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记忆》画刊选登（连载916）

      煎熬

     （散文）张晓娥

心里话倾述给天堂的娘亲！

老娘亲！您孙子出生二十多天，就遇着唐山大地震！

那天中午，后院突然人声鼎沸，紧接着房子灯泡来回晃荡，听见有人尖叫：“地震啦！”惊慌中，我匆忙抱起骄儿，丝毫没顾及您渴望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眼神，直奔后院空地——尽管事情己过去四十多年，回想起来，还是为当时的自私感到羞愧和愧疚……

后院空地上，各家各户己铺起长长一片席子，大伙这时，谁也顾不上要忌讳什么，同共在一起度过惊心动魄的日日夜夜。女儿躺在您孙儿身边，心里不断祈祷：把我震下去都不要紧，一定得为骄儿把地震挡住！

56天产假期满，回到咸阳，当时咸阳到处搭建了防震棚。为搭防震栅，在离厂区大约二里外的农村，找了间民房，防震栅搭在院门外，在这里渡过了没有人帮助的艰难岁月。

冬季下雪天，每逢上夜班，女儿抱着您孙儿走在漆黑一片、坑凹不平的小路上，骄儿不知从我怀中摔出去多少次，好在身上包裹得厚，就吓着，没伤着，手电筒摔的找不着了，只能摸黑走。

下夜班，要去城里取奶买菜，趁儿子睡着，用被子，褥子把他围在床上，回来一看，天哪！他在床上哭的拱圈圈，把屎弄的身上、床上全是，很幸运，没摔下来。

冬天，每天都有一大盆冻成冰碴屎、尿布等我收拾。女儿奶凉，把娃吃成稀屎狗子，比一般小孩屎、尿布都多。

我得生炉子，消冰碴，洗屎布。农村的冬天特别寒冷，女儿手上，脚上冻的裂了许多口子。

有天晚上，您孙孙发烧，我一人不敢抱他去医院，只得抱他在厂大门口，等上中班的同事十二点下班，陪我去医院。

车间有个上轴工（他有爱人），有时在上班时间走到我跟前：“下班，咱俩去公园逛逛”……女儿深感没男人保护，别人就敢欺负。

每次从家里回咸阳，到站后，要横跨几道铁道赶公交车，女儿抱着娃跑不过别人，仅一趟公交车，坐满就开走了，我得抱着儿子走五站路，要赶到上夜班，那真是人困马乏。女儿好累，好累！

您孙儿小时还是很乖的，但有个毛病，我不管干什么，他都让我抱。上厕所，“妈妈抱抱”，去洗澡，“妈妈抱抱”，打开水，“妈妈抱抱”。多危险呀！我要不抱，他就在地上打个滚。现在谁家孩子再好，我都不想抱，抱够了。

有个叫辉辉的小男孩，老爱在您孙头上打，我告诉他：“你不要打人，谁要打你，你就打他！”“谁打我，我就跑”，他一边说，还一边扎个跑的势。

离异后，女儿我一人带孩子非常辛苦，当时那有现在的条件？没穿的上街买一件，很方便。女儿常常是他棉裤尿湿了，当天拆洗完，炉子上烤干，晚上缝好，第二天还等着穿呢。

遭遇——让我对男人非常反感，哭着……把女儿追到手的人都这样，谁还敢对男人抱什么信心？我准备给骄儿每月存五元钱，等长大后也够娶个媳妇。

亲娘啊！女儿今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您！每次回家看望您老人家，都是两手空空，不是女儿没有孝心，真的是没钱哪！

记得，妹妹来咸给我带孩子，没发工资，没钱买菜，用别人给的红苕干泡泡炒着吃，妹当时吃不下（她怀孕，我不知道），吃了我给儿子买的麻花，我说她嘴馋，她一气之下，没打招呼抱娃走了。找不着她和孩子，我着急的心情别人无法想象！

我慌忙去找母子房师傅，师傅看我泪流满面的样子，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找不着妹妹和孩子啦！”“找呀！哭啥？”“我没钱回家”。师傅立马掏出十元钱，我没敢全要，只借两块，这是女儿第一次借钱。

您在世时叮嘱我：“你在外边想做饭，等东西准备齐全再做，别今天借别人刀、勺，明天借人家案板。”女儿记着呢，从不借人家东西，借两元路费，的确出于无奈，我怕妹妹出事呀！

纺织厂生活水平高，40.2元的工资，生活费要用一大半，买生活用品，一个月回家四趟8元车费，所剩无几。但每月发工资，不管刮风下雨，都要去商店给您孙孙买点好吃的，幼小的他，缺份父爱啊！女儿想把所有的爱加倍给他。

有次，我买了半斤芝麻饴，他小腿一盘，坐在床上，把糖放在中间，等我洗衣回来，他竟吃了净光！还不到三岁。

他三岁多的时候，有四五个人，给女儿介绍了同一个人，不想走第二步的我真有点懵！那次我去妹妹家，她公婆对我说：“娥娃，你瞎，好给人家回句话嘛，人家都请我吃了几回啦。”

疑惑中，在妹妹家和他见了第一面……

2023.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