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会有点心招待你的，记住千万不能吃。”

李可染在路上郑重其事地叮咛。年轻的黄永玉谨记在心，但不解。

到了齐白石府上，寒暄之后果然有点心。老人从腰中解下钥匙，亲自开锁在柜中取出两只小碟。一碟月饼，一碟花生。

这两碟点心早就遐迩闻名，在美术圈几乎人人皆知。

凭着画家敏锐的观察力，黄永玉认定这两碟点心有着悠久的历史。他发现月饼是残缺的，四分之一已经不知去向。另一只不大的碟中，几颗孤寂的花生形单影只。接着，黄永玉还有了更加惊人的发现。月饼上竟然蠕动着一些不明生物，正在肆无忌惮地享用着本该属于客人的美食。而早已开裂的花生壳上，则挂着几根闪亮的蛛丝。

这是齐白石待客的标准规格。虽然明知客人不会吃这些不再可口的点心，但礼数必须按规矩尽到。故而这两碟点心，便周而复始地出现在客人面前。齐府这种固化的象征性礼仪，不知不觉间已成为莞尔一笑的趣谈。

出身贫寒的白石老人，在生活琐事上吝啬得令人瞠目结舌。那些纷至沓来的求画者，自然更是屡吃闭门羹。

但遇到心仪的知音者，老人便会主动慷慨赠画。这每一张可都是价值连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