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远古城英雄谱——“丝路花语”札记之四_苇叶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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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远古城英雄谱——“丝路花语”札记之四

(2012-09-26 21:3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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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

文化

分类： “丝路花语”札记

游惠远古城是我们从那拉提原路折返途中我力主增加的一个景点。因为那是伊梨将军驻节地，是林则徐发配伊梨的戍所，是左宗棠出师用武之地。

惠远古城

我们在伊宁起了个早。用过早膳后踏上G30，约西行三十公里，下了高速不远就到了惠远古城。

城不大，入城沿途只见林木掩映着红色钢结构的平房民舍。呵呵，未闻古味，却沐新潮。专车将我们送到一处雕梁画栋的仿古建筑院落前，哦，原来是伊犁边防史馆。整个惠远城的历史便浓缩在这里——里面有林则徐戍所、惠远古城沿革及左宗棠收复新疆的事迹。

别看城小，它却是清代中央政府派驻新疆的最高军政机构——伊犁将军府的驻地。

伊犁将军全称“总统伊犁等处将军”。1757年（乾隆二十二年）清政府平定了准噶尔叛乱，将新疆重新置于中央政府有效管辖之后，为了确保边疆安定，于乾隆二十七年正式设置总统伊犁等处将军，统一管辖巴尔喀会湖以东以南的天山南北军务，并于次年筑城惠远作为驻节之地。从此，惠远便成了全疆的政治、军事中心，直到百余年后的1884年（光绪十年）新疆建省，设省会于迪化（乌鲁木齐）为止。

惠远城位于今霍城县惠远镇，系伊犁将军明瑞在伊犁河北岸择地而筑，乾隆皇帝赐名“惠远”，是取大清皇恩惠及远方之意。城筑于伊犁河北岸。城高近5米，周长5500余米。由于伊犁河谷气候温和，雨水充沛，民丰物阜，加之又得政治军事中心等之利，因而惠远城很快成了一处热闹繁华之城。

与惠远建城的同时，清政府还在伊犁河两岸陆续建起惠宁、熙春、宁远、拱宸、广仁、绥定、瞻德、塔尔奇等八座卫星城，这就是清代著名的“伊犁九城”。据我们参观的史馆介绍，绥定城位于今霍城县城，宁远城位于今伊宁市区。1871年，沙皇俄国大举入侵伊犁，这九座边陲名城均遭俄军蹂躏，老惠远城更在这次战火中毁灭。之后不久，左宗棠收复新疆后，朝廷仿老城规模和布局，修建了惠远新城。著名的钟鼓楼即雄居新城中央。导游将我们引到楼下时，我仰首瞩望，呵呵，各地钟鼓楼我看了不少，却从未见过如此高峻、如此壮观的楼宇！

这是一座三层三檐、歇山顶的传统木结构建筑，雕梁画栋，钟鼓齐全，气宇非凡。楼底是十字交叉、四开门的穹隆形巷道。我踏着那斑驳的石板路，抚摸着沧桑的墙体，登上楼台眺望：古城风光尽收眼底，好一派塞外江南！

伊犁将军府

造访伊犁将军府，自然主人不在，可是门卫也不在，只有铁将军把门。原来府内正在整理修缮。但毕竟来了一回，驴友们争相在将军府前拍照留念。我不甘心，临走还趴着门缝向里张望。眼睛不好使，“一线天”，只看到一条长长的甬道和尽头的一遛宽大的平房，我便改用相机对准缝隙拍，对准大门两侧斑驳着历史记忆的围墙拍。

未曾专门研究过新疆历史，总觉得伊犁将军府的主人就是左宗棠。其实不然，它只与左老将军有关。

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清政府平定了准噶尔叛乱后，设立了“总统伊犁等处将军”，统辖包括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额尔齐斯河上游，天山南北两路，直至帕米尔等地的军政事务。清光绪八年（1882年）赶走了老毛子，才建起了伊犁将军府。

这里我们不妨回车一下历史。早在18世纪上半叶，乌兹别克族的明格部在中亚建立起一个名为“浩罕”的封建汗国。1865年初，浩罕国派军官阿古柏率兵侵入新疆。阿古柏先后侵占喀什噶尔、和田、阿克苏、库车等城，于1867年宣布成立“哲德沙尔”，意为“七城之国”，自封为王。随后，阿古柏又用两年多时间，镇压当地群众，攻占吐鲁番，又翻越天山夺取乌鲁木齐。后来阿古伯又受到沙俄的扶持，老毛子则趁机出兵侵占了伊犁。

面对新疆危机，清政府内部出现了专事“海防”与专事“塞防”的争论。陕甘总督左宗棠则主张“东则海防，西则塞防，二者并重。”他指出：不能扶起东边倒却西边，力主收复新疆。清廷权衡利弊，采纳左宗棠的意见。1875年，清廷任命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65岁的左宗棠率领清军兵分三路讨伐阿古柏，先占北疆，后取南疆，1878年上疏建议新疆改设行省。1880年（光绪六年），左宗棠提出了以武力收复伊犁的行动方案，69岁的左老将军抬着自己的棺材，率军进驻哈密。这下子可把老毛子吓坏了，便乖乖地与我签订了《伊犁条约》。就这样，伊犁重新回到我们的怀抱，可惜更为富饶的伊犁河中下游、霍尔果斯河以西地区和北面的斋桑湖以东地区却被沙俄强行割去。

后来，清代诗人杨昌浚在去新疆途中有感于左宗棠这段功业，遂赋诗一首

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

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左宗棠功盖边陲，更在进军新疆期间，命令将士沿途夹道植柳，连绵数千里，绿如帏幄，人称“左公柳”。

历史在新疆为左宗棠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呵呵，看看眼下的东海，看看被倭寇强占的钓鱼岛，怎不让人百感交集，让人更加怀念左老爷子！

左宗棠，字季高，湖南湘阴人。道光十二年中举，接着考进士，三试不第。后弃科考，专门研究兵法，熟谙三韬六略，偿以孔明自比，人们笑他狂妄，独友人胡林翼赞赏有加，说他横揽九州，才智超群，必在大器。后来历史果然成就了一代名将。噫唏，腐朽的清末都能孕育如此英雄，不想盛世的今天，既无大师，更无英雄啊！

明艳的秋阳照晒着将军府，高大的惠远城楼远远地向我招手。我踏上汽车，回望着将军府沧桑的围墙，心里充满了悲怆。

林则徐浇灌新疆

知道林则徐曾贬官新疆，不想却在惠远城与这位老英雄相遇了。

1842年，林则徐因严禁鸦片得罪英国而被朝廷揪出作了替罪羊，将他遣戍新疆伊犁。此时，清廷正在筹划扩大伊犁的屯田，欲在阿齐乌苏开垦荒地。该地原曾垦荒，但因水源不足而废置。照常人而为，不知该如何怨怼朝廷呢，可是“罪人之身”的林则徐却踊跃参加这次屯垦，并力肩重任。呵呵，林公以他九死不悔的一腔热血，践行着他的崇高信念——“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

林则徐计划开渠引进喀什河水。喀什河是伊犁河的支流，水流丰沛，但工程浩大。林则徐认领了一段最艰难的工程。清廷没有经费投入，林则徐就与当地官员绅民共同捐资。他运用自己在内地长期治河的经验，于1844年5月开凿引水道，钉桩抛石，历时4个月，用工十万余，至当年九月，渠工告成。喀什河水引至阿齐乌苏，自龙口至渠尾“无不盈科递进，水到渠成。”共可灌溉田地十余万亩。到今天，这条宽广的渠道碧波粼粼，仍滋润着西部土地，当地人民称之为“林公渠”。

接着，林则徐又组织人力勘察南疆荒地，寻找水源，分配土地，融洽维汉两族。林则徐在勘荒时见到了坎儿井，这是当地维族人创造的地下水利设施。在高温少雨、气候干燥、蒸发强烈的地区是理想的节水灌溉工程。林则徐十分赞赏，称“此处田土膏腴，岁产木棉无算，皆卡（坎）井水利为之也”。从此他便大力推广坎儿井，制定了《经久章程》。但不久，林则徐奉诏返回内地，后任者秉承他的意志，开凿了许多坎儿井。如今，在吐鲁番，从火炎山下脚下，将天山雪水引灌山下绿洲的，正是数百条坎儿井的神功呢！

林则徐离开新疆30年后，随左宗棠西征的施补华，看到了新疆的坎儿井，感怀林则徐的功德，禁不住写诗赞曰：

海族群吹浪，疆臣远负戈。田功相与劝，水利至今多。重柳家家树，回流处处科，白首遗老在，怀德涕滂沱。

在惠远城“林则徐戍所”，我们围在老将军洁白的大理石雕像前，听着讲解员声情并茂的讲述，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至今，新疆的父老们还在感念林则徐开发西部、兴修水利的德政。

林则徐远戌新疆，虽不足三年，但边疆的山川系着他的心，边疆的事业牵着他的情。当然，他刚去新疆时，也曾愁苦郁闷过，且听他的《塞外杂咏》：

天山万笏耸琼瑶，导我西行伴寂寥。
我与山灵相对笑，满天晴雪共难消。

一代英雄在堕落的王朝里备受排挤，被贬途中，只有寂寥的雪山相伴，忧心如焚却无人可倾诉，只能与山灵相对而笑，他笑出了报国无门的内心之痛，扼腕长叹，一夜黑发变银丝啊！

但他去了之后，便不再怨尤，相反却埋头苦干，以至功勋卓著，后来终于咸鱼翻身，被朝廷擢以重用，出任云贵总督。他在云贵任上，欲招揽左宗棠于幕中。当时左宗棠正受两江总督陶澍赏识而聘为西宾，教授其子，左宗棠舍不得离开陶澍而终于未去。不过后来林则徐返乡路过长沙时，不忘约请左宗棠舟中相见，并向他介绍了新疆情况，给左宗棠留下深刻印象。就这样，道、咸两朝的两代精英终于有了一晤的机会，也因此，左宗棠才分外关注西域，牵念新疆，才有了收复新疆的旷世奇功。

林则徐才是真正的民族魂。他及早地对外国进行调查研究，他是近代中国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他有思想，有谋略，有勇气，有实践。且不说虎门销烟，抵御外侮，可谓英雄了得，单是以戴“罪”之身，遣戍新疆三年，奔走万里，殚精竭虑，垦田水利，巩固塞防，灌溉边疆，就足以让世人高山仰止。后人著史赞他在新疆“浚水源，辟沟渠，教民耕作”，“大漠广野，悉成沃衍，烟户相望，耕作皆满，为百余年入版图未有之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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