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三姊弟来说，这个突然放开的十二月，是沉重的黑色。
先是我遇刁妇遭碰瓷呕气伤钱，所幸未伤人伤己；
接着弟一家先后高烧疼痛咳嗽难受；
最难的是姐，人和钱都遭罪且目前看不到尽头……
6号
姐夫电话叫姐去单位接他，身体极不舒服；姐说马上就近进院吧，去接车程也得个把小时。姐夫说不来接就搭公交先回家，入院得老婆在身边。姐无奈立刻动身。到了那，只见两同事一左一右搀扶着姐夫出来，姐夫脸色苍白脚步踉跄，一同事嘟囔着“是不是昨天喝高了”。立即就近入深大医院，检查结果是脑梗。
7号姐告知我，轻微脑梗但位置不好，医生建议手术装支架，否则以后复发很可能是植物人。我说能保守治疗最好，医生非强烈建议的话还是慎重着点。向同事打听有过类似情况的，有一位即将退休的，七年前脑部植入支架后戒烟戒酒保养得还不错，这一情况也告诉了姐。
8号上午进口药物溶栓，明显好转。下午医生谈话，提出最优方案是手术植入支架。姐和儿女商量，说生活要以健康为前提，避免植物人风险。她把片子发给我看，问有没有神内科的朋友能帮忙看看，但还真没这方面的朋友。
10号姐夫有所恢复，姐一家再三商量后接受医生方案，手术定在周一（12号）进行。医生说，这是小手术，一般三天即可出院回家养着。
12号中午12点进手术室。13:43麻醉师说病人有甲减，醒来会有点迟；若不能正常苏醒，得去ICU观察。16:15姐夫被推入ICU，姐心态有点崩，和我说话强打精神有气无力。19:21
从 ICU 传来消息：人醒了，次日能回病房。姐遂宽心睡下。
13号上午不见病人送回病室，姐有点无措。11:34医生说，暂还不能回病房，病人处于昏迷状态，待下午做CT再说。晚上又告知，CT结果显示好转，医生的简单指令能听懂，意识已苏醒，次日能回普通病房。这一天，姐的心情起起落落，时间漫长而煎熬。
14号却还是没能回病房。医生需要再评估，病人虽然对声音有反应，但身体动弹不了。不知是造影剂毒害到神经，还是血压高了的原因。我问，术前医生没全面评估身体各项指数吗？甲减是手术进行中发现的？发现了还不立即终止手术？姐说，麻醉药打下去后血压升高，也没和家属说，只等血压平稳了再做手术的。我说，这不对吧？既然发现两个意外状况，说明手术方案不成熟，应立即终止手术才是。病人不是医生的小白鼠啊！姐一声声叹气，事已至此，不可逆转！
就这样一天天地拖着，姐在普通病房屡遭护士驱赶，她无处可去，只能占着姐夫的床位，苦等每一个从ICU传来的消息，心态几近崩溃。直到18号，姐夫被气切，摘除呼吸机做核磁后回到了病房。
19号姐夫出现低烧。
20号，邻床住了150天的病人和其陪护都有发烧现象
护士羊了，姐心知不妙，这里凭24小时阴性进来，儿子和女儿都没地方做酸酸都靠她一个人挺着，谁知也不是安全之地！晚上，她也发热了。但医生只给姐夫开药，她这陪护是没药的，得自己扛。
七天过去，她只轻微咳嗽加嗓子难受了。期间原本350元一天的护工只干了三天就撂挑子走人了。再请人日薪翻倍（每两小时要给病人翻一次身，病人羊后腹泻）还没人干。做针灸的做推拿按摩的也都不来了。亏姐身体底子好，一个人苦苦硬撑着，针灸做不了，推拿得自己坚持着。姐夫不再腹泻但发热持续中。一有闲她就用手机对症查阅各种资料。至此，她总疑心这里既有手术方案不成熟的因素，也有自己太轻信医生“最优方案”的不慎重。如果选择保守疗法，也许不至于走进来的人弄得这步田地——无法交流，除了眼珠能转，全身无法动弹！
她说，就是怕姐夫成为植物人，成为儿女的负担，才信了医生术后三天可以出院的鬼话！然而，后悔有什么用？一切已不可逆转！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朝前走。
丈夫密切关注连襟住院这件事，我和姐通话时，他在一旁静听，有时也插几句话给姐鼓鼓劲。黄昏我们出门散步时，讨论姐夫何至如此。
姐夫66年的，比丈夫小年份。他能吃能喝，身体倍棒；姐对他历来比较惯，惯着他啥事不用做当甩手掌柜，惯着他多年饮食方面的嗜好。多年嚼槟榔毁了一口好牙，槟榔戒后酒就三餐都不离了，还有熬夜和夜宵的xi
惯。不做家务不爱走动，造成日渐肥硕的体型。出来混的，终究是要还的；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如今看来反而害了他自己：血压高，血脂高，一不留心就脑梗了......
姐夫五年前因夜宵后驾车和人发生刮擦被注销驾照，为摆平这事花了小十万，姐也毫无怨言，逼自己学开车。姐45岁就早早内退回归家庭，带孙辈、侍候丈夫、女儿女婿和儿子媳妇，无怨无悔甘做一家老小的保姆。女人真不可太早离职也不可太能干，承包一切的节奏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你的付出是理所当然，只有你闲嘛，人家都上班！如今小孙女才三月大，媳妇儿又特能作，她本来就够呛，又遇到这档子事，真是劳累命......每天和她通话，她低沉的诉说，无奈的叹息，无助的硬扛，让我的心也跟着难受煎熬。姐对照种种症状怀疑是闭锁综合征，医生否认；医生总说希望还是有的，但康复是漫长的；须等烧退下来才能考虑下一步治疗......
丈夫以前也是一个夜不收，自去年夏天确诊甲减后熬夜就少了；这段日子到处羊羊羊他不得不趴窝了，生活方式一天天正常起来。他说如果要折腾到躺ICU里浑身插管昏睡不醒那种地步，还真不如走了舒服。我说，所以我退休后要写点交代的文字，万一有那么一天，我宁可保守治疗，绝不要冒险当小白鼠，更不要进ICU去活受罪。就让生命任其自然吧！姐夫给我们当了活教材，让我们意识到了健康才是最大的财富，也是对身边亲人最好的报答。
——这，大概是这件悲惨的事于我们唯一的积极意义了。
12月已到月底，愿一切都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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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26 12:4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