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9.29

黎明

已悄然来临

躲在墙角的回忆

慌忙的四处张望

而岁月不知何时

已从墙上剥落了下来

散了一地的土

    一地的泥

 

我缓缓踱过去

蹲下

抚摸着历史的余温

于是我匆匆转身

从箱中提出儿时的花棉裤

哼着词曲不整的调

着急地向你说

 

姥姥偷偷塞给我的那两毛钱

我买了一根冰棍    和

十粒糖豆

我一边骄傲地舔着纯粹的幸福

一边享受着邻家小妹

那羡慕的眼神

分给她一颗糖豆

换她一粒可爱的笑   和

啧啧的亲嘴儿

我有十粒呢

要小心的留着

等着长大了你嫁给我时

再分给你吃

你要的是这甜甜的幸福

不是吗？

做我的媳妇吧！

你答应了，那我会天天给你吃这甜美的糖豆！

即使陪不了我一生

但最起码我还有九颗呢

做我九天的新娘我也很快乐！

你分享着我的糖豆

分享着我儿时的梦……

但你却不会再是我的漂亮新娘

 

你的娘亲

为何要带你离开

这瘦长的青砖胡同？

它虽歪歪扭扭的丑了些

但燕子们却很可爱啊

许多燕子姑娘还常常在你家做窝呢

那又是让我多美的羡慕

如今燕子们走了

你难道也要追随她们去吗

你的妈妈

盗取了我的羊角辫小情人儿

我想她是怕你偷吃我的糖豆

蛀了牙吧……

 

谁再来看我

骄傲的吃冰棒

谁再来给我那砸砸的吻!

我的糖豆永远的

保存在了姥姥的盐罐里

你我的誓言也被封

散化

 

留声机也已锈掉

再唱不出儿时的欢乐

而我却孤独的哼着

那首陈旧泛黄的小调

那首你会合着拍鼓掌的曲子

这首曲子也已锈迹斑斑了吧

谁会记得那年代

流行什么东西呢

但我残缺不全的记着

记着你身着旗袍的样子

……

 

十五的月亮挂了半边天

它仍安详的照着

瓜地里那两个孩子

在神秘的磕头

庄重的举行着二人婚礼

那个捉了蛐蛐儿的竹笼

那束风干了的野花

还有那顶枯萎了的草帽

就是我全部的嫁妆

匆忙间却忘了

盐罐里那你最爱的糖豆

临别前

你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哭的那么伤心

是舍不得那甜甜的糖豆吗

我的新娘?

你走了还会回来的嘛

那糖豆我会先替你保存着的

 

有多少个月圆之夜呢？

我总是独自一个人在厨房里

拿出姥姥的盐罐

数着那五彩的甜蜜

一颗，两颗，三颗……

姥姥不再给我两毛钱买冰棒和糖豆了

姥姥怎么也跟着燕儿一起消逝了呢？

我却一直在家数着我家的

那颗梧桐树

一年，两年，三年……

燕子们也在我家做窝了呢

它们都回来了

我的小情人和姥姥呢

你们怎么还不回来？

 

你还记得我那坏坏的恶作剧吗

拿着死老鼠把你吓哭的一刹那

我是多么的得意我的勇敢

可你哭泣的脸庞怎么

开始模糊了呢

我的小娘子

你违背了我们的誓言

你比我更坏！

你让盐罐里的糖豆变咸变苦

变得颜色都淡了……

 

摇曳的蜡烛总能映出你的影子

 

在土坯墙头

我驮着你头摘邻家的石榴

年岁把坚硬的外壳都给剥落了

剩下的颗颗晶莹的果子

却是那么的苦楚和干涩

 

此刻的你

还挂着我赠你的小人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