也许是最后的一面。
然后他转身离去。
然后她转身离去。
见面之前,他来南坞村,我们坐在村西我的这间小屋里,一根儿一根儿地抽烟。
我听他说他的不舍。
甚至在临别之前,他突然说,你今晚跟我去郑州吧!晚上我再把你送回来。
甚至,我马上说,我洗洗脸——洗洗脸,我就跟他去三百里外的郑州。
洗了脸,突然冷静了一些。
去了,会不会让她更加情绪激动?
想了想,终于没有去。
临走,我说,你别说激动的话,尽量争取吧!
他摇下车窗跟我挥手,我说,跑慢点儿。
他的车绝尘而去。
左思右想,我跟她通了微信。
她那边传来钢琴声。
我说,你说话不方便吧?
她说,你说吧!
——她应该是猜到他来南坞村了。
我忘了说了一句两句什么。
她说,我和他之间没有话可说。
我知道,他们晚上的见面,也许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我也就没必要多说什么了。
挂了电话,我回家。
跟刘老师说,木子和她男朋友分开了,要去豫南乡下教书。
刘老师说,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晚上,看到了她的微信,其中有“人各有志”的话。想了想,也许有让我和刘老师也看看的意思。
七夕前的一天,她走了,离开了生活了多年的都市。
七夕前的一天,她走了,去了豫南某个偏远的村落,开始了如我这般的乡野生活。
我想起,之前,她曾问我下乡的事。
我想起,那时,我跟她说,你要下乡,得接受像我这样的清贫生活。
我想起,那时,我误以为她在都市里的生活遇到了无法言说的困窘。
她是个内敛、忧郁、时尚的女孩子。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太多的故事,也不知道她在都市里经历的除了他之外的那些故事。
我无法理解她的选择。
她背上行囊离去时,我依然在我的这间小屋里。
我在听一段我很爱的“离人怕听一声去”。
她学音乐出身,一直从事音乐教学,但她应该不会听过这段豫剧唱腔。
我在想,她若是爱听“离人怕听一声去”,也许在他们之间的爱情长跑即将结束时,会有一丝的犹豫。
但她终于还是远去。
留下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
我在想,背影的那边,会不会有一行泪水,悄然滴落。
图二:七夕的今天,我依然在南坞村西的这间小屋里。
我又想起她。
和他。
七年,他们终于没能坚持下来。
我想,我应该珍惜。
夜里十点,我说,我饿了。
我们骑着电动车在村子里游荡。
小卖部关门了。
街边的小吃摊位炉火也灭了。
我们游荡一圈,回家。
我在门前菜地里割一把韭菜,她炒几个鸡蛋,煮了面,盛在小盆里让我吃。
所谓的爱情,大概也就是你饿了有人愿意给你煮一盆儿挂面看着你吃吧!
图三:写下这些文字时,我在听张国荣和一个叫汪明荃的明星唱的粤剧《帝女花》。
古时的文献上常有“发配岭南”的字样,想必那时的南粤大地是尚未开化的蛮荒之处,身在其中,存活艰辛,才铸就了粤剧的哀怨、凄凉、低沉、悱恻。
七夕的时候,据说牛郎和织女会久别之后会在今夜匆匆相拥,又凄然离别。
七夕的时候,祝福他不管是在郑州,还是在厦门,能够顺利、如愿,早日走出这段感情的藩篱,开始自己新的幸福。
七夕的时候,希望她在遥远的豫南乡下平安、健康,早日遇到自己想要的生活,还有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