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司机朱师傅很健谈，他说，他原来在北内工作（我知道北外是北京外国语大学，北内不知道是不是北京内燃机车厂？），干的活儿是压塑料模具，比如汽车的把手、油泵的外壳等等。

    朱师傅说，那时候，每天每人基本要压200个模具，超出部分计件给奖金。模具压起来看起来不费劲，但是还是有讲究的，必须要在力度、时间上掌握分寸，才能压出合格的模具，所以，每天每人200个，其实是科学算好的。

    为了奖金，大家想了个好办法，就是把塑料的温度加高一些，压的过程打短平快，这样就能多快好省地出模具了。所谓多，就是模具出的多，奖金多；所谓快，就是出活快，一天300个都是正常；所谓好，就是大家拿钱心情好；所谓省，就是省了好多时间等一件模具出来。

    当然，朱师傅说，塑料的温度高，里面肯定就会有气泡，不等温度下来到一定程度就去压，气泡出不来，肯定影响成品的使用寿命。当然，产品检验的人大都是原来就压模具的，谁不明白呀，谁愿意得罪人挡别人财路啊。于是，大家都很聪明地这样做下去了。

    结果呢？

    结果是后来北内倒闭了，我们都下岗了，我就改开出租了。朱师傅有些沮丧地说。

    朱师傅说着，转了一个话题，说你知道吗？航天部系统有个什么食堂，里面有个烙饼的师傅，是个傻实在、实心眼。他的师傅教他烙饼，翻多少次，抹几遍油、掌握什么火候，他是每个烧饼都不带节省地干下来。因为他烙的烧饼地道，大家都排队买他的烧饼。你说生意好吧，他该多快好省多卖几个吧，但是这个傻实在，就是按以前怎么烙还是怎么烙。

    朱师傅总结说，这世道不知怎么搞的，为什么聪明人总吃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