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记忆》画刊选登（连载965）

         恩姐——张芬

                                                     (散文) 张晓娥

大姐的妈妈在家排行老四，三个姐姐，一个小弟。印象中，她没见过姥爷，姥姥凭借柔弱的肩膀，在那个饥寒交迫，暗无天日，逼良为娼的世道，撑起这个家，真正举步维艰。

大姨体弱多病，过早离世。二姨因生活所迫，实属无奈，十六七岁出嫁，奔着逃命去的，哪料直接跳进火坑。婆婆活像妓院老板娘，新婚第三天就逼二姨去接客。可怜她小小年纪哪見过这种场面？面对咄咄逼人，滿脸奸笑的嫖客，早己吓得心惊肉跳，魂不附体，差点晕死过去……

瞬间，正准备逃命，被堵在门口的婆婆逮个正着，嫖客趁势一把抓住二姨，二姨己吓得瘫倒在地，哪有反抗之力？嫖客迅速扒光二姨衣服，按倒在床上……公公也时不时来骚扰，婆婆基本装聋作哑。这种倍受屈辱的日子，整整熬了三年！谁能搭救出苦海哪？真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通讯不发达，消息基本与世隔绝）

当二姨儿子一岁多时，她做出一个极端决定：宁死也不接客！婆婆软硬兼施，不给饭吃，用烧红的烟头烫她的大腿和下身，二姨宁死不从。婆婆一看没辙，最后发话：我家不养闲人。一张休书将二姨休回娘家。由于饥饿、抑郁、羞惭，回来第二个年头，就离开人世，仅仅二十一岁。

她的儿子长大后取名福贵，相貌平平，老实巴交。己瘫痪在床的原妓院老板娘，为了冲喜，给年仅十四岁的福贵娶回一个媳妇。这媳妇可不是省油的灯，况且山中无老虎，猴子逞大王，她不仅不让福贵上床，还不给饭吃，明目张胆地跟隔壁男人混在一起，可怜福贵是吃一斗，拉十升的料，敢怒不敢言。

熬呀，熬呀……这算什么日子？他央求大姐的妈妈（四姨），把他带出这个家，四姨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哪有能力带他？年仅十六岁的福贵，万般无奈，饥饿、气愤、难忍，在后院榆树上含泪上吊！结束了幼小的生命。

最幸运的是三姨，嫁过门来没有公婆，姨夫也很老实。那年头能吃饱穿暖就是好日子，三姨在家地位也高，完全她说算，时不时给年迈的姥姥送碗热汤热饭，日子过得挺舒心。

大姐的妈妈命比黄连还苦。爸爸被抓壮丁，为养活三个孩子，她当过奶妈，起早贪黑给有钱人家纺线、织布、织花单、做花鞋。由于饥饿，也曾晕倒过几次，爷爷从来视而不见，别人知道后找到爷爷：你打算把儿媳饿死，谁给你养活几个孙子？爷爷这才弄回几升粮食。

爸爸当壮丁后回到家中，奶奶竟告妈妈的状，她无视妈妈的辛苦，说妈妈吃的多。没本事没脑子的爸爸听后，马上说：“干脆休了。”妈妈听到后如五雷轰顶，二姐己被休，她再被休，哪有脸面进娘家大门？气愤之余，她说：“我要拿着锣，走上街头，边敲边吆喝，我进張家含辛茹苦养活孩子，没做丁点对不起祖宗的事，我想让邻里乡党讨个公道，让老天给个公道。”妈妈含泪走街头，这事不了了之……

家中唯有一个弟弟，从小疏于教养，长大后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由于坏事干的太多，在一次饭局上，被人一枪打死，他死有余辜！至今都不知道谁是凶手。

大姐一家人,在暗无天日的旧社会，如同陷入泥潭，掉进火海！她们家的遭遇，也正是人吃人的旧社会，万千劳苦大众生活的一个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