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完全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鲁国曲阜的郊外,一座大坟高高耸立着。周围一群人正在大树下搭建草庐。
这是春秋时代的最后一年,一位哲人走完了他不平凡的人生之路,带着对世事的失望,走进了坟墓。他就是孔子。
搭建草庐的工程不是很大,而且,这群人中的一位年长者,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还带着一群侍者,粗活累活都由侍者们干。
这群人是孔子的弟子。尽管孔子的弟子有三千多人,但孔子从二十来岁授徒,七十三岁去世,他的许多弟子都先他而死去了,包括老人家最喜爱的颜回,以及大家又怕又敬又爱的大师兄子路。还有许多弟子在卫国、齐国做官,回不来。所以聚集在孔子目前要为他守墓的只有百十来人。
一大片草庐建好后,大家住了进去。
曾几何时,大家也曾这样住在一起,听一位智慧老人的教诲,可是,如今那位智慧老人已经进了眼前的坟墓了。
“我们没有了夫子(老师),大家不如把夫子当年的教诲说一说,记下来,也好传播夫子的学说。”年长的老者在吃饭的时候对大家说。“夫子说过,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常复习,我们就不会忘记了夫子的思想。”
“子贡师兄说的对啊,我先把这句话记下来吧。”一个三十岁年纪、很精明的胖子,边说边在一块竹简上刻下“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他叫有若,是孔子晚期经常代表孔子出头露面的学生。有若非常崇拜孔子,处处学习孔子,尽管身在孔门当学生,不过他已经也在收徒开课,组织“有云社”,到齐国临淄稷下学宫的“十家讲坛”讲《诗经》。尽管有曾参等年纪比他小、拜孔子为老师比他晚的一些弟子,但有若总认为,自己才是孔子的“关门弟子”,而那些孩子只是以孙子辈的身份到孔子家听听老人家的启蒙教育,并且讨口饭吃。
“夫子还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夫子真是太伟大了!比尧舜还要伟大。”说话的是宰予。看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大家都不怀疑他对孔子的感情是真实的。尽管孔子生前非常不喜欢他,甚至因为他在孔子讲课的课堂上打瞌睡而恨铁不成钢地说他“朽木不可雕也”。可是他以孔子门下弟子的身份,不但做了官,而且很受信任。
“我记下来了。”有若善意地对宰予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孔子当年对自己教诲的言语,以及孔子生前的言行。不时,有在外地的孔门弟子来临时守墓,把自己的记忆贡献出来,大家讨论着,辩论着孔子的语义。
“端木师兄,”一天,有若当着大家的面对子贡(子贡姓端木,名赐,字子贡)说,“夫子的主张现在被大家成为儒家之学,受到许多国君的重视。我们应该像当年夫子那样开课授徒,让天下更重视我们孔门。”
“我同意,我们有责任发扬光大夫子的光辉思想。”宰予坚决赞成。一提孔门弟子,人们都尊称为“大贤”,在礼崩乐坏的时代,一般的国君还是附庸风雅的,“孔门弟子”是一块金子招牌啊。
子贡淡淡一笑,跟随孔子几十年,他一边经商一边跟孔子学习,经历了许多的风风雨雨,他早知道孔子尽管极力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但更多是以自己的品德影响世人。有若、宰予的算盘他了然于心。但到了这时候,他已经不想再多事了。这百十来人的花销都是他来出,他不在乎钱,希望的是这么多人留在夫子的坟前,有当年夫子活着时候的氛围。
“你说该怎么办呢?”子贡问。
“你是我们的大师兄,自然该你代替夫子给我们讲课啊。”有若转着眼珠说。
“不可,”子贡摇摇头,“夫子的学问博大精深,我连门也没摸到。”
这话到是真的,子贡在孔子门下,一向被认为是与孔子最亲密的颜回、子路并驾的“三大弟子”之一。可他没有颜回对孔子发自内心的崇拜,也没有子路那样对孔子时常质疑但被孔子认为自己如果去泛舟海外只有子路会毫不犹疑地跟下去的忠诚,子贡很忠诚也很圆滑,经商挣的钱是孔子的后勤最有力的保证,但谁都知道,他对孔子的教诲是有限度听从的。
“如果颜回活着就好了。”有若叹气道。是啊,如果颜回活着,孔子会在生前指定他为自己学说的接班人了。
“如果子路、孔鲤活着也行啊。”宰予也感叹。
大家想也是,如果子路活着,凭他火爆的性格,非得天天把大家揪到一起读“孔子语录”不可。孔鲤(字伯鱼)是孔子的独子,可惜死在孔子的前面,凭他是孔子儿子的份上,大家尊一个“孔子二世”,心理上也过得去。孔鲤的儿子孔彶(后来起了一个字,叫子思)还小,跟曾参学小学课程呢,自然不能现在当老师。
这不是白说嘛。子贡心里气哼哼地说,拿死去的子路、伯鱼出来开涮了。
“听说公冶长要以孔子的衣钵传人自居,正在跑关系要继承孔子士的地位呢。”有若的弟子乌有嘟囔起来。
公冶长是孔子的女婿,本来他最应该来给孔子守墓,可是他一向家贫,身体不好,被孔小姐强制留在家里为岳父守丧。
“我要揭露公冶长的真相,”有若突然变了脸,“这家伙早年坐过牢,后来混进夫子家当学生,把孔小姐给骗了。估计是夫子看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不得已把小姐嫁给他。不然,凭夫子的门第,怎么也会找一个南容(孔子的一位家世很好的学生,后来孔子做主把哥哥家的侄女嫁给他)那样的世家子弟当女婿啊。”
“我听传言,孔子病重的时候,他收藏的许多周公时期的古董不见了。那两天真好是孔小姐探望父亲,公冶长也来了。”宰予在旁边拱火。
“对,我们要揭露公冶长的真相。”几个有若的朋友、弟子连声说。
“罢了。”子贡大声说,“公冶长的底细我最清楚,他是个品德高尚的人,孔子嫁女也是自己很满意的。至于孔子的古董吗,他都赠给朋友左丘明了。大家不要给公冶长抹黑了,我知道,夫子去世,他病情加重,估计活不多长了。”
转头,子贡对有若说:“夫子生前很器重你,怎么光大夫子的学说,你说了算吧。不过,不要歪曲夫子的学说,不要假借夫子的话贬低别的同学,不要打压曾参等年纪小的同学。”
有若听了,喜笑颜开,大声说:“大师兄让我来接夫子的班,大家看怎么样?”
“同意,同意。大师兄英明啊。”宰予急忙表示赞同。有若与宰予的关系不错,而且他们还是亲戚。如果不是当年孔子对自己很不满意,宰予早就想自称孔子的接班人了。
“至于师兄的教诲吗,我一定听从。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我就是一个孝悌的典范,对师弟们我会照顾的。”有若急忙对子贡表白。转而,低声对弟子说,“把我刚才说的话记下来,我就得夫子说过这意思的话,不过就说是我有子说的。”
“看有若就像夫子,连长得都一模一样。”宰予恭维说。
“就是,就是。”周围几个人也说。
“不知我妈和夫子是不是有一手?可惜两位老人家都死了,连问都找不着问的。”有若非常遗憾。
“你出生前的一年多,夫子带我们在齐国呢。别侮辱夫子和你的父母了。我要到静室为父子守丧了。如果缺钱,找我的管家要。不要烦我。”
说完,子贡就到紧挨孔子墓的一个静室去了,很少再出来。
有若往正中一站,说:“从今往后,我代替夫子当你们的老师。夫子的言论集就叫《论语》吧。还有,不要让曾参等来参与我们的编纂工作。让他专心教夫子的孙子,这工作很重要。”
“有子。”大家恭敬地躬身施礼。
一年后,有若因为解释不上来孔子当年的两个“预言”,弟子们知道孔子只有一个,集体罢免了有若“夫子”的称号。但毕竟因为他为宣传孔子的思想做过贡献,后人还是称他为“有子”。
险些被他揭露“真相”的公冶长也去世了,后世都知道他是个品德高尚的人,而很少有人意识到他还是孔子的女婿。
三年后,孔子弟子们结束守墓,各奔前程。有些还集中到曾参的身边,因为曾参和子思发展了孔子的学说。孔子墓前只留下了一个子贡。
“终于,只有我和夫子了 。”他说。
六年后,子贡也拜别孔墓,回了家。
孔子墓前,冷冷清清,但是,那位老人的思想,正在被更多的人认可并传承,以致影响一个民族几千年。
(后记:看关于季羡林、侯跃文两先生身后事的博文有感,杜撰了一篇文章于关外小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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