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翻钢的前半生（148）

初一的早上，整个新兵连，显得非常寂寞，七点多了才有几个人懒洋洋地起床，其他人都还躺在被窝里。按理说，初一是春节最欢快的一天，是人们互相拜年的一天。郑翻钢在家时，大清早吃过饭随着家人去给同姓长辈拜年。每条街都是人，一伙一伙的人群中，不断传出笑声，家家户户都在迎接着来拜年的客人。可是，部队确是另外一种情形，吃过早饭新兵们一个个都独自坐在自己的床头想心事，那些干部们开始了拜年，有的是团拜，有的十几人连拜，拜谁，给谁拜，很有讲究。有的是拜好友；有的是专门拜和自己有矛盾的人，借机调和；有的是借机感谢帮助过自己的人：也有的趁拜年发展新的关系。

新兵连的班长们也都回老连队去了，只有排长领着大家在屋里玩各种游戏，屋子很静，几乎没人说话，只有排长不时地笑上几声。

“叮叮当、叮叮当”、“咚咚嚓、咚咚嚓”，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有节奏的锣鼓声和唢呐声。“快，大家赶快出去看秧歌啊！”排长催促着大家。一部分战友出去了。好热闹啊，人们拥簇着秧歌队，穿着五颜六色的演员们，在欢快的锣鼓声中狂舞着，各式各样的角色应有尽有，什么孙悟空啊，猪八戒啊，大脑袋人啊，小木偶啊。围观的人们也越来越多。到部队后的第一个春节，真是热闹非凡……营区旁的老百姓村子里，到处是一派过年的景象：一夜的爆竹，地上铺了一层纸屑，空气里弥漫着幽微的鞭炮的药香味。人们三五成群，一拨来，一拨走，到同宗的家里去给长辈们拜年。那些姑娘、小媳妇们，一边走，一边拉拉拽拽，彼此品评者穿在身上的新衣服：评论着谁谁的上衣把脸蛋映衬的更白了，谁谁穿上套装把个子显得更高了，谁谁的裤筒太大了、腰太窄了、屁股绷的太紧了……一路走一路笑。那些后生小子们，嘴里叼着“带把”的香烟，冷不丁地往姑娘堆里扔一枚小鞭炮，立刻就招来了一阵笑骂声……接下来，有一辆被庄稼人称作“电驴”的嘉陵牌小摩托，吐着淡蓝色的烟雾，“嘎嘎嘎”欢叫着冲飞过去，后面追逐着一群小孩……

外面虽然热闹，可郑翻钢坐在床上动也没动，独自在寻思着自己的心事。若是在家过春节，该多么的有意思啊，全家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爸爸领着三个儿子玩着扑克，妈妈和嫂子们在忙着炒菜。吃饭的时候，一定又是爷几个一桌，喝着啤酒、白酒还有果子酒，晚上很晚很晚也不睡觉。眼下，家里少了一口大活人，又会怎样呢？妈妈一会儿想老儿子而偷偷地抹着眼泪，爸爸即使是喝起酒来也会想着老儿子在遥远的边疆上爬冰卧雪呢？想着这些，郑翻钢不知不觉地眼泪堆满了眼窝。

排长在一旁看出了郑翻钢的心思，故意招呼道：“喂，谁来玩扑克呀？”边说边走倒了他的床前。“啊，你在看信呢？”

“嗯”。

“是谁来的，女朋友？”排长有意地逗趣。

“不是，是哥哥前天寄来的。”

“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说完郑翻钢把信递给了排长。

排长聚精会神地看着，并不住地点着头问：“你有胃病？”

“是的，自从入伍之后好多了。”郑翻钢回答着。

“家里都很好吧？过年的东西也都齐全了，用不着你掂计啦。”他看着郑翻钢说：“是吧？”

“是的”。

“那你为什么还在想家，坐在床上一个劲地看信？”排长紧问着。

“我没想家啊。”郑翻钢强装没事的样子说。

“对了，过年本应欢欢乐乐的，那个小家庭有什么可想的呢？看这个大家庭多有意思啊。”他停了一下又说：“来吧，我们一起玩扑克。”

（20240119）

表示很少的成语

数量少叫——屈指可数    非常少叫——九牛一毛

剩的少叫——所剩无几    宾客少叫——门可罗雀

叶子少叫——孤陋寡闻    仅有一个叫——绝无仅有

话语少叫——少言寡语    珍贵难寻叫——凤毛麟角

钱财少叫——囊中羞涩    少得可怜叫——微乎其微

不会再有叫——空前绝后。

（20240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