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哩咯当，玄德失言惹祸殃

 

时至年冬曹北回，备叹表不听其言。忽一日表遣使至，请备荆州来相会。

表请备入后堂叙，表曰曹操回许都。强势必来吞荆州，昔日不听贤弟言，

悔恨失此好时机。备曰天下干戈起，应时良机总会有，若能备足未必恨。

 

相与对饮酒正酣，忽见刘表泪雨下。玄德问其何故悲。表曰吾有烦心事，

欲诉贤弟未得便。备曰兄有难决事，若用弟时死不辞。表曰陈氏吾前妻，

长子刘琦是其生，琦贤柔懦不立事。后妻蔡氏生子琮，刘琮虽小颇聪明，

吾欲废长立幼子，恐碍礼法情不容。欲想立长子刘琦，争奈蔡氏不相容，

军务皆在蔡族中，后必生乱委不决。备曰自古以来事，废长立幼取乱也。

若忧蔡氏权力重，可以徐徐削裁之，不可溺爱立少子。刘表默然不言语。

 

蔡氏素疑刘玄德，但凡表德论叙事，必来屏后窃听之。闻听玄德如此言，

心里甚是怨恨之。玄德自知语有失，遂起身来入茅厕。因见己身髀肉生，

不觉潸然泪流下。表见玄德有泪容，顿觉奇怪乃问之。备曰吾身不离鞍，

髀肉不生身体健。如今好久不骑马，髀里生出散肉来。日月蹉跎吾将老，

功业不建是以悲。表曰闻弟在许昌，与曹煮酒论英雄。弟举当世诸豪杰，

曹曰皆庸碌辈与，而独曰天下英雄，惟有使君与操耳。以曹操手中权力，

犹不敢居弟之先，何虑功业不建乎？

 

备乘酒兴失口答：吾若有点基本在，碌碌之辈不足虑。刘表闻言默然思。

玄德自知语有失，托醉馆舍去安歇。后人有诗赞玄德：

 

“曹公屈指从头数，天下英雄独使君。髀肉复生犹感叹，争教寰宇不分三？”

 

刘表闻听玄德语，口虽不言心不快。辞了玄德入后堂，蔡氏见表气愤曰：

玄德之言甚觑人，足见其意在荆州，今若不除必为患。表不答言直摇头。

蔡氏密召蔡瑁入，商议如何灭玄德。瑁曰先就馆舍杀，然后告知主公可。

蔡氏同意蔡瑁出，连夜点将备军马。

 

       蔡瑁设计害玄德

           

备在馆舍秉烛坐，三更以后方欲寝。忽然一人叩门入，来人乃是伊籍也。

籍知蔡瑁害玄德，夤夜特来报告之。籍将蔡瑁之谋说，催促玄德速离去。

德曰不辞如何去？去辞景升必被害。急唤从人一起出，不待天明回新野。

 

蔡瑁馆舍扑一空，悔恨无及写一诗。入见刘表言刘备，提诗壁上露反意。

刘表馆舍亲视之，果有四句写壁上。诗曰：

 

“数年徒守困，空对旧山川。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

 

刘表见诗大怒曰：誓杀此无义之徒。行走数步猛然省：吾与玄德处多时，

不曾见其有诗作。此必外人离间计。步回馆舍剑削诗。弃剑入鞘上马回。

瑁曰军士已点齐，可往新野擒刘备。表曰不可容徐图。蔡瑁见表疑不决，

乃与蔡氏暗商议：即日大会于襄阳，众官聚会可谋之。次日瑁禀年丰熟，

会聚众官于襄阳，以示扶劝之意也。敬请主公一起行。表曰近日气疾作，

可令二子主待客。公子年幼恐失礼。表曰可请玄德来。蔡瑁暗喜正中计，

差人新野请刘备，赶赴襄阳主持会。

 

      刘皇叔跃马过檀溪

 

却说刘备回新野，自知失语惹祸殃。一日忽然使者至，邀请刘备赴襄阳。

乾曰昨见匆匆回，主公不乐必有事。今日忽然请赴会，主公切莫就轻往。

玄德这才诉前事，云长曰兄疑语失，刘表并无嗔责之，外人之言别轻信。

襄阳离此并不远，不去刘表反生疑。赵云愿领三百军，可保主公无有事。

德曰如此便可行。

 

二人即日赴襄阳，瑁甚谦谨出郭迎。刘琦刘琮二公子，文武官僚皆敬礼。

刘备不再有疑忌，即入馆舍且休息。赵云领军周围护。赵云披甲挎宝剑，

坐行不离备左右。琦告备曰父疾发，特请叔父来待客，扶劝各处守牧官。

备曰吾本不敢当，既有兄命必从之。九郡四十二州官，次日俱已到襄阳。

 

蔡瑁蒯越设计谋，刘备当世之枭雄，久居荆州必为祸，可就今日席间除。

越曰恐失民之望。瑁曰主公有密令。越曰可预做准备。瑁曰东门蔡和守，

南门蔡中来把守，北门把守有蔡勋。只有西门不用守，门外檀溪难通过

 

当日杀牛大张宴，众官皆至堂中坐。玄德主席正当中，公子分别坐两边。

赵云立在玄德旁，文聘请云赴武席。赵云推辞不愿去，玄德命其随席入。

蔡瑁围馆似铁桶，只待半酣便下手。酒过三巡伊籍起，把盏玄德以目视。

玄德会意起入厕，伊籍后园告玄德：蔡瑁设计欲害君，东南北门有军守，

唯有西门可以走。玄德大惊骑的卢，急从后门飞马出。不带随从只一人，

快马加鞭出西门。门吏飞报蔡瑁知，蔡瑁引兵来追赶。

 

玄德飞马出西门，前有大溪挡去路，后有蔡瑁引兵追。檀溪宽约数十丈，

水通襄江波甚急。追兵将至实无乃，横心纵马下檀溪。的卢前蹄忽下陷，

浸湿衣袍加鞭呼：的卢的卢妨吾也！忽然马从水中起，一跃三丈上西岸。

玄德犹如腾云雾。后来苏轼写古风，单咏马跃檀溪事。诗曰：

 

“老去花残春日暮，宦游偶至檀溪路。停骖遥望独徘徊，眼前零落飘红絮。

暗想咸阳火德衰，龙争虎斗交相持。襄阳会上王孙饮，坐中玄德身将危。

逃生独出西门道，背后追兵复将到。一川烟水涨檀溪，急叱征骑往前跳。

马蹄踏碎青玻璃，天风响处金鞭挥。耳畔但闻千骑走，波中忽见双龙飞。

西川独霸真英主，坐下龙驹两相遇。檀溪溪水自东流，龙驹英主今何处！

临流三叹心欲酸，斜阳寂寂照空山。三分鼎足浑如梦，踪迹空留在世间。”

 

玄德越过檀溪岸，回望蔡瑁到溪边，大叫何故离席去。备曰为何要害吾？

玄德见瑁取弓箭，乃急拨马西南去。瑁曰何处神灵助？方欲收军回城去，

赵云引兵亦赶来。

 

正是：跃去龙驹能救主，追来虎将欲诛仇。欲知蔡瑁性命如何，且听下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