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且随意,我自倾杯(《碧潭飘雪》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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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老了,这两年的文字,除了回忆,还是回忆。我经常泡一杯茶,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地,走进从前的时光里去。
过年,寒食,端午,中秋。贫瘠的童年被一个又一个的节日包围和填充,等到今天将它们诉诸文字的时候,全都成了亮色。母亲说:“小时候的事情,怎么记得那样清楚?”我答不出。
其实人老了,是擅长遗忘的,但有些东西却一直都占据着,要么沉淀,要么漂浮。那些沉淀的,负责底蕴。那些漂浮的,则会给出馨香。
比如土地,比如老家。那长长的田垄,那泥坯的小屋。而我,曾经是那么地厌倦劳动。我经常牵一头老牛走在田野河畔,黑油油的缰绳,扯着我少年老成的叹息。却在成年以后,经常在脑海里闪现老牛那慢条斯理的咀嚼,也越来越深切地感受到,人,怎么能够缺少了地气。
比如生命,比如轮回。小时候的自己,以为爷爷天生是爷爷,奶奶天生是奶奶,而我,将一直都是个孩子。我们都会在时光里静止,一家人,永远都是一家人。却不等我长大,他们就坠进了黑暗之中。
还有那些邂逅相遇,分手别离。太多的东西触动或戳痛着我敏感的神经,却又难以言表,欲语还休。我好像一直都不习惯于口头的倾诉,而只是用一支笔,不停地写着,写着。直到写得自己,早就忘记了当时写作的初衷,也愈加模糊了,写作的终极。
有位尊敬的前辈曾对我说:“做事或者写作,尤其是后者,拼来拼去拼到最后,拼的其实是人格。这个概念似乎有些抽象,大而化之地讲,就是格局与气象,就是生命的质地,就是血液的纯度与浓度。”
深以为然。莫名感动。
这位前辈还说:“我特别喜欢‘长歌当哭’这个古语,生在这个寒冷的世界上,对敏感的人而言,哭的理由太多了,不哭你很快就会郁闷而死,而写作就是哭的方式之一。在哲学意义上,文学艺术一如信仰,它们属于彼岸,走进它只是为了自我救赎。”
当是真理。于我而言,写作是一种抒发,更是一种探求。我希望言明那些难以言明,我希望探求到那些不知所终。
很多的朋友给我留言,说从我的文章中读到了自己的童年和过往,那些被时间的书页哗啦啦翻阅而过的,也是他们的韶华易逝,似水流年。
当把生活诉诸于文字,“我”就不仅是我,而是大千世界,“你”也不仅是你,而是芸芸众生。我们从中得到对照和回应,文学的价值,首先是得到共鸣。
但写作,总归还是自己的事。无论读者给予我怎样的回馈,我都会忠实地记录,那些沉淀,或者漂浮。
碧潭。飘雪。在漂浮和沉淀之间,是一杯澄澈的水。
君且随意,我自倾杯。
另,感谢乌耕老师为我写序,且几易其稿。我与他并不相识,但近年来经常给他投稿,而无论发表还是退稿,他都会给我回信。即便是只言片语,也总是金句频出,让我醍醐灌顶。他世事洞明,文字深刻。常常让我读得心有戚戚,珠泪滚滚。我从那些信中得到鼓励,也知晓了自己的短板。我告诉自己,要更加努力。
感谢同学德强为我题写书名。愿他恪守着自己的“独书时间”,一如既往,潇洒飘逸。
感谢朋友张琼瑶为我作的插图,感谢她的兰心慧质。
感谢岁月,感谢时光,感谢关注我文字的每一个人。我会继续地写下去,用一支虔诚的笔,用一颗柔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