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中郎随笔》品读【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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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宏道(公元1568—1610年)字中道,号石公,万历二十年(公元1592年)进士。他不喜官场,故动辄告假、辞官。在吴县令、吏部郎中任上五、六年,大部分时间在游山玩水,诗酒之会中度过。遍游江浙、匡庐、齐云山、黄山、嵩山、华山、衡岳。其兄袁宗道(公元1560—1600年)万历十四年会试第一,他首先提出“反拟古”的口号,然是三袁中才气较弱者。弟袁中道(公元1570—1623年)字小修,号鳧隐,万历四十四年进士。
公安一派“独抒性灵”的观点,深受李贽“童心说”影响。认为趣韵要得之自然,要保持纯真和活泼,诗文要真实自由地抒发人的欲望,表现个人的独创性。其余绪陈子龙、吴伟业成为明末清初一个重要流派,继之而起的是钟惺、谭元春为代表的“竟陵派”。明末这一流派的影响,可延伸到五四及以后的散文。
《上方》“岂非标孤者难信,入俗者易谐哉?上方山胜,虎丘以他山胜。虎丘如冶女艳妆,掩映簾箔;上方如披褐道士,丰神特秀。”山水如人,孤高清绝者,和者必寡。
《孤山》:“孤山处士,妻梅子鹤,是世间第一种便宜人。我辈只为有了妻子,便惹许多闲事,撇之不得,傍之可厌,如衣败絮行荆棘中,步步牵挂。近日雷峰下有虞僧孺,亦无妻室,殆是孤山后身。所著《溪上落花诗》,虽不知于和靖如何,然一夜得百五十首,可谓迅捷之极。至于食淡参禅,则又加孤山一等矣。何代无奇人哉!”名声远播,梅妻鹤子林和靖;更胜一筹,食淡参禅虞僧孺。高格诗才且参禅,可惜知者有限。只为好名声,埋没多少人!
《华山记》:“凡山之名者,必以骨,率不能倍肤,得三之一,奇乃著,表里纯骨者,唯华为然。”自古华山一条路,险是其最大特色。抑中郎所谓“表里纯骨”者乎?惜未能一游。
《嵩游第四》:“古云:华山如立,嵩山如卧。二语胜画,非久历烟云者,不解造是语也。然余谓华山如峨冠道士,振衣天末,嵩则眠龙而癯者也。”若要了悟此喻,当造华访嵩一畅所欲。
《与龚散木》:“人生何可一艺无成也。作诗不成,即当专精下棋,又不成,即当一意蹴踘搊弹。凡艺到极精处,皆可成名,强如世间浮泛诗文百倍。”只要意志专一,自当有所成就,至于成名与否,不是个人所考虑的。
《答林下先生》:“真乐有五,不可不知。目极世间之色,耳极世间之声,身极世间之安,口极世间之谈,一快活也。堂前列鼎,堂后度曲,宾客满席,觥罍若飞,烛气薰天,巾簪委地,皓魄入帷,花影流衣,二快活也。箧中藏万卷书,书皆珍异。宅畔置一馆,馆中约真正同心友十余人,就中择一识见极高,如司马迁、罗贯中、关汉卿者为主,分曹部署,各成一书,远文唐宋酸儒之陋,近完一代未竟之篇,三快活也。千金买一舟,舟中置鼓吹一部,知己数人,游闲数人,泛家浮宅,不知老之将至,四快活也。然人生受用至此,不及十年,家资田地荡尽矣。然后一身狼狈,朝不谋夕,托钵歌妓之院,分餐孤老之盘,往来乡亲,恬不闻怪,五快活也。”快活之至,可说而不可行,但恐享乐过头,不为福。三袁之寿不长,抑天意哉?
“大抵世间只有两种人,若能摒绝尘虑,妻山侣石,此为最上;如其不然,放情极意,抑其次也。”快意之谈不可极,随缘适可而止。
《丘长孺》:“闻长孺病甚,念念。若长孺死,东南风雅尽矣,能无念耶?弟作令备极丑态,不可名状。大约遇上官则奴,候过客则妓,治钱谷则仓老人,谕百姓则保山婆。一日之间,百暖百寒,乍阴乍阳,人间恶趣,令一身尝尽矣。苦哉!毒哉!”东南风雅寄于一身,当如何哉?喻为官之苦如此,中郎自当生于万历间!
《吴因之》:“兄近日作何行径,他日作何了当?宰官耶?头陀耶?行年四十,脚跟不定,待何时定?若弟则愿为人中牛马,天中修罗,法中散圣,虽不知于大道如何,然弟受用如此足矣。”不要自以为聪明劝人,各人自有各人主张打算,也许不便说罢了。
《徐汉明》:“弟观世间学道者有四种人:有玩世,有出世,有谐世,有适世。……独有适世一种,其人甚奇,然亦甚可恨。以为禅也,戒行不足;以为儒,口不道尧舜周孔之学,身不行羞恶辞让之事,于业不擅一能,于世不堪一务,最天下不紧要人。虽于世无所忤违,而贤人君子则斥之唯恐不远矣。弟最喜此一种人,以为自适之极,心窃慕之。”中郎之为人,读书中举后,不为官绊不为利趋,散漫自由,玩乐而已。不自欺不欺人,不慕圣贤达人,率性而行动,所谓“独抒性灵”者也。
《王以明》:“人有真苦,虽至乐不能使之不苦;人有真乐,虽至苦亦不能使之不乐。故人有苦必有乐,有极苦必有极乐。知苦之必有乐,故不求乐;知乐之生于苦,故不畏苦。故知苦乐之说者,可以常贫,可以常贱,可以长不死矣。”事物两极,极则必反。不以苦乐为苦乐,则常乐矣。
《陈正甫》:“《华严经》以事事无碍为极,则往日所谈,皆理也。一行作守,头头是事,那得些子道理。看来世间毕竟没有理,只是事。一件事是个活阎罗,若事事无碍,便十方大地,处处无阎罗矣,又何法可修,何悟可顿耶?”忙于事务,就怨华严无用。殊不知事忙是身忙,只要心闲,照样可修法可顿悟。
《丘长孺》:“夫诗之气,一代减一代,故古也厚今也薄。诗之奇之妙之工无所不极,一代盛一代,故古有不尽之情,今无不写之景。”诗无古今,写真景抒真情,就是好诗。
《汤郧陆》:“湖水可以当药,青山可以健脾,逍遥林莽,欹枕岩壑,便不知省却多少参苓丸子矣。但不识关门令尹,能辨青牛气色不?”青山绿水治百病,只要辨气色通人情!
《王孟夙》:“有官之乐,即有官之苦;有病之苦,即有病之乐。以官得病,此官苦也;以病得归,此病乐也。官病相随,是消息理;苦乐相生,是轮回趣。然则世法岂有常哉?以为乐而甘之,则乐亦苦矣;以为苦而逃之,则苦亦乐矣。唯有一种至人,观苦于乐先,故曰不为福始;耽乐于苦中,故曰行乎患难。”人之心态决定苦乐,若人作苦之准备,则无所谓苦矣。
《冯秀才其盛》:“割尘网,升仙毂,出宦牢,生佛家,此是尘沙第一佳趣。……一疾几死,幸尔瓦全,未死之身,皆鬼狱之余,此而不知求退,何以曰人?”病而不死,是上天之幸。未死之身何求哉?
《伯修》:“西湖看花是过去乐,黄山聚首是见在乐,与诸客南游是未来乐。此后家何处客何处,总不计较,以世上事计较不得也。”为人一世,得乐且乐,后来事想计较也不能计较,乐得放宽心。
《徐冏卿》:“夫定亦难,有出有入,非定也,故曰:‘那伽常在定,无有不定时。’即出即入,亦定也,故曰:‘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然定有大小,小定却疾,中定却老,若大定则即疾是定,即老亦定,艳舞娇歌,无处非定。《华严经》曰:一身入定多身起,多身入定一身起。……天长人短,鬼多仙少,安得以浮泛不切之事,虚费此少壮日子哉?”中郎口过,禅定之事,安得诬为妄?
《吴敦之》:“东南山川秀美不可言,如少女时花,婉弱可爱。楚中非无名山大川,然终是大汉、将军。盐商妇耳。”东南之山川秀丽,非别处粗笨之山可比。
“弟尝谓天下有大败兴事三,而国破亡家不与焉。山水朋友不相凑,一败兴也;朋友忙,相聚不久,二败兴也;游非其时,或花落山枯,三败兴也。”国破家亡不与也!夸张其说,言过其实。中郎口过,折其寿,后人不可不戒!
《管东溟》:“世人眼如豆,见如盲,一切是非议论,如瓮中语日月,冢中语天,粪担上语中书堂里事。便胜得他,也只如胜得个促织;就输些便宜与他,也只当撇块骨头与蚊子而已,焉有堂堂丈夫,与之计较长短者哉?”世人之言、世人之眼,何必与之计较。要计较,就计较他们的赞美之言赞美之事。
《江进之》:“得季宣为友,江上柳下,时时纳凉赋诗,享人世不肯享之福,说人世不敢说之话,事他人不屑为之事……”尽享人间福,尽言心之事,尽作他人不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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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进之》:“得季宣为友,江上柳下,时时纳凉赋诗,享人世不肯享之福,说人世不敢说之话,事他人不屑为之事……”尽享人间福,尽言心之事,尽作他人不屑之事。
“夫物始繁者终必简,始晦者终必明,始乱者终必整,始艰者终必流丽痛快。”物极必反,世事从简。
《答梅客生开府》:“苏公诗无一字不佳者。青莲能虚,工部能实。青莲唯一于虚,故目前每有遗景;工部唯一于实,故其诗能人而不能天,能大能化而不能神。苏公之诗,出世入世,粗言细语,总归玄奥,恍惚变怪,无非情实。盖其才力既高,而学问识见,又迥出二公之上,故宜卓绝千古。至其遒不如杜,逸不如李,此自气使然,非才之过也。”诗到苏公李杜绝矣!苏公之神韵是学不到的!
《答陶石篑》:“既云‘唯心’一切好恶境界,皆自心现量也,更何须问行与不行?”一切唯识,三界唯心。心中空无,一切皆顺。
《答梅客生》:“饥急于名,饱急于乐,口腹急于身体,欲不教学何可得?且教学则永无大官之望,亦无长在仕途之望,不唯官闲,而心闲,可以一意读书也。”需求以身体为先,教学以闲心为先,切不可以仕途官宦为望。
“宋儒有腐学而无腐人,今代有腐人而无腐学。宋时讲理学者多腐,而文章事功不腐;今代讲文章事功者腐,而理学独不腐。宋时君子腐,小人不腐;今代君子小人多腐。”宋代理学僵死误人,时代变迁,今之社会尚虚好名,皆腐矣!
《答王则之检讨》:“京中有苦有乐,家中亦有苦有乐。京中之苦在拜客,家中之苦在无客可拜;京中之苦在闭口不得,家中之苦在开口不得;京中之苦以眼目为佛事,家中之苦以眉毛为佛事。两苦相较,未知孰优孰劣,唯兄自评定。”静思动,动思静,各有优劣。处动思静,处静思动。
《答梅客生》:“近日听潘雪松说《易》甚快,仆于易学不甚邃,骤闻其说,如聆天乐,出世入世之理具此矣。如羲、文、周、孔者,真震旦国古佛也。”易之道与孔子之教、与佛道之精神相符。
《兰泽、云泽两叔》:“长安尘沙中,无日不念荷叶山乔松古木也。因叹人生想念,未有了期。寂寞之时,既想热闹;喧嚣之场,亦思闲静。人情大抵皆然。”没有热闹想热闹,有了热闹想清静,人就是这样矛盾。
《与李龙湖》:“苏公诗高古不如老杜,而超脱变怪过之。有天地来,一人而已。仆尝谓六朝无诗,陶公有诗趣,谢公有诗料”,余子碌碌无足观者。至李杜而诗道始大。韩、柳、元、白、欧,诗之圣也;苏,诗之神也。彼谓宋不如唐者,观场之见耳,岂真知诗何物哉?”诗评是确实的,客观而公道。
《答张东阿》:“唐人妙处,正在无法耳。”有成法,总有不合成法之处。妙在无法,即法非法是也。
《冯侍郎座主》:“宏于近代得一诗人曰徐渭,其诗尽翻窠臼,自出手眼。有长吉之奇,而尝其语;夺工部之骨,而脱其肤;挟子瞻之辨,而逸其气。无论七子,即何、李当在下风。”盛赞徐文长之诗才,奉之为明朝第一人,作《徐文长传》以传其奇。
《答王以明》:述读书之难,欲以婢监督之云云。视读书为难事,怎能有趣?只有视读书为乐事,才能不懈,才能持久。
《家报》:“究竟到圣佛,亦只是无我。宣尼言四绝,而终之以无我,是儒家亦先度我也。《金刚经》言四相,而始之以无我,是诸佛亦只度得我也。我之为我,其相甚粗,而究竟到极微极细处。圣佛安之,故曰绝曰无;学人习之,故曰克曰度。今人不达此理,故将济人利物,皆看作小事。噫,孰知现前小事,便是作圣作佛,大解脱之场哉?”学佛在心悟,在无我无相。眼前事事事相关,焉有大小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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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元善》:“文章新奇,无定格式,只要发人所不能发,句法、字法、调法,一一从自己胸中流出,此真信奇也。……世情当出不当入,尘缘当解不当结,人我胜负心当退不当进。若只同寻常人一般知见,一般度日,众人所趋者,我亦趋之,如蝇之逐膻,即此便是小人行径,何贵为丈夫哉?若不为所难为,忍所难忍,此即如蜉蝣营营水中,不知日之将暮。愿兄具世外眼,勿为流俗所沉也。”文章随心,不受任何牵制,方为真!做人勿同世人,方为大丈夫。
《龚惟学先生》:“儿孙,块肉耳;田舍,邮也;身体手足,偶而已,皆不足安顿计较。”人生如寄,皆如飘萍。得安心康泰过,快活开心就好。
《又》:“白香山七十致仕,自以为达;陶彭泽八十日为令,自以为苦。两人者所遇不同,其趣未始不一也。”人生所遇,安心就好。为官弃官各随所愿。
“所谓损事者,非独人事,田宅子女皆是也。小穷则小乐,大穷则大乐。衣食仅充,余则施之是为损事要法。资有余,则心为之驱使颠倒也。宗少文云:吾已知富不如贫,贵不如贱。”人有余资则心有所想,不再安分。为人衣食足,则足矣。
《何客部本江》:“方杖而出,偕数衲往玉泉,收堆蓝山色,饮仙人掌茶。”仙人掌作茶饮,历来为僧衲所好,为保健养生之物。
《黄平倩》:“既持释子戒,口断荤血,身断冶淫,心中断却了子孙田宅之想,诸皆可断,而官不可断,何以自解于天下也?”古之官,为民之先,吃苦受难,非君子仁人不能为。今之为官,荣华富贵先享,灾难祸害先避,故人不能断当官之想。
《陶周望宫谕》:“若一离家,并前数字亦无,眼中得不见烂熟人,虽俗亦快也。”出游之乐,在避开俗事。
《萧允升庶子》:“世有肤交、有骨交、有气交。骨交,则荆聂之俦也,气交者,气味相合,如水之于盐,自非性命相期,胡以至此?”交友之道,以意气相投为要。乏乏之交,多有何益?
“解夏后,入衡岳,遇缘则往,不则去,亦足以乐而待死矣。”游也有缘,是确实的。轻言死,不吉利。
《答陶周望》:“弟不敢自谓已证,然路头决不错走,宗门与教,原自别派。永嘉云:‘闻说如来顿教门,恨不灭除令瓦碎。’如今小根所执膻,而悦之者如蛆,宁复可恨,近溪而下,真可恨者也。”顿悟来自渐悟,渐悟积累成顿悟,何可彼此攻扞?
《黄平倩》:“凡事只平常去,不必惊群动众。才有丝毫奇特心,便是名根,便是无忌惮之小人,反不若好名利人,真实稳安,无遮拦,无委曲,于名利场中作大自在人也。”有名利心,不若爽快自在,在名利场中做小人。
《答吴本如仪部》:“古人进退,多是水到渠成,愿兄亦勿置此念胸中,居朝市而念山林,与居山林而念朝市者,两等心肠,一般牵缠,一般俗气也,愿兄勿作分别想也。”进退自有定分,在哪里多要安心,切莫作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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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潜夫》:“富贵场中,易汨没人。眼前任运自在的,是乌纱,是下人取俸,是生死未到眼前,信口大话,似有滋味。终日洒洒落落,都是借他光景,莫错认作学问也。”不是是非要害,不到生死临头,说什么都可以,但莫作真!
《答陶周望祭酒》:“罗近溪曰:‘圣人者,常人而肯安心者也;常人者,圣人而不肯安心者也。’此语抉圣学之髓。”安心与不肯安心仅一步之差,然是凡圣之分界。
《袁无涯》:“仆碌碌凡才耳。嗜杨之髓,而窃佛之肤;腐庄之唇,而凿儒之目。”中郎到也老实,自称只是空口谈老庄佛道,实是拔一毛利天下不为的杨朱之徒。
《与潘景升》:“弟谓世人但有殊癖,终身不易,便是名士。如和靖之梅,元章之石,使有一物易其所好,便不成家。纵使易之,亦未必有补于品格也。”人之有癖是情之所钟,能改变其性格思想。
《与黄平倩》:“往年旧识,亦有道侣,但一分官高,一分尊严,因鬼见帝,弟亦何乐。然此决非真正学道人。”旧游相识,时过境迁,官高财大,若不是真正同道,自然脸面不同矣。
《答黄竹实》:“《楞严》、《圆觉》,入道路程,唯细心研究,勿轻下注脚,是第一义。”学道路长,要虚心,勿自以为是轻下注脚。
《答段徽之学使》:“世上稀有事,未有不以死得者,学道亦然,不拼一回死,不得彻底甜也。”中郎好轻言死,大忌也。说化苦功夫不就得了,何苦如此。
《与孙立亭太宰书》:“古人云:感恩易,知己难。”今人不知感恩,妄论知己,泛泛之交利用而已。我不怕被利用,也是知世知人。
《小修诗叙》:“大都独抒性灵,不拘格套,非从自己胸臆流出,不肯下笔。”自家本色,即使有疵亦是自家之疵。不若今天之人,满口流行时尚,唯独没有自己的语言。学港台、洋人不规范的汉语,错误的用法,可笑之至!
《识张幼于箴铭后》:“袁子曰:‘两者不相肖也,亦不相笑也,各任其性耳。性之所安,殆不可强,率性而行,是谓真人。’今若强放达者而为慎密,强慎密者而为放达,续鳧足,断鹤脛,不亦大可叹哉!”不要比,各人情况不同,比较是多余的。只要出于天性的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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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心集叙》:“世人所难得者唯趣。趣如山上之色,水中之味,花中之光,女中之态,虽善说者不能下一语,唯会心者知之。今之人慕趣之名,求趣之似,于是有辨说书画,涉猎古董以为清;寄意玄虚,脱迹尘纷以为远。夫趣得之自然者深,得之学问者浅。当其为童子也,不知有趣,然无往而非趣也。面无端容,目无定睛,口喃喃而欲语,足跳跃而不定,人生之至乐,真无逾于此时者。孟子所谓不失赤子,老子所谓能婴儿,盖指此也,趣之最上乘也。山林之人,无拘无缚,得自在度日,故虽不求趣而趣近之。”趣为人生之最难得,女人之趣在态,文人之趣在自然。趣得之自然,无干学问,在于人品。回归童心、赤子、婴儿是也。
《四子稿序》:“余谓文之不正,在于士不知学。圣贤之学唯心与性。”学问之道,以心出发,随性而定,善良为本。
《竹林集叙》:“善画者,师物不师人;善学者,师心不师不师道;善为诗者,师森罗万象,不师先辈。法李唐者,岂谓其机格与字句哉?法其不为汉,不为魏,不为六朝之心而已,是真法者也。”学习不拘先师先法,在心在神,不在形式表象。
《浮山九带叙》:“古德如黄檗、临济诸普说,未尝不谈理,然字字壁立,机轴各出,何尝有理。”黄檗、临济之理乃禅宗之理非常理,以为黄檗、临济无理实在是偏见。诗人墨客还是少谈佛理多谈诗文为好。
《呙氏家绳集序》:“苏子瞻酷嗜陶令诗,贵其淡而适也。凡物酿之得甘,炙之得苦,唯淡也不可造;不可造,是文之真性灵也。”淡乃真本色,真性灵。
雷太史诗序》:“青莲之嗜仙也,东坡之嗜佛也,世所知也。举世皆信二公之为词人,而未有信二公之真仙佛者,虽二公亦不自信也。……虽然,谓子瞻不佛,是误佛也;谓太白不仙,是误仙也。丹台之班,必右青莲而龙华分座,子瞻当踞诸首席。”一技特出,盖过其余。殊不知其余亦有可观者,且各朝各代侧重有不同。
《行素园存稿序》:“物之传者必以质,文之不传,非曰不工,质不至也。树之不实,非无花也;人之不泽,非无肤发也,文章亦尔。行世者必真,悦俗者必媚,真久必见,媚久必厌,自然之理也。”真品质早晚必现,媚世之作必然淘汰。
《枕中十书序》:“李卓吾曰:《藏书》,予一生精神所寄也;《焚书》予一生事迹所寄也;《说书》,予学问所寄也。别有十种,予一生神通,游戏三昧所寄也。”李卓吾才华横溢,特立独行反潮流,其“童心说”得真人之性!
《识雪照澄卷末》:“坡公作文如舞女走竿,如市儿弄丸,横心所出腕无不受。公尝评道子画,谓如以灯取影,横见侧出,逆来顺往,各相乘除。余谓公文亦然,其至者如晴空鸟迹,如水面风痕,有天地来,一人而已。……故余尝谓坡公一切杂文,活祖师也,其说禅说道理,世谛流布而已。”中郎名为赞坡公实乃非之,其谓作文走险,说禅从众罢了,且信什么戒公后身之说。
《纪梦为心光书册》:“枝山书法,为当代第一,文彩风流,辉映一世,至其一诙一笑,有晋人风。騒坛之士,传为口实,米颠而后,一人而已。”祝枝山之书法,为第一,惜未见。
《题宝公册》:“参上乘禅,如刘项打天下,成则为帝,败则为垓下之戮。净业可以行证,训讲可以知开,唯禅也不可行不可知。”参禅就是参禅,什么打天下?心想那么多参什么禅?
《题陈山人山水卷》:“善琴者不弦,善饮者不醉,善知山水者不岩栖谷饮。……如其相遇深相得,纵终身不遇,而精神未尝不往来也,是为之真嗜者也。”真相知,不在乎是否能朝夕相处;真朝夕相处,为必真相知!
《寿存斋张公七十序》:“山有色,岚是也;水有文,波是也;学道有致,韵是也。山无岚则枯,水无波则腐,学道无韵则老学究而已。……大都士之有韵者,理必入微,而理又不可以韵。故叫跳反掷者,稚子之韵也;嬉笑怒骂者,醉人之韵也,醉者无心,稚子亦无心,无心故理无所托,而自然之韵出焉。由斯以观,理者是非之窟宅,而韵者大解脱之场也。”有韵则有生机,则有趣。反归自然,出于无心则有生机有趣矣。
《徐文长传》:“梅客生尝寄余书曰:文长吾老友,病奇于人,人奇于诗。余谓文长无之而不奇者也。无之而不奇,斯无之而不奇也,悲夫!”奇人、奇病、奇遇、诗文书画无不奇也!
《小陶论书》:“昔人有向鲁直道子瞻书但无古法者,鲁直曰:‘古人复何法哉?’此言得诗文三昧,不独字学。余闻之失笑曰:‘如公言,奚独诗文?禅宗儒旨,一以贯之矣。’”所谓今人无古法,亦即古人无今法。不要一切成法,只要得法。
《广庄》:“唯能安人虫之分,而不以一己之情量与大小争,斯无往而不逍遥矣。”“天地之大,何所不有?我怜彼,彼亦怜我;我讪彼,彼亦讪我。是非之质,恶从而边之?”我比虫幸,则我亦有不幸矣,诸事不定,不知当谁怜谁?
“恬淡以约口,口之淡薄者生,而口之爱浓厚者
“圣人之于生也,无安排,无取必,无侥幸,任天而行,修身以俟,顺生之自然,而不与造化者忤,是故其下无伤生损性之事,而其上不肯为益生葆命之行。”顺其自然,不忤造化。
“古之至人,号肥遁者,非遁山林,遁我也。”人逃避的是自己,只有战胜自己才能无敌其余。
《瓶史》:“余观世上语言无味、面目可憎之人,皆无癖之人耳。”有癖之人情专。
“茗赏者上也,谈赏者次之,酒赏者下也。”清茶一杯,赏乃真;谈赏,易偏激;酒赏,易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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