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尿事件：冷血的不是护工而是养老体制

王传涛

近日，一个“冷血护工”的电视报道引起网友的大量跟帖，介绍的是郑州市淮河路与西环道李江沟村，畅乐园老年公寓里发生的事。电视台记者蹲守6夜，录下了护工郑焕明凌晨三四点叫醒被护理老人时，强迫老人喝尿的行为。当地派出所称已将该护工拘留调查。（ 6月1日《扬子晚报》）

在一个将“敬老爱幼”写入《中小学生行为规范》的教育环境里，在一个拥有2500年孝文化的社会里，经常看到“老人被强迫喝尿”、“老人被毒打”这样的新闻，是特别“悲催”的事。一方面，这证明了教育、文化传播与价值观构建方面存在大量的虚伪成分，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当下的养老体制之中确实存在一些不敬老、不养老的现实因素。

“冷血护工”的叫法固然没有错误，但是，当毒打老人、虐待老人、让老人喝尿这样丑闻脱离个案层面而成为一种普遍现象的时候，将问题都归罪于几位护工，这样的逻辑推理也未免简单粗暴。一两个护工不敬爱老人可以算得上“冷血护工”，但很多个护工都冷血，则应该需要追问一些体制性的东西。体制性的东西是源，人为层面的因素是流；体制的问题是根，人的问题是茎。只有区分好这一点，才能找到我国养老体制的症结所在。

虐待老人，表面上看来，是护工个人道德的问题。这些护工不想为老人服务，对老人们没有年轻人应该有的同情心。但是，透过郑州市淮河路与西环道李江沟村的护工们的道德问题，我们还能看到以下点：其一，他们服务的积极性不高，这与整个养老体制对他们的福利待遇有莫大的关系，工资低、福利少，难免让护工们牢骚满腹、怨声载道；其二，民政与社保部门对养老院也没有起到起码的监督作用，相信但凡是有一点点监督，这些护工也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

管中窥豹，我们能够看到我国养老体制的落后现状。投入不足、管理不善，让养老院连起码的社会责任都丢失了。除了以上问题，养老问题还主要还体现在“公办养老院住不进，民办养老院住不起”的现象。因为长期以来政府资金投入不足，公办养老院数量并未得到提高，“僧多粥少”的局面难免形成。另外，一些民营性质的养老院为了及时能收回成本，还设置了相当高的入住标准。有些地方的养老院，已经将入住门槛提高到缴纳10万元至60万元会员费的高度了，除此之外，每月还要额外缴纳几百元或数千元服务费用。

以上是养老体制的发展现状。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我国社会的老龄化问题已经十分严重。数据显示，截至2009年，我国60岁以上的人口已达1.67亿人，占总人口的12.5%，占全世界老龄人口的1/5，成为世界上唯一老龄人口过亿的国家，其中，80岁以上的老人达1899万。有人还进行过预测，到2040年，中国将有3.9亿老人，同时老年人口呈高龄化趋势；到2050年，65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比例近1/4，80岁以上老人将超过1亿。如何善待我们的老人，是摆在我们这个老龄化问题已然十分严重的社会里的重要命题。

老人是社会的弱势群体，是社会中的小人物。亚当·斯密曾在《道德情操论》中说：“轻视或至少是怠慢穷人和小人物，是社会道德败坏的重要原因。”一个社会对待老人的态度是检验这个社会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尺。“喝尿门”之类的新闻表明，这个社会还不够文明。政府能否建立起完善的养老制度，将直接关系到“鳏寡孤独及废疾者皆有所养”这个大目标的实现问题。这需要民政和劳保部门加大对养老机制的资金与政策投入，让我国的养老体制不再冷血。否则，将来进入养老院接受虐待的就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