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一:那天《许昌晨报》摄影部主任牛书培老师来了南坞村,我陪他去了趟鄢陵县南坞乡耿屯村的一个泥鳅养殖场拍图片。
牛老师拍图的时候,我把我的相机装在口袋里没拿出来。
牛老师拍完了图片,养殖场的老板带我们到他的办公室,说了一会儿话,我自个儿出来了。
心想,难得出门一次,一定要拍几张图片的。
出门就看到这位带黑框眼镜的老师傅在叉红薯干,就拍下来了。
这种活儿也是我小时候曾干过的,看到眼前的情景,儿时关于红薯的那些记忆又模模糊糊地出现了。
图二:我小时候家里年年都要种红薯。
或是自家育红薯苗,或是到晨集上买,若是买的话,忘记了是一毛钱一棵还是一毛钱十棵,也不是很贵的样子,但很多农人都习惯自己留“红薯母子”,待过罢了年自己育苗。
栽红薯前,地里都是先起了高高的垄,红薯就栽在最高处。
那时年年种红薯,是因为红薯产量比较高,且耐旱易活,农村人也喜欢吃这个。
红薯栽上之后,好像是不怎么管理的,红薯穰长得比较长的时候,得翻红薯穰,不能让长长了的红薯穰往地上扎根。翻得勤的话,就好翻一些,到后来,长得乱七八糟,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所谓的一团乱麻也就那样了。
红薯长成,先把红薯穰在连地的地方割除拉家里,有时就搭在院墙上,冬天了可以喂养——那时候生活还是困难的,那许多的红薯叶竟然没有人吃的。现在,霜打红薯叶成了饭店里的好东西,竟然城里人都在吃。
红薯叶连茎秆都割除了,剩下的就是埋在地下的红薯了。
接下里的活儿就是出红薯。大人拿了铁叉,一扠一扠地剜出来,小孩子就跟在后头拾红薯,放成堆儿,好方便装车往家拉。
红薯埋在地下,再细心,也总是出不净的,就有了很多农村孩子都有的“遛红薯”的经历。“遛红薯”就是在秋后红薯都拉家后,孩子们、赋闲的老人们、还有一些农家妇女,了小竹篮,带上小抓钩,往人家已经出过的红薯地里再刨一遍,必定是会有一些收获的。
红薯拉家,男人们就在房前屋后的闲地上开始往下挖红薯窖。挖红薯窖也是个技术活儿,手巧的,挖出来的红薯窖就漂亮,口小肚子大,一封住窖口,密封性就强,利于红薯的储存,有的挖好后,能用多年不塌。
红薯窖也是农家孩子冬天的乐园。天气冷了,学校放了假,成群的孩子在村里疯跑,无处不在的红薯窖当然是逃不过孩子们的眼睛的。偷红薯就是一件最大的乐事了。偷红薯的工具多是大铁钉,用细细的绳子系了带帽的一头儿,慢慢放进红薯窖,快挨着红薯的时候,猛一松手,铁钉就钉在了一块红薯上。这红薯窖里钉红薯也是个技术活儿,我尝试过很多次,成功的几率很小,一些特别调皮聪明的孩子,基本上就不会落空。
而红薯窖也是有一些讲究的,比如平时都要用塑料盖了窖口,再在上边压了旧锅盖和石块砖头,有的还要弄了棉花秸秆堆上掩饰防止孩子调皮偷红薯。因为密封,红薯窖里是氧气稀少的,所以下窖捞红薯就有讲究,开了窖口,不能当即下窖,得先透透气儿,待窖底不缺氧了再下去。有的窖深,会用绳子绑了腰身慢慢往里划,若是窖底缺氧,就赶紧叫人往上拉。
只所以挖窖,就是防止红薯坏掉,若是窖里有了坏红薯,就要尽快处理,或是单独把有腐烂的红薯放到一边,防止传染其它红薯。不知什么缘故,红薯怕酒,喝了酒的人是不能下窖的。
红薯存好,一天早晚两顿饭都少不了红薯糊肚了,倒面糊之前,捞一晚红薯清汤,谓之红薯茶,也是孩子们喜欢的。印象里,早上还没起床,父母总是会先盛出红薯茶,喊我和哥哥起床喝茶。
天气很冷的时候,就把窖藏的红薯弄出来,在院子里垒砌极大的锅灶,农家冬日里最热闹的下粉条就开始了。
把红薯变成粉条也是一个很繁琐的程序,但那种热气腾腾的大锅前几户人家的合作市非常愉快的。一个人高高地坐在大锅前,一手举着漏勺,一手拿了木槌敲打,“啪啪”的声响传出很远,特别脆,也很悦耳。来了孩子,就会有大人不用漏勺里下出的粉条,而是用手直接拿了粉芡,弄成粗粗的长条,直接下锅里,让孩子吃着很过瘾的“卟叽”。
再一个印象深刻的,是冻粉条。把热锅里煮熟的粉条在凉水锅里过一遍,就把一杆一杆的粉条整整齐齐地摆好,带到天寒地冻的天气,在村口成排的树上系了绳子,粉条一杆杆地挂起来,让其上冻,整杆粉条都冻成了一个整块,全上了冰才行。冻过之后,开化时候又要在地上铺了包片塑料之类的,把碎掉的一些粉条收集起来。粉条成品之后,还要用一种黄黄的什么东西熏烤多天才能彻底完工。到了年前,就拉着一车车的粉条到外乡或是有亲戚的城里头卖掉,挣点儿零用钱。
如今,离开了老家的那片土地,当年辛苦耕种的父母也开始步入老年,但那些艰难温馨的日子,却是总也无法忘怀的。
(2012年11月30日夜于南坞村,其时窗外冷风嗖嗖,南坞村静静,开封豫剧大家关灵凤先生的唱腔在耳中更在心中萦绕。)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