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毒
二年前我在武汉看过一场话剧,名字叫《上海屋檐下》。此剧是戏剧大师夏衍的名作,充满了浓烈的上海情调。当帷幕拉开时,舞台上的置景一下将人拉回到老上海时代。两层小楼,木质的楼梯。楼上一人宽的窗户内亮着昏黄的灯,屋内有大人的说话声,小孩的哭声。透过楼顶远处依稀可见教堂塔尖上的十字架。看样子,这是傍晚时的弄堂。此时有穿着长衫拿着文件夹的中年男人下班回来,进自家屋时是一定要在屋檐下的水池内洗把脸的,旁边便有择菜的邻居随意地说着一天中的琐事(却又必是每天都要讲的);闲谈中不知哪家的老人在外面遛弯回来了,年轻的小鞋匠也带着心爱的工具回到租处。此时的弄堂里,各家的屋里逐渐的热闹起来,人们很乐意享受这傍晚的热闹,也将家长里短演成了一出戏。
不论是细微末节的生活场景,还是琐碎平淡的人物说词。人们吵着闹着,愿意将屁大点事儿说上天,也愿意在动乱社会中偷着乐。这,就是弄堂里的生活。看似平淡无奇,但将这不起眼的生活常态搬上舞台就成了“沉重的生活思考”。
以上,就是我在舞台上看见的上海,确切的说是老上海。文中所述不尽人意,因为我不曾在那个地方生活过,也对剧中的情节记不大清了,但剧中人物的生活情形深深的印在了心中,就像我们都不能忘却童年的露天电影,是那样的简单、快活。
每个人都有最想去的地方。求学时想背起行囊去西藏,也常问有谁愿意和自己一起去,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去。后来慢慢地喜欢上上海,想去上海。不禁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变化,上海这样繁华的国际都市,我要去追寻什么?我没有部分毕业生有勇气,毕业后徒手闯上海,希望能在偌大的城市中拥有财富。我仅仅是远远的想着上海,想着我去上海的意义。
直到一次出差去上海,我才明白我向往上海的源动力。记得初到上海时,有友人问我们上海与武汉的区别,我们的回答是和武汉差不离,友人摇头却不做答。或许,在很多人心中,上海天生就是高贵。而我们所想,在城市化进程中,城市与城市大抵一样,一样的街道,一样的高楼。如此情形,上海的神秘感一下大打折扣。好在,我每到一处总要四处走走的。在与朋友去外滩的路上偶然见得一处破旧的老房子,两层小楼、木楼梯、一人宽的窗户,还有那铁盖下的白炽灯泡……此情此景,我的神经被刺激了,记忆深处的那场话剧变得清晰起来。我一下兴奋了,举起相机四处拍起来。我忽然明白,我向往上海,并不向往那摩天大楼,也不是那让上海人引以为豪的外滩,而是那充满了生活气息的老房子。我像是一个收藏者,总是愿意在城市里追寻那些收藏不了的“老物件”。
我贪婪的看着,静静的走在弄堂里,其实这弄堂早已不是《花样年华》里的弄堂,只是窄窄的过道,但人们还是喜欢将每处建筑标注为多少弄,以此纪念那逝去的时光。由于两边的房子隔的近,又有各家的衣服晾晒在头顶,弄堂里有些昏暗。置身此地,仿佛有看不清天地的感觉。是啊,如今这老房子还在,却没了往昔的生气,这里只有安静,安静的都不知道人们在想着什么。就连老猫也蜷缩在屋顶上静静的听着着不远处的“城市交响乐”;弄堂里破旧的自行车也安静的靠在一边,也许主人已多年未亲近它了。
那天我们没有去成外滩,原因是外滩在维修。但我对友人说,我们不虚此行,每到一处总要寻到打动自己的景点。我们寻到了。但如今的弄堂早已不是往昔的弄堂,这里没有了傍晚的幸福,没有了舞台上那鲜活的形象,没有了昏黄的灯光下的旗袍佳人。我更愿意将这一撮老房子称为繁华都市里的“孤岛”。这“孤岛”里的人们与摩天大楼内的人们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一个是百年沧桑,一个是极尽奢华。这是上海的极致,也是一处不易觉察的景观,但只有这座城市之外的人才能看见。不知道生活在“孤岛”内的小人物们透过凌乱的电线看见摩天大楼会是怎样的感想。也不知道当鲜红的“拆”字写上破败的墙上时,他们又是如何的心情?
关于那些,我们都不能作答。但有一点是多少年没有变的,那就是家庭主妇们仍然在弄堂里闲聊着最近的菜价又涨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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