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30 20:56
【当年那些事儿之三】《夜奔》“夜奔”顾名思义,当然是赶夜路了。当年我在一次赶夜路的途中,曾亲身经历了一场与“鬼”遭遇的险情。那种令人惊愕惶恐的可怖情景,着实让我领略体验了一把世间百味人生。依稀记得那是一九七零年,时值寒冬腊月北风呼啸。春夏之际那万顷碧波生机勃勃且充满诗情画意的浩瀚绿野已被冰雪覆盖,举目遥望辽阔的北疆大地又被大自然神奇的力量幻化为无比壮美的银白世界。那一年营部利用冬闲时间举办了首期机务人员技术培训班,非常荣幸我被选送为第一批学员,学期一个月,营部集中食宿。说来也巧贵友大哥也被营部借调为培训班几十人操办炊事,是“伙头军”的军头。那年我十九岁稚气未脱玩心正盛。培训期间除了学习又没有其他娱乐活动,所以唯一的盼头儿就是星期天回连队寻乐消遣。那是第二个休息日,上午我整理了一下学习笔记,下午洗完衣服看了看表才三点钟。宿舍里各连队来的学员都走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真是寂寞难耐。咳!干脆我也回连队玩儿一阵子当晚在回来。那时候年轻力壮拿走路根本不当回事,说话间穿戴妥当抬腿就走。营部离四连八里路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到连队了。讲故事就是无巧不成书,当我一拉开宿舍门,一股浓浓的、久违的、能穿透肺腑的肉香味儿扑鼻而来。我循着肉味儿只见火炉上坐着一口黑锅,我迫不急待地揭开锅盖,哇塞哈哈!只见锅里正炖着一挂猪心猪肝,还有一条猪尾巴。锅底下是一层白菜叶,上面散落着葱段儿、姜片和花椒大料。肉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儿,上面漂浮着一层油花。耳边又传来当当的捣蒜声,如此光景真让我垂涎欲滴呀!那炕上更是热闹非凡,一群活爹围成一圈儿正在“拱猪”,正巧抓住一个“倒霉鬼儿”,大伙围起来一顿脑瓜嘣儿,弹地他满炕打滚儿,嘻嘻哈哈的吵闹之声能把房盖儿挑了。马学平扯着大嗓门儿学着北京腔儿:“连义你丫挺地纯粹属狗滴,隔着八里地就能闻着肉香味儿,赶紧买酒去!”等我拎着“北大荒”回来时,只见炕上已经摆上了两大盘儿,一盘儿手撕炖白菜、一盘儿切好地猪心猪肝猪尾。于瑞忠把捣好的蒜泥往猪肝上一倒,霎时间一群“饿狼”忽地一声围了上去。大伙酒杯一碰,酒香伴着肉香,啥也别说了整吧!你说当年那滋味儿那感脚整句东北嗑儿,那是瘸子跳高----忒好了!
当年连里有一个不成文儿的王八屁股----龟腚,谁杀猪谁可以优先买一挂“下水”。可惜那年月是“狼多肉少”,一瓶“北大荒”没喝完,两大盘子肉和菜早已不见踪影。大伙把盘子一撤油嘴一抹接着“拱猪”。我向来喜欢下象棋,于是我和赵兴文对弈,有号称刘“支书”的丕环帮我支招儿。连杀数盘我是孔老二搬家----净书了!虽言连续败北输地翻蹄亮掌四脚朝天,但我仍然保持气不长出面不改色(shai),可见当年厚黑学之功力不浅。正杀得难解难分之时不知谁喊了一声:“连义你还不走哇、都十点多了!”我说没事儿下完最后这盘棋就走。这盘棋又足杀了半个点儿,我一看表接近十一点不走不行了。说话间我登上黑皮靴,找了一根绳头子把棉衣扎紧。这个说别走了半夜三更地碰上死鬼抓你个垫背滴!那个说黑灯瞎火滴走夜道别让恶狼把你吃喽!友情提示话虽说的不太中听,可也都是好心。我说必须走,明天回营里迟到了可要挨批评。大伙看我真要走,这个说带把铁锹防身,那个说铁锹没有锄头好使,可这两样我都没相中。我看见墙角立着一把铁镐,我把搞头退下来,用手掂了掂硬柞木镐把就是它了,一柄既结实又顺手的“猎棒”。我戴好帽子手套拎着“猎棒”就要出门,一眼看见桌子上酒瓶里还有一块儿“北大荒”,我二话没说抓起酒瓶打开盖子,对嘴仰脖咕嘟咕嘟一口气儿全啁了。六十五度“北大荒”一下肚儿,顿时五脏六腑一阵通热,浑身热血沸腾。一时间“林冲夜奔”、景阳冈“武松打虎”等大无畏英雄形象在我脑海中一一浮现······不就是八里地夜路吗、我何惧哉!今天我吕大侠也来它个“杯酒夜奔”!当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背后侃出一嗓子京腔儿:“嘿!哥们儿,一路走好!”我借着酒劲儿在寒夜的冷风中深一脚浅一脚地上路了。奔上大道本想加快脚步,可蓦然间觉得眼前一阵阵金星闪烁,脚底下走路像踩棉花包,头重脚轻醉眼惺忪飘然欲仙。我心里明镜儿这是酒劲儿上来了。其实我不胜酒力,临出门时三两酒一口啁也纯盘儿是耍二杆子,不过也有一点好处酒壮英雄胆哪!
我拎着“猎棒”在朦胧的月色之下顺着大道直奔蜿蜒河木桥而去。冬夜里星光也显得特别暗淡,整个旷野里寂静的瘆人。说起来这走夜道特别是人烟稀少的荒野甸子,谁他妈要说不害怕那纯粹是扯犊子,那是瞪眼珠子扒瞎,谁没走过谁不知道!虽说我年轻气盛还有三两“壮魂散”撑着,可心里还是打怵胆儿突地忐忑不安。可既然出了门那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宁可冻死迎风站,也不能让别人笑话我是猪八戒脊梁----悟能之辈!这走夜道害怕也分人,有人怕碰上鬼,有人怕碰上狼。我这个人比较隔路,既不怕鬼也不怕狼,可走夜道偏偏怕碰上人。你说深更半夜独自一人走在大野甸子里,忽然间有一个人影子奔你迎面而来,你该如何应对?要是碰上个好人咱也无话可说,万一碰上个杀人越货的劫贼,那可是比碰上鬼和狼还要凶险十倍。心里正想着,突然间听到道边的树丛中发出“扑棱棱”的一串响声,人的精神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时,其反应速度也相当迅速灵敏。我瞬间就从发出声响的地方向后闪避出二三米,手持“猎棒”即刻做出迎战准备。待我定睛细看时,原来是一对野鸡被我惊飞。尽管是一场虚惊,但我的警觉性还是不敢有丝毫懈怠。我一边走一边紧握“猎棒”左右环顾并不时向后张望。过去常听老人们讲,走夜路碰上狼特别是狡猾凶猛的老狼,对人一般不采取正面攻击。而是悄悄地跟在人的背后,待挨近人时突然直立起身子用爪子搭在人的后肩膀上,待人回头惊惶失措时突然咬住人的脖子,使人瞬间失去抗力最终葬身狼腹。我在假设,如果真有狼在我背后偷袭,我将紧握“猎棒”运全身之力迅速转身对郎的腰部横扫猛击。狼是铁脑袋麻杆儿腿豆腐腰,狼只要被我击中非死即伤。想到这儿我又连续演示了几个返身技击动作,自我感觉还不错。当年营里有规定为了保护畜牧,凡是打死狼者将狼上缴,营里奖励人民币贰拾元。我若真能打住一只狼,获奖励二十元“现洋”,可比撅腚干半个月还实惠。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有了贪婪欲望,便可忘乎所以铤而走险。这二十元“现洋”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犹如“下山猛虎”无形中又给我增添了三分胆气。此时此刻我不但不怕狼倒希望碰上狼。话是这麽说但实际上我仍然时刻保持戒备和技击状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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