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窗口呆站片刻，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一幕纪录下来……

楼宇对讲响了，机器老化，人声微弱，但我仍猜得着八九不离十：

是送奶工，他今天大概没带齐钉奶箱的工具，和我商量把奶瓶放在什么不起眼的位置，明天再给我钥匙。我一时没弄明白奶瓶如何不被“拿错”，以及如何在另一个奶箱里拿到我新奶箱的钥匙呢？

绕口令没超过10句，送奶工果断地说：我给你送上去！

大概一个月前，我在楼下偶遇和我出入有时间差的奶车，试买一瓶尝了尝并考虑长订。即使只是多一瓶奶的钱，他也要力争挣到，虽然每送一瓶才得1毛钱。在他啰唆话语的淹没下，我记不清这个数字是否准确，印象更深的是，当问到茯苓口味和原味哪个好喝、这奶酸不酸的时候，他说：“我不知道，我没喝过，一瓶奶一块多钱呢。这好像是卖炭翁，送奶的人没喝过奶……”这酸溜溜的话，让我抬眼看了看他，还好他脸色坦荡，没有让人不舒服。

“6层，右手。”我尽量大声说。明白他愿意多花力气爬楼，而肯定不允许自己丧失一次机会。

不知几层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这呢，6层！”我靠在门口提示。立刻有了回应，几秒内2个穿着校服还带着红领巾的小女孩儿从5层转了上来。我一时纳闷，脱口而出：“怎么是你送奶呢？”“嗯。”（只有简单一个字）“谢谢！”女孩儿也就是小学要升初中模样，表情欢快地离开了，把我的疑惑留在身后。

5层的小孩儿给转送上来了？放假学生做好事，替送奶工叔叔爬楼？

我突然反应过来，放暑假，一定是父亲带着孩子送奶！

我走到窗口，只见奶工站姿悠闲，果然，那2个女孩儿从门洞出来后就围拢过去。从楼上看，奶车很小，2个孩子小心坐进车里……我想象了一下从前坐“摩的”的情景，估计空间还够2个小女孩+x箱奶用。

生动的表情，轻盈的步态——我也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粘着爸爸能跟着他工作总归是很开心的~~~~~~

我想用相机拍下这一幕，又觉得刻意，静静地目送奶车远去，欣慰的是，这小三轮是电动的。

另：我刚网查了《卖炭翁》，是没有“自己的碳，自己烧不上”这句的，不知送奶工哪里得来的印象。

那应该是《织女》吧？“此身非不爱罗衣，月晓寒霜不下机。织得罗成还不著，卖钱买得素丝归。”

次日，送奶工又来了——无疑，我订了他们的酸奶。小姑娘们没跟来，我在楼上拍了几张照片，赞一赞勤劳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