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自新近创作的小说《梦未央》）

 

 

 

1

 

到达首尔的时间是上午11点25分。天气不错，湛蓝的天空反衬着这城市的洁净。现代化的都市中，这里也有着嘈杂。但面对这些，我的心境却不同。因为我的世界里，暂时没有了静，也没有了菱。

下午谈妥了相关事宜之后，在当晚的宴会上就正式签订了合同。

宴会过后的舞会上，一个身穿天蓝色长裙的韩国女孩跟我走进了舞池。她身材娇小，但气质优雅，她身上除了东方女性的特质之外，还很明显地透露出一种独具一格的西洋魅力。我们用英语交谈着。

她告诉我，她在斯坦福学了三年的经济，取得硕士学位之后，她便回了国。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能跟正在服兵役的男友厮守下去。

我冲她微微一笑。我在想，大概我们那儿再难有这样的女孩了，至少我没遇到过。宝玉有言：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而在大学的时候，我就曾针对现状改写过它：女儿愁，悔嫁夫婿难封侯。现在的女孩，金钱欲、物质欲、权利欲都极强。而且，这种风气从难以启齿到心照不宣，再到现在的明目张胆，经历的时间并不长。

室友铭曾经说我偏激，他说物质世界不注重物质注重什么。我哑口无言。

一个晚上，我就只跟她跳了三次。而我们公司同来的那位操着浓重上海口音的浓妆艳抹的办公室副主任，则被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有洁癖，讨厌跟这个类型的人发生任何意义上的身体接触。

小彩倒好像成了我们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一晚上邀请她的人不计其数。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我离开了舞会，先回了房间。

 

2

 

电视机里在播放着新闻节目，讲的是韩语，我自然是听不懂的。

虽然同是现代化的metropolis，但首尔的夜色跟我们那儿的夜色还不尽相同，这儿的灯火有它独特的魅力。

我对自己已经开始了深恶痛绝，因为一躺到床上，我就会想起菱。

房间里洒满了淡淡的香水味，到处都能嗅到一种深沉的性感和欲望。有一个频道正在播足球节目，其中一个球队是水原三星，我喜欢足球，我认得。

一个漂亮的配合最终化作了一个精彩的进球，电视机里传出了一阵能让人倍感兴奋的嘈杂。虽然韩国的联赛不比欧洲和南美，但也有它独特的看点。至少，它能让我忘记一些东西，虽然只是暂时的。

使劲吸了口烟，我打电话要了一瓶HENNESSY XO。空虚和无聊的境地中，只有酒精是特效的解药。

 

3

 

一阵嘈杂，震颤着平静的空气。门外杂乱的韩语之中夹杂了些急促的汉语，突然，我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

开门，见到小彩有些失措地杵在走廊上。围在她周围的那几位，不知道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脸上充满着喋喋不休的猥琐表情。一位保安模样的人似乎在做着调解。

走廊里的光线有些无奈，除了洒下静默的黯淡，它们别无选择。小彩也是如此。

无助。起码我读到的，是这样的情况。

突然，我扑入人群，不由分说地将小彩拽出来，甩给那帮人一句不知他们能不能听懂的英语“SHE IS MY FIANCEE”。嘈杂还在继续。

进到房间里，小彩显出了一种灰头土脸样的无精打采。对刚才，她什么都不愿提及。

你没事吧。我问。

她耷拉着头，似乎是聚精会神地听着电视里的事情。

水原三星队又打进了一个球，还是一个绝妙的配合。快速反击的过程中，几个简单而又精确的短传配合使他们迅速推进到了对方的禁区里，一个劲射，洞穿了对方的大门。好流畅的一种感觉！

我知道，她对足球不感兴趣，况且，她也听不懂韩语。

柔和的敲门声，酒送到了。

小彩迎上前，很积极地把酒倒上。怎么到处都有这样的人。她随口嘀咕了这么一句。我听得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接过酒杯，淡淡地一笑。有些事情，我也不愿意去聊，也许，要聊的事情本就很无聊。慢慢地喝着酒，房间里始终就只有我们两个，所以，还总要说些什么。

小彩大口喝着酒，所以，多数情况下，还只是我自己在说。当然，酒，我也在喝着。

酒精似乎是一种特殊的物质，它可以穿透沉寂的空气，穿透昏暗的光线，穿透感觉，穿透思维，甚至穿透人们的整个意识领域……眼前，它至少让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它的味道。

电视机里依然嘈杂，不知什么时候，我把它关了。

夜在静默的游动中，不仅仅以时间为单位，有时它也可以用欲望、快感来衡量。

小彩靠在我的身边，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的Givenchy香水的味道给我一种极不安全的感觉。不过，还好，我已经有些醉了。

我想要睡了，但小彩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4

 

Morning Call扰了我的清梦。

那似乎是一个很美好的梦境，河岸边，垂柳下，油油的绿草坪上——我隐约地记得故事发生在这样一个环境中。

在梦中，好像不止一个女孩出现在那里。有菱，有静，也有Artemis，或许还有小彩——

小彩？天哪，小彩就躺在我身边！突然间，我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小彩躺在我身边，粉红色的睡衣半掩着她的身体。

带着强烈的自责，我一下子跳下床，惊恐地回忆并反思着昨天夜里的事情。

在我眼里，小彩就像是个小妹妹，刚从校园里走出来，她纯洁得就像是一张白纸。如果真的在这上面留下污迹，我怎么也不会原谅我自己。虽然生活让我变得已不再是我，但我却依然有我的底线。

但昨晚发生的事，我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

一只空的XO酒瓶倒在床一侧的推车上，两只高脚酒杯中各自还残留着一点黄褐色的液体。对，后来我们喝了些酒。

小彩醒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我微笑了一下，然后迅速把睡衣系好。

我回去洗刷了。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出了门。

她好像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因为她没有像我那般的惊奇，更没有我的自责和压力。她知道，但我不知道。

 

5

 

早餐过后，老总被邀去打高尔夫球，小彩则跟随同来的女士们去购物。独自躲在房间里，我在继续着挣扎。

在感情方面，我的灵魂早已死去，我的生活中或许早就没有了情这个字。我放纵，我随意，我甚至恬不知耻，但我绝不容许自己对一个纯洁的女孩犯下错误。

下午就要回国了，此次行程虽短，但事情似乎发生了不少。

 

 

（此文为本人新近创作的长篇小说《梦未央》中的片断，正在出版过程中，严禁任何意义的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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