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记忆》风风雨雨(散文)张晓娥(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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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小时尽管生活那样艰苦、清贫,我穿的衣服都是姐姐穿过的,袖头子、领口子、勾蛋子、腿面子全是补丁,但无忧无虑。快乐无比的我,常常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我会永远这幅模样,永远快乐,永远不会变老;那曾想到,如今衣食无忧的我是这般无能和脆弱,动不动把自己整成泪人?如果孟姜女哭倒长城,那女儿的泪就是一条小河……
每当想流泪时,我拼命地劝自己:再流,眼睛会瞎的……每每给娘倾述时,无法阻挡夺眶而出的泪水……
记得给儿子写的一封信,时间久远,记不清细枝末节,其中有句:“娘在外面吃苦不怕,受罪不怕,儿子成绩下降,心比刀割还难受。”
那天中午,当女儿回家推开房门,他父子俩正在看信。他坐在沙发上一把鼻一把泪地读着,刚放学还背着书包的儿子,站在他身旁流着泪听着。我心里一阵酸楚,一把将儿子搂在怀中,擦擦儿子满脸泪水……“妈妈不会写信,把你们都看哭了,咱们吃饭吧,饭都凉了……”
娘亲,您临终前曾放心不下的女儿,一生真的坎坷无比,在焦坪煤矿的一段日子,虽然过去三十多年,一切过往,历历在目……
在矿区街道摆摊卖衣服,不像在一般城市,整天面对穿梭似的拉煤车,车过后不仅是尘土飞扬,还夹杂着大量煤沫,一个多礼拜下来,女儿己是面目全非,手腕、脖子、脸上根本洗不干净,只是跟井下矿工比较,略显白净。由于吃菜少,喝水少,鼻子、嘴巴己上火溃烂。洗不干净的脸蛋,配上烂鼻子、烂嘴巴,这幅模样回到家中,姐妹们或许会当成天外来客……谁还顾及这许多,只要衣服有人买、不赊账,就是好日子。


焦坪除大矿,还有许多私人小煤窑,小煤窑矿工不能按时发工资,时而来我这里赊账买衣服,有成衣、线衣、皮夹克,最后都打了水漂,没关系,全当给下苦的献了爱心。
娘啊,红原厂终于发了善念,解决了女儿的调动。我寻思着,只要能调来,没房住都不要紧,大麦场搭个栅住着都没关系。很幸运,刚调来还分到一间房子。新房刚住下,女儿辛苦挣来的几千块钱,还没暖热,就来了个借账的。
就是那个曾给妹卖衣服的大程姑娘,如今抱着刚出月的孩子来到我家,一把鼻一把泪地诉说着她的遭迂:之前,经营着饲料生意,临产前托人照料,人家看生意红火,就动了心机……她出月一看,屋子己堆满了饲料,还让她马上拿出进料本钱,要拿不出,这一屋子饲料就由别人经营。
她的一席活,我没任何怀疑,决定用微薄之力帮她一把,理由:1、对她印象很好,朴实、吃苦、能干。2、给小妹卖衣服非常尽心、卖力,她遇难,理应伸出援手。3、她是大程农民,不会跑掉。放心地把三千块钱借给她。
事后才知道,她生意做烂包了,欠一屁股账,拆东墙补西墙。当我们去大程催账时,她己跑到山东——一九八七年至今。我也常常安慰自己,就像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真经还没取回来。
我那口子可不这么想,他觉得钱比命重要。
记得多年前的端午节前夕,一个晚上,他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当我睁开双眼,房子己经乌烟瘴气,地上扔满了烟头,他蹲在沙发上,用几乎邻居都听得到的声音吼道:“姓张的!这日子过不成了!明天去法院!……”
听到这句话,我全身的血涌上了头……娘啊,女儿己经走了第二步路,这步路即便是一摊屎,都得吃下,哪有脸面再给娘亲丢人?!回想着在焦坪吃苦受累的朝朝暮暮,难道他没一丝的心疼和安慰?为了三千块钱,宁愿舍去一个家?!听着他无情的吼叫,让人肝肠欲断,心如刀割……
娘亲,女儿在焦坪也有过一次做大生意的机会——给矿工每人一件印字的背心,成本约两万左右,瞬间就能成为万元户(心不贪,每件背心赚一元)。我花费了不少精力联系好批发及销路,我家人死活不同意,怕赔!硬是搅黄到手生意,连她二姐家的老二都替我挽惜。
娘在世说过,三两的命甭往四两上奔,难道女儿就是个穷命的……
娘亲,值得庆幸的是,姐妹们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就是娘临终前不放心的我,经历了无数风雨,女儿渴望着彩虹……
202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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