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云雾霏霏雨

    春山春雨也是这样，到来的同时，还要想象怎样到来、为什么到来，于是有了云雾霏雨间的幻感，有了春心春情中的润泽。行走有多少路迹，有些是显在的，有些是隐形的。云山雾罩有怎样情景，有的迷动，有的自由飞翔。树依依，草漫漫，彩雉忽飞，霏雨忽来。

    天气预报中午有雨，整个上午似是云雾与阳光的嬉戏。早晨八点十分，竹竿队30位队员在燕石村下车，竹竿大哥领队，小牛儿护队，骑马看海、大乐呵收队。过村舍，经樱桃园、杏树园，花未开、枝未绿，似乎只待一场春雨的滋润。步行10几分钟，到石条阶坡，合影。弱驴老肖因事返回，强驴老郭另走它径。前行约5分钟，到飞云瀑（花花浪）。飞云瀑池湾结着厚冰，瀑壁冰挂大半消融。

    在飞云瀑停留5分钟。沿盘山石阶上行，过芦苇丛生的河谷道口，见山谷里遍生槐树。和身旁队友谈到五月的槐花，我能够想象，晚春时节槐花飘香的景色。八点五十八分，到山谷中段，河道中探出一截白色引水管，水流汩汩，是山民取水的地方。接一瓶山泉水，浅饮几口，清冽的甜味，仿佛有生命的感觉。同行一位山友，在测水站工作，他拿出测水器测了两次。我问怎样。他说和蒸馏水一样，另有微量矿物质，可放心饮用。

    之后我追上前队，于九点十分赶到青峰顶前大平台。站在大平台上眺望，山林远近黛影，云雾纵深变幻，有的云层敞开一道缝隙，一缕阳光照射进来，象一群奔跑的小马。休息20余分钟，看风景、拍照片、吃水果、踢键子。海底水晶在此分流，沿盘山公路去竹窝村姥姥家。

    到青峰顶是九点四十五分，停留约8分钟。我带几位队员到峰顶旁的大石头上，和翻卷升腾的云雾接近些、再接近些。我知道，这次经慕武石、山门去大石村，另一条经盘山公路去大石村途中，能仰看毛圣石。我想，明显的路迹已走过来，隐形的路迹永在前方，有些梦想与深情，无须更多语言表达，有些浩然之气，永是透明而无形的洪流。眺望云雾山林，仿佛我也有一艘透明的飞船，它载我穿过云雾、穿过阳光，与不远处那片流浪而来的春雨相拥。

    从青峰顶去慕武石村，要下一个大陡坡，山路泥泞，有惊无险。十点半，到蓄水池，注意到野山桑树上淡绿色的树芒。过一片无名白草地，不知那些白绒绒的，是小的花朵还是小的果实。十点四十几分，至秀水山庄，其间云雾幻变，出现片刻的阳光。过秀水山庄至慕武石村，过慕武石村至山门。到山门是十一点零四分。经果园山道下行至大石村水库，远方天际，云层大开大合，一面阴云一面阳光，透出无限祥瑞的色感。到水库大坝是十一点三十一分。在水库大坝上留影，一位女队员的帽子被水库里的水神仙要走了。

    过大石村时，闻到村民做饭的香味，感觉饿了，看来野人也容易受到诱惑。路旁小院的院墙上，四个毛色各异的半大花猫，在等主人做饭吃，它们身旁的窗口，不时有白色炊气冒出，想来那是一顿不错的午餐了。有队员想吃农家宴，有队员想去小崂顶，统一意见后，去小崂顶。碧海游等6位队员，分流去汉河。

    沿鹅涧上行，天色越发迷离，欲雨未雨、未雨欲雨的。中午十二点零几分，在小河谷摆开饭场，毛毛细雨就飘过来。我与路虎、燕子、林林、一线之遥、大乐呵组一个饭圈。煮羊肉汤、茼蒿菜汤，摆上各样菜肴。我与林林各带了小烧酒，在雨中，五人品了小烧酒。午餐时，飘飘洒洒的细雨，湿润了山石草木，鸟归巢，花待放，这久违的春雨，来得正是时候。和春雨共餐，与春雨同饮，正月里最后的两天，春风化雨，雨润万物。

    午餐约一小时，我与10多位队友冒细雨先行，去路口等包车，竹竿大哥饭圈继续午餐。将到路口雨停了，天色有些明亮的样子，几位队友还想爬山。我说车定好了，趁着个空子，可以爬爬近旁的小山。说完我没犹豫，转身疾走约一箭之地，往右边一个野草丛生的小陡山爬去，回看，只有路虎一个人跟上来。

    茂密的野草山，让我踩出一条路来。上得山坡，忽遇一只淡彩野雉，啵隆隆飞向对面山林，不知那淡彩野雉为何而来、为何而去。远看高处草坡有几只山羊，找去。见两头纯白半大山羊、一头棕首白额略大公羊，不知是师徒关系还是兄妹关系。我笑说，春秋三传有《公羊传》，今天是喜遇公羊了。所谓春秋三传，是从家、国、天下不同角度，来诠释孔子所著《春秋》一书。想来，潜心研读多遍的，还是《左传春秋》。

    一只大喜鹊，静立在小树枝上，看着近前的竹丛、茶园、山林，似乎在思考一个哲学问题。云雾山林，茫茫屮屮，春雨初歇，似乎是一觚美酒与另一觚美酒间的距离。爬野草山约20分钟，赶到山下会合大队。等几分钟，车来了，雨也来了。冒雨在李村下车，与两位队友转乘318路公交车返回市区，下车冒雨赶到家中，是下午三点左右。

    爬了这么多回野山，越发感触，心中的山道，竟是隐形的。隐的无端来去，隐的思虑纷纭。连山是隐，归藏是隐，如云雾，如飘雨，霂霂然，霏霏然。从前的山道，也许有数千年之久，以后的山道，更有偌多想象。很多汉字，生长其中，更多汉字，有自由自在的张力。慕武石村前的山道上，我对身旁队友说，有时一个汉字，看着就那么美，几字相连，就有一个美丽动感的空间。

    春的山野，欲云雾已云雾，欲霏雨已霏雨，欲隐已隐，欲化已化，欲发生已发生，欲陶醉已陶醉。多少年后，我会追忆这天的云雾霏雨。从飞云瀑到大平台，从青峰顶到慕武石，从大石村水库到野草山。霏霏云雾，霏霏春雨，遇之感之，隐之化之。

           2010/03/16 于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