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诗人郭璞赞叹过安庆:“此地宜城也!”“宜”是此城的别称。长江水从城边绕过,在这里打了个结,留下“万里长江此封喉,吴楚分疆第一州”之美称。
安庆不适合看山看水,这是一种常识。安庆很小,就像夹在宁汉、杭汉之间的一个小不点。
安庆人习惯了很缓慢的生活,这不是一种习性之好,而是与身俱来的。安庆,不看山看水,但可以看人,看安庆人的生活,其实是城市最有趣的一道风景线。
在路边的茶庄,临街而坐,一杯香茶,淡淡飘香,看安庆人的慢生活。他们不是在赶路,而是在散步,悠闲地穿过城市的街道,偶尔会停下来,留下思考的背影。小摊贩悠闲地坐在自家店面前,翘着二郎腿,那份闲情逸致如同美国西部的庄园主坐在自己的后花园里……一切都很慢,慢得似乎时间已经停滞,慢得似乎岁月已经倒转。
安庆人说话就像在唱歌,唱一段黄梅《天仙配》,娓娓道来,游转悠长。语调很慢,声调很低,有一种别样的韵味。据说,在这里,儒家思想是主流,深入到每一个家庭之中,即使是文盲白丁对儒家的经典教义也烂熟如心。所以,安庆人很懂得中庸之道,他们的慢,就是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写照。也所以,当一个安庆人从身边擦肩而过,冷不防嘴里蹦出“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请不要大惊小怪。
韩再芬,一曲黄梅时光叹!
夜幕下的安庆,很干净,如一层白纸,任何痕迹都会在这里留下属于自己的影子。没有绚丽的霓虹,没有川流不息的夜归人,没有高声喧哗的夜市摊,一座城很快地睡去,活在干净的梦里。
安庆人不是不会玩,而是玩的很低调,或者说是玩得很典雅,他们喜欢的不是激情四射的派对,崇尚小桥流水的涓涓溪流般的生活形态。有人说这里很成都,是中国另一座来了不想走的城市。其实,这里更像杭州,人们的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悟透生活的诗情画意。
名寺迎江寺的钟声遥远地飘来,带着禅意,在安庆城间回荡……
【岁月绕,一曲黄梅时光叹】
这里适合二人世界谈情说爱,这不是一句戏言。牛郎织女的传说,是每一个人都无比
向往的感情仙境,“董永”和“七仙女”的影子,在安庆,随处可见。
安庆人玩浪漫,玫瑰、巧克力、烛光晚餐不是首选,《天仙配》的唱段才是他们的爱情表白。在安庆的街巷穿行而至,一栋古色古香的民房里会自然地飘出“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你耕田来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唱段,一位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老先生,优哉游哉地享受着安静,老伴在一旁微笑地看着无比享受先生,深深的鱼尾纹里镶嵌进了幸福的滋味。
安庆人的爱情,和他们内心根深蒂固的儒家精髓完美契合,求一份淡定,求一份真实。这是一种别样的境界,安庆人自然地深入其中。
这里是黄梅戏的发源地,这里的人听着黄梅戏长大,唱着黄梅戏谈恋爱,哼着黄梅戏哄着小孩进入梦乡。黄梅戏在外人眼中,只是一个戏种,但在安庆人眼中,它是生命,在这里诞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兴盛。听安庆老人讲黄梅戏的传说是很有意思的事,他们会平心静气地讲述着无数个版本的传说——
经典黄梅戏:王小六打豆腐
“黄梅戏是在‘怀宁腔’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每当春种秋收之时,农民们惯唱‘怀调山歌’来歌颂自己劳动的丰收。这种民间优美抒情的山歌小调,统称为‘怀宁调’。”这则传说是安庆人反感的,他们会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告诉你上当了,然后用很柔的语调讲出另一个版本:“黄梅戏起源于安徽安庆地区。从前每逢黄梅季节,常常洪水成灾,四乡农民为了祈求丰年,就在这个时候举办迎神赛会,会上出现各种歌舞演唱,在这种歌舞演唱形式的基础上产生的一种戏曲形式,因与黄梅季节有关,故名曰‘黄梅调’。”在这种城市,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外者完全无法领悟的,那就是黄梅戏植入安庆人血液中的那份情怀。
如今,黄梅戏陪着安庆人一轮又一轮地成长,当年的小孩已经为人父母,当年的少男少女已经成为历经沧桑的老人,但唯有黄梅戏,在每一个安庆人心中永远年轻,莺莺绕绕的唱词犹如被剥落的时光,每一寸都包含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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