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谁的眼泪在飞(图)
(2009-04-06 21: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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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清虚书屋夜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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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作家刘醒龙在一次被采访中说过,写作“必须投入灵魂和血肉”。刘醒龙发觉,那种貌似平凡、随处可见的东西,往往是最深刻、最难弄懂的,同时也是最容易使人误入歧途的,文学与生活的关系正是这样。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刘醒龙听到了一首名为《一碗油盐饭》的小诗:
前天,
我放学回家,
锅里有一碗油盐饭;
昨天,
我放学回家,
锅里没有一碗油盐饭;
今天,
我放学回家,
炒了一碗油盐饭,
放在妈妈的坟前。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刘醒龙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为这平凡的文字所负载起的一个母亲的全部生命质量而震撼。
一首无名小诗所具备的强烈震撼力触动了刘醒龙。他渐渐发现,对于文学将要表现的生活,光有热情和感情是不够的,还必须投入自己的灵魂和血肉。当文学面对生活时,作家不应只是一个隔岸观火者。世界上没有什么学问比生活本身更深刻。如果生活是一个巨人,那么文学充其量是他灵魂深处的血液和神经。生活的毫毛动一根就会使这样的血液与神经发生震颤。
前几年读过一篇演讲稿,里面引用了一首小诗:
清明雨打湿了肺腑,
清明雨打湿了情愫。
撑一把雨伞走向郊外那座土丘,
那是妈妈寂寞的小屋,
在这空旷的原野上,
妈妈,
就我一个人哭···
这首短诗里没有一个生僻的字,没有一个难懂的词,句句话里都流淌着挚爱的血,相思的泪,比起那些鬼歌嚎哭、声嘶力竭的呐喊或故作高深堆砌词藻的哀悼更加深情动人。这是文字的魅力,情感的魅力。所以汪曾祺先生说感情的东西要适当克制。他从不刻意追求深刻,而讲究文章的和谐。什么是和谐?贴着人物写,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让情感自然流泻,雅致,散淡,充满美感。
江苏作家陆文夫去世之后,有人写了一篇怀念文章《陆文夫抒情小调》,文中引用了一首苏北民歌:
第一次我来见你,
你不在,
你到山上去打柴;
第二次我来见你,
你还不在,
你到田里去割草;
第三次我来见你,
你又不在,
原来你进了棺材。
淳朴直白的文字,却表达了一种复杂的感情。一对热恋的青年,男子怀揣一颗灼热的心,热切盼望见到日夜思念的女子,踯躅,徘徊,欲见又止,终于下定决心去了,勤劳的女子不在家;再一次去见,又不在;情感一波一折,逐步加深。最后一次,情感突然从高空跌落——人已经永远不在了。民歌自然来自民间,艺术也存在于民间。
我只所以保存这几首小诗,就因为它早已深深打动了我的心,并融入了我的血液。
每当读到这些文字,我的眼泪就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