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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幽谷的女人花

——参观湖南女子监狱有感

舒 欣

（一）疾雨。静心

五月的江南，疾雨的脚步匆匆行走在星城大地。一阵阵鞭子抽出新绿，抽出满河龙船水，也抽紧了当政者的眉头。

这几个月，经常从长沙晚报的权威报道中，可以看到涉嫌腐败的官员被纪委两规的消息。一个个曾熟悉的面孔，一段段曾鲜活无比的人生，就在这雨打风吹中颜面尽失。

朋友们说，最能给人心灵震撼的有两处地方，一处是火葬场，它能叫人知道名利的最后归宿是什么；一处是监狱，它能告诉你失去自由的代价是什么。

在一个雨天，没有谁唱响五月天那亢奋的歌，怀着慎独的心理，我带领大家走进这高墙，接受思想和心灵的洗礼。

此时，雨有声，心无迹。

（二）高墙。铁门

扑面的高墙把自由与非自由的楚河横亘在我们面前。抬头望，疑似两个世界的疆界。

负责教育科的美女警察告诉我们，湖南女子监狱成立已70年了，是全国监狱管理先进单位，入监犯人达数千人，占地四百余亩。

不知道高墙几经变迁，也不知道多少灵魂得到拯救，女人——上帝用水做的骨肉——这些迷失了季节的女人花，花开花落无人知，秋碎在多姿的摇曳里，等待春天的重生。

原来的荒野演变了今日繁华的城市中心，我不知道皈依的心是否也能野渡归来。

我们列队跟着民警，走进那紧闭的铁门，去一探铁门之后那令人喟叹的世界。

铁门前，神情是凝固的；铁门内呢？我们踏入了警戒线。

（三）秀眉。车间

是劳动把猿变成了人，也是劳动把扭曲的心校正。

井井有条的制衣车间，囚犯在各自的岗位上劳作。

也许，在密密麻麻的针线里，她们在寻找迷失的脚印；也许，在低头的逡巡里，他们在体会曾流过脚掌的小溪。

我注意到，年龄不同的女人花里，大家一样追求美丽。虽然不能浓妆淡抹，但纹过的眉毛洋溢着秀丽。

这些为了错误之美而舍生的人啊，如今又在这里把真正的美丽追回。

（四）花语。脸谱

女囚犯的寝室无疑是折射她们内心世界和心灵状态的一面镜子。

整洁的生活区让人的心轻松了些。

每间寝室外墙上挂着漫画式脸谱，她们真实记录着喜怒哀乐。也许这是管教人员创新的教育方式，于我看来，却是连绵不绝的心路历程。人有悲欢离合，每一个段落可能就是人生颠覆性的起伏，关键在于自己辨别、调整、取舍、把握。

走在折叠的有角有棱的床铺前，一张张丈夫、孩子、孙子写在绘满鲜花的纸片上的留言，多么感人肺腑！花语如杜鹃滴血，殷殷情切。花语如窗前明月，把亲情堆满床帏。于是，枯燥的生活才有了生机，锈蚀的发条才有了韵律。

（五）泣诉。涅槃

在看过介绍湖南女子监狱的宣传短片后，一声清脆的报告声传入我们的耳朵。

一位白发苍苍的女囚走进了教育室，向我们现身说法。

这是一位年龄已六十一岁，因经济犯罪被判处无期徒刑的罪犯。她向我们作已是她入狱以来的第二十七场现身说法。她的白发，她的眼泪，她的忏悔，她的希望，让我们扼腕叹息。

还有一位自己本是纪委书记的女囚，讲述自己出生在老干部家庭，十九岁入党，却因炒股亏损而挪用公款，前途尽失。这其中蕴含着多少悲怆！

她们本应有凤凰的美丽，却在飞蛾扑火中自焚，愿她们涅槃后的人生重新瑰丽，旭日更美，夕阳更红。

走出铁门，回望电网，仿佛又看到她们令人深思的脸。

我在想，让汗水更多一些，步子更实一些，欲望更少一些，做人更正一些，那孕育了许多伟大和平凡的脸孔的人类基因，就不会把高墙电网作为温床，那坠入幽谷的女人花才不会淹没应有的风景。

让每一位追求自由者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