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诗刊》
(2009-07-06 14:08:11)
标签:
杂谈 |
分类: 那些诗人 |
我偏居一隅,我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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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山高月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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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读后:孔灏的诗是古典的、牧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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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吼着秦腔从山上下来
远远的,一个人吼着秦腔从山上下来
声音沙哑、沉闷
扬了一把沙子
经过一片杂乱的坟地时
他停了下来,肯定和某个未曾见面的长辈
打招呼。或者怕吵醒那些沉睡的人
大约一袋烟的功夫,他又吼起来
吊在谷穗上荡秋千的麻雀
忽地一下惊飞,落到了更远的田埂上
荒草丛中竖起耳朵的野兔
机警的注意着他提在手里的镰刀和麻绳
可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些,只顾吼秦腔
他的声音将身体里堆积起来的疲乏
一点一点卸在了路上——
而一只隐藏在树阴间的蝉
突然加入,使他的声音更加沙哑粗糙
像两张相互较劲的沙纸,擦伤了
这个格外寂静的正午
(俺读后:很想看看那块吼着秦腔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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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是一座发电厂
春天是一座发电厂
盛得下春天的山川和平原,盛得下
河流的声音:我的耳朵要灵醒一些
远来的风要对田野说些什么
我听见了,冰雪融化
这白色的煤炭,被大地接收
我是说,春天是一座发电厂
所有的颜色都来自大地
释放的能量:小草破土的能量
树木吐芽的能量
而我更愿意做一只穴居的野兽
白天跑遍开花的山冈
夜晚把耳朵贴近大地,细听
巨大转子沉稳的轰响
河流是永久的
河流是永久的,而我
只是昙花一现,当九月把我送到人世间
我不是来献身的,我来献诗
有人在岸边推水车
囤粮,拾棉花,快鞭打快牛
有人用柳条穿鱼,有人在雕刻石碑
我突然认出了那个慈眉善目的石匠
就是我要找的抄诗人
河流是永久的,那些水陆两栖的卵石
逐渐变小的过程,漫长却不孤单
而我在苦短的岸边,寿命不如一粒沙子
渺小,脸上写满瞬息的爱恋
《结草衔环》
如果再年轻一些,我会比现在任性
想听你说一千遍非我不娶
非你不嫁,如果时间无限期地慢下来
连同青梅竹马也算上
我愿意爱你到地老天荒
山东很大,我只默认葛家庄
是我的爱巢
所有的心路,寻常不过
两只房檐下的鸟雀在孵卵,觅食,修造
相互敞开胸怀,相互叮咛
相约在简约的乡村,结草衔环
(读后记:他的诗是大地上的歌唱、生命本色的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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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女儿认识一些植物
沿着雨水回家的方向,沿着
蜜蜂、蚯蚓留下的足迹
我带女儿认识一些植物
从名字开始,我让她记住西红柿
水稻。辣椒。空心菜
这一日三餐出现在餐桌上的植物
是我们在侵害它的颜色、花朵
消耗完它的生命
而我们总是理所当然
同时,记住租住在枝叶上的穷亲戚
七星瓢虫。蜗牛。萤火虫
记住枸杞,它身上的刺
可以带来疼痛
记住悬挂的苦瓜,像一剂药
清热解毒
有时,它也就是命运
是我们的生活
捂紧那么多的苦,决不开口
如果要认识更多的植物
我希望三岁的女儿
重新给它们取名。比如
——温暖。比如爱、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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