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中+米?】The Legend of 1917 海上钢琴师.VII
(2009-06-24 21:41:01)
标签:
aph同人王耀杂谈 |
分类: 月球表面全息实录 |
注意:含煽动性及片面漂白情节,带有明显倾向性刻画,请自行分辨。
“……
他像一只母鸡一样夺去了还在播放的唱片,把我们都扔下,自己扬长而去。Yau,你不能想象我花了多少功夫去安抚那个暴怒的唱片行员工,才不至于收到一纸传票。我真是气坏了,我为什么要找这种没趣?
我直到下次出航,都没有理他。谁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Yau,那首曲子太绝妙了,真希望你能买到唱片。
你一定要听,太美了!
可惜演奏它的,是个不可理喻的混蛋。
你的朋友”
东方人收起这封信,唱片在留声机里颤抖,它曾经被掰成几半,这是谁干的?是乐器店老板将它修补好的吗?他不知道这张唱片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能看着它身上可怕的疤痕,就好像他只能读着手指泛黄的信札一样。
他打开另一封信。
“Yau:
简直糟透了!
一个粗鲁任性的人还可以忍耐,若他还酗酒,那就是噩梦。
现在,1917就是这个状态。他本来就和烧锅炉的家伙们一样,嗜酒如命,现在好了,他更是连节制都没有!他甚至当着整个头等舱的面,离开钢琴,去揍一个小服务生。船长气得胡子打颤,把他关在房间里关了三天。
不过别担心,他还是很快乐的,像只无忧无虑的狗熊。他的名气越来越大,他即兴的弹奏都能引来雷鸣般的掌声,还有贵妇人在激动的流眼泪。
你的信和明信片已经转给他了,天知道他会不会用它们来垫酒瓶子。
听说你在纽约,看来很顺利,太好了。
你的朋友”
这封简短的回信……
他叠好这薄薄的一张信纸,从此之后,他只和乐队长保持书信往来。因为他等不到另一个家伙的任何回音。
下面一封信却是厚厚的。
“Yau:
也许我们不知不觉在海上飘摇的时候,时代已经变了。
从美利坚到欧罗巴的人多了起来,旅行,度假,或者是什么。欧罗巴已经变成了养老院,很妙,对吗?现在热线已经离开了大西洋,辽阔的太平洋上重演着这一切,你们的东方——可它在美利坚的西边,多么滑稽。
哦,Yau,我不是想和你讨论地球是圆的这样的话题,我是想给你说点有趣的事情。就在你的来信到达康缪尼司特号前的几天,有一件事情,当然是关于1917的。
我之前肯定对你说过,1917那个家伙还是无忧无虑生活着,在他的钢琴旁边。
在途径热那亚到纽约的海上,还有三天就到纽约。连餐厅都一扫长途劳顿的阴霾,那几个该死的厨子也鼓足精神,开始做一点可以入口的食物了。
1917在痴迷的吃着他的熏鱼,等到我开始享受饭后沙拉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我要离开这条船。’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继续问。
‘呃,我很高兴……’我勉强的吞咽着土豆沙拉,‘只是为什么这么突然?’
他理所当然的点头。我有种想拍着桌子大笑的冲动,幸好是在头等舱的餐厅里。
‘小子啊!你终于开窍了!’
‘我想要亲眼目睹一些东西。’他擦擦嘴就能变成一个诗人!
‘看什么?’
‘大海。’
Yau,你能想象一个人在前后5分钟内险些被沙拉窒息两次的情景吗?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和那个家伙相处那么久的!
‘你在耍我玩,对吧?你自打出生开始除了大海就没看过别的!’
‘哦,只从康缪尼司特号上看过啊。’他像个蠢孩子一样插着手,‘我想换个角度,这和在船上看是两码事。’
‘那你等我们靠岸的时候,慢慢看好了。其实都是一样的,混球。’
‘不,不一样。’他固执的坚持着这种无意义的东西,‘在陆地上,你是可以听到大海的声音的。’
‘什么是这个见鬼的“大海的声音”?’
‘大海的声音,它的声音……’他在努力寻找着形容词,‘是一种震耳欲聋的呼喊,对你诉说着世界的广阔。一旦你听过这种呼喊,你会立刻明白怎么样才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他一脸严肃,像个虔诚而固执的乡下人,‘我可以一直待在船上,但这样下去,大海永远不会给我任何启示。若我能够下船,在陆地上生活几年,感受几年,我就会变成一个正常的人,和他们一样吧。这样,或许有一天,我再来到海边,仰望着大海,欣赏她的美丽,然后听她的呼喊……’
哦,圣母在上!我笑得喘不过起来。
‘我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谁告诉你的,或者又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幻想出来的。你想知道我的想法吗?’我实在忍不住不去嘲笑那张认真的大脸,‘我告诉你臭小子,真正让你想下船的原因,是那个东方人。只有他能让你想下船,就算你说不是这个理由我也无所谓。因为我,船长,大家,一直想让你下船,去纽约去百老汇演奏,然后娶一名好姑娘,生一堆小混蛋。我希望你能体会到的,是世界不那么广阔,却让你值得去奋斗的部分。’
‘你们会来看我们吗?在那里。’
‘当然。’我在哄一个没断奶的娃娃吗?
‘听着,臭小子,’我指着他,‘我去看你的时候,你要向我介绍你那孩子的母亲。然后我们一起去敲Yau的家门,我相信你们一定住在隔壁,你这个没有半点生活经验的东西,离了他根本活不下去!’他嘿嘿的笑起来,‘我会带着一瓶好酒和甜点来,你伸手过来说用不着这么客气。我会直接把礼物收回来,对你说:混蛋,这是给Yau的,谁会把美酒交给你来当水喝!’
我们聊了很久,幻想了他未来那个不走运的另一半的模样,我指天发誓他的老婆一定想搬到你家里去。
他说他会穿着你送给他的驼毛大衣,哪一年的新年礼物?因为在船上根本没有必要穿。
我嘲笑他,现在他肚子上的赘肉会让衣服根本扣不上扣子。
不过一切还好,他穿上大衣,围着长长的围巾,戴着帽子,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旅客。精神,帅气,酷。我们都站在甲板上,每个人和他拥抱。谁都知道,下次我们再见到他,就是在报纸上啦。
‘再见,1917!’
‘替我向百老汇问好!’
我们趴在船舷上,看着他回头向我们挥手,一个长大成人的孩子,准备离开家,就是这种感觉吧。他开心的挥手告别,走向下船的扶梯。
梯子一共46阶,一个小伙子告诉我,总有人会注意到那些不相干的事情。
他,1917,走到一半,站在船与陆地交界的中点,脚下是大海。他停住了。
时间定格了一样。
码头上人来车往,甲板上交头接耳,只有他,一动不动。
‘哦,他又怎么了?踩到狗屎了?’我实在不耐烦。
‘说不定忘拿什么东西了?’
‘他难道是去撒哈拉沙漠探险吗?什么东西纽约买不到?’
‘也有可能突然脑子轰的一下,忘记带上下船的理由?’
我们安静到听着海鸥鸣叫着划过被高楼刺破的天空,那个高大的傻子就站在那里,距离土地只有不到30步,每一只脚只用碰到扶梯十几下!
我都看烦了。
他终于有了动作,而不是被谁速冻起来。
他摘下帽子,甩向空中。圆帽旋转着,像是要飞向陆地,可又转回来,最后落到海面上。他转过身,我看到他摇摇头,带着他一直有的孩子一样的微笑,走上扶梯。
对的,Yau,他又回来了!
就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又落幕了。
你寄的明信片都交给他了,很漂亮的风景,我们都赞同你的品味。
你的朋友”
伴着钢琴曲,东方人打开最后一封信。
“Yau: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脚下的地面不再晃动。对,我已经回到家里,离开了那条船,和航海的岁月。
1917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要下船的事情。有一段时间我们都觉得他怪怪的,性格孤僻,沉默不语,不知沉浸在什么事情里面不能自拔——后来想想,他平时也经常如此,可能是我们自己太过敏感。我们把他想下船的事情看得太重,这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次平常的‘一时性起’。
头等舱的客人越来越少,船长开放了二等舱的旅客,允许他们也来到舞厅。我们穿着整齐的礼服,在那群人里面吹奏乐器,看起来真可笑。我们像是街头卖艺的。
和任何昙花一现的明星一样,渐渐的,也没有什么人提起1917和他战胜爵士乐创始人的传奇经历。
我不能说是1917退步了,他在不断探索,在发展着自己,可是我们疲惫了。我们已经习惯了他的调调,哪怕有再多的变奏,我们总是会注意到那些不变的东西,然后打个哈欠。大概我们也已经欣赏的足够了。
没有别的刺激。
我们的听众也变得不容易被打动了,他们在闲聊,在放松自己,或者在筹划下一步的拼搏,最后用半只耳朵听听我们的音乐。然后,会有一两个懂行的问:‘哦,这个弹琴的,他发表过什么唱片?销量如何?’
不,一张,可能一张都没有。
‘哦,我以为是个大家呢,太可惜了!’他们会这样说,‘知道吗?H. F. 琼斯的最新CD正在大卖。哦,那简直是仙乐,神曲!果然是无人能敌的天才!’
事情就是这样,我已经没有精力去骂那个傻瓜了。
我很高兴他变得固执而孤僻,否则他会整天提着酒瓶子去殴打那些听众,这样太糟糕了。我宁愿他像头听不懂人话的熊,抱着一棵玉米就开心无比。
最后,前半个月,我拿走了我的薪水,离开了康缪尼司特号。
我回到我的太太身边,可能今年内,我们会要个孩子。
我也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在哪个音乐学校谋个职位,或者去参加哪个乐队,私下再教两三个学生。
Yau,我不能再告诉你关于他的任何事了。
祝你一切顺利!
希望你能听到他唯一的唱片,那旋律还留在我脑海里,太美了。
你的朋友”
东方人看看最后署下的日期,在这之后,他还是会写明信片,寄给康缪尼司特号。直到一天,他的明信片上盖着“查无此处”的邮戳,回到他的信箱里。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说过这艘船。
东方人将信收起来,把唱针放在唱片的开头。
光线静静的洒在大厅中央,端庄的像是祈年的祭坛。空气中带有漂浮的烟尘,阳光下,无法被约束的灰尘飞舞着,显示着它们的自由。
钢琴曲的开头,是孤独的主旋律,富有个性的高傲旋律在左右徘徊,时而激烈,时而悲伤,一个人在雪原上,在北风中大笑,咆哮,甩开头上的白雪,在没过膝盖的积雪里向前走,边走边跳着奇特的舞蹈。随后,这一切都隐去了,是单手弹出的旋律,是来自东方的曲调,陌生的曲调,带有犹豫和尝试。完全不相容的两段主题,东方的旋律飘散在乐曲中,显得何等突兀,钢琴小心翼翼的弹奏出它来,不敢更改,不敢加入任何变化。
主旋律回来了,它在围绕着副主题,它想靠近它,主旋律不停的出现变奏。在寒冷的冰原上,跳舞的人停下来,带有迟疑,轻声跟着哼唱陌生的曲调,他找不到节拍,猜不出下一个音符会在哪里。代表白梅的乐曲在风中摇曳,他是被梅香吸引住了吗?凛冽的风雪中,五瓣的梅花如此脆弱,不占有优势的旋律,却依然坚持着,可以从主旋律里轻松的分辨出来。
副主题微微起了一点变化,只是两三小节的变奏,就停下来了。弹奏者不想去改变它,他怕,他怕他会让它面目全非。它的美就在于格格不入的不同,就在于微弱的孤傲。纤细透明的白色花瓣,在大雪中默默绽放,点点清香随风而去。跳舞的人伸出粗大的手,想去抚摸那花瓣,可是他迟疑了,他怕碰碎那花瓣。他轻轻吹去旁边的积雪,只用眼睛,去看。
主题在不停的变化,原本就充满矛盾的主题,在向东方的旋律靠拢,努力靠近。
这是不可能的。
听着唱片,东方人叹息着。
两个旋律相伴着,它们融到一起,组成这首钢琴曲,却又壁垒分明。
唱片走到了尽头。
最后的部分,损坏得太严重。
他听不到结尾,只有嘈杂一片的声音。
它们相容了吗?它们最终接近了吗?主旋律变化到什么程度了?副主题是不是也配合着主旋律,用它独特的变化消除不相容的鸿沟了吗?
谁能告诉我,谁能知道这最后的结局?
东方人站起来,他环视着四周,黑色的眼睛里是焦虑。他不再管那留声机,不再管什么稳重和矜持。
“你在哪里?!”他大声喊着,“是我!”
“你快出来啊!”
他都不用喊出他的名字,这艘船上不会有别人。
他跑起来,跑过一片狼藉的走廊,推开每一扇半掩着的房门,被尘土呛得咳嗽。
他跑下楼梯,废弃的锅炉旁,连一粒煤块都没有,只有洗不掉的黑,还有盖子掉下来的废旧锅炉。
他跑到船的最底部,钢筋的龙骨浸泡在猩红色的水中,无法立足,水里带着腥味,像是一滩血。
他跑到四处漏水的船工舱,柜子,垃圾,漂在水里,海洋里的贝类和寄生虫在那里安家,把木头装饰得恐怖而丑陋。
他跑到储藏室,蛛丝结在空空的铁架上,过去堆放肉食的长桌上,有一块块白色的霉斑,在寒风中,没有苍蝇,否则将是另一番景象。
他跑到熟悉的三等舱,床铺上的被褥都没有了,只有倒塌的铁框架,昏暗的光线下,像是一个个笼子,上面是红色的锈,手摸上去,会被染红,怎么拍都拍不下去。
他跑到那间二等舱卧室,房门都没有了,床铺缺了一条腿,墙上的圆形窗户里,阳光肆无忌惮照射进来。屋里堆放着杂物,有弹簧斜出的垫子,有巨大的木头,有倒在地上全是泥水的椅子,有烟头和酒瓶。
他走进去,走向床铺。
他记得,那面墙上,是一块木板,这是他的相册,上面贴满了照片。他会指着里面千奇百怪的人,对他讲,还用派克笔标出来。“Yau,你看,这个臭小子就是我。”“哈,我当时是不是才这么长?”“哦,你看,这是乌里扬老爹,现在看看,他好矮小,以前我觉得他就是巨人。”“Yau,你看,你看……”
他剥开乱七八糟的杂物,走到木板前。
白色的蛛网几乎笼罩了那块木板,他伸手抓走这些烦人的东西,伴着浮灰,木板露出清漆下一道道木纹。
照片已经被撕走了,撕得很匆忙,还留下一块块碎片,固执的粘在上面。
还有一张,似乎粘得特别牢,只被扯去一个角,撕扯的人只好放弃了。
他凑上去,想看看是哪张照片。
那不是照片。
是明信片,有图案的一面贴在里面,只露出写字的部分,像是便签纸。
墨水被空气氧化,显示出奇怪的颜色,略微发红。
“……
我搬到底特律了,这个城市简直是个港口,又到处是汽车工厂,好像康缪尼司特号,行驶在海上,却一肚子机械。
这里还有很多教堂,当地人都叫它‘教堂城’。
这张明信片是亨利·福特-汽车博物馆,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这是我的住址和电话,祝你身体健康!
Yau”
他去看那些留下的角落碎片,有的是编号,有的能看出背后的图案。
我只是不想从我这边剪断那条联系的线,哪怕这条线已经是断的,我也不想从我这一方亲手剪断它……
所以我才寄着明信片。
节日,或者搬家,或者改电话号码。
这都成了一个习惯,不代表任何意义的习惯,改不掉的习惯……
一拳重重砸在摇摇欲坠的木板相框上,东方人转头冲出去。
“你个混蛋王八蛋!”
“我知道你就在船上!”
“给我滚出来!”
“快点给我滚出来!”
空空的废墟中,声音碰上围墙,没有回应,只好又奔向另一面围墙。就这样,一层一层传向远方。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