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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念(小小说)

(2009-11-04 20:31:49)
标签:

老太

骨灰盒

好人

拐杖

喜子

情感

分类: 青色文字

    王老太是个瘸子,整天拄着个拐杖在院子里踱来踱去,无所事事的指桑骂槐,不是嫌东屋山东汉子脏就是说西屋的安徽女人太妖气,一天不管闲事就不是她王老太。坏脾气吓跑了媳妇,气走了儿子,连房客都不愿意常住下去,王老太的四合院最终变得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可就在秋风吹起的八月,一对滨海夫妇带着2岁的儿子住了进来。男的叫喜子,是个木工,女的叫凤丫,会点缝补。他们一住就住了3个月,这在王老太的房客里是从来没有的。王老太脾气依旧是那样,可就是气不走喜子夫妇。喜子是个敦厚老实的乡下人,每每见到王老太都是低着头,不敢正视。老太说他做木工活不够水准,三脚猫的功夫,可他帮王老太做的拐杖老太一直用着。王老太又说喜子回家太晚影响她睡觉休息,喜子因此多次遇到老太家的“铁将军”。可喜子从没破门而入,有一次还在门口睡了一晚。邻居有时看不惯,就会去点拨点拨王老太。王老太呀,别再欺负老实人了,喜子是多好的人呀,你别吓跑了他。王老太腿一瘸一瘸的说,这喜子我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熟。像你自己人?好人都是你家熟人不成。邻居张大妈撇了下嘴,不屑的哼了声。王老太随即转脸翻了个白眼,歇斯底里的说,我家可都是好人,谁说我家不是好人了,但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呢,天不公呀。说着说着,老太的泪流了下来,干瘪的嘴唇到了晚上都没合上。

 

     喜子借着惨白的灯看见王老太傻愣愣的坐着,在她面前摆放了一只粗糙的木质骨灰盒。老太说,喜子呀,你阿知道这里面放的是谁呀。喜子没有出声。老太太又喃喃自语道,那是我家老头子,他一辈子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可到了最后连个好一点的盒子装都没有,这就是下场,好人的下场呀。儿子走了,嫌我腿瘸,媳妇走了,说我嘴坏,谁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喜子站着点了点头。喜子呀,明天就是老头子的忌日了,都走了两年,还是这么个木盒子,以前是没钱,现在是走不了,你看我的腿,还能干什么呢。王老太无助的哭出了声。弄得喜子眼圈的泪水也开始打转,他吸了吸鼻子,轻轻放上饭菜就退了出去。

 

     次日中午,喜子居然抱着个崭新的骨灰盒跑进了老太家。这漆黑的骨灰盒上面印有漂亮的水纹和鲜红的大花。可王老太死活不肯收下,这盒子差不多抵你四个月的工钱吧,你把钱买了骨灰盒,你四个月吃啥呀。喜子木纳的回答:好婆,你不是不方便走吗,何况我给老爹买这盒子也算是应该的。王老太还是再三推辞,可喜子这次居然倔强了起来,最后僵持不下,王老太收下盒子,但还是把钱给了喜子。

 

     之后王老太时常到喜子家窜门,对喜子的儿子更是喜欢的不得了,每次小儿子甜甜的叫她太奶奶时,她都会笑开了花。一日王老太心血来潮,想帮喜子儿子起个名字。可喜子这次没再迁就她。好婆,我儿子就叫恩悔。出生那日就定下的,不改,不能改的。王老太使劲摇头,疑惑的说,恩悔?有这么起名的吗,太没学问了。喜子解释说,恩,是记恩,人一定要学会记住别人给的恩惠;悔,是忏悔,人必须为自己做错的事勇敢忏悔。这孩子必须记住这两点,他的一生就没白活着。王老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再也没有说话。

 

   可就在夕阳西坠的一个黄昏,小院子里突然来了几个警察,他们二话不说的铐上喜子就往外走。王老太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的追了出来,她死命拉着警察的衣服又哭又闹,她疑惑的说,警察同志,你们没搞错吧,喜子可是好人,好人那,你们肯定抓错了。你们看,喜子还有个儿子,喜子被带走了,那他媳妇、儿子以后怎么办呢?喜子却表现的很安静,他笨重的转身,深深看了一眼王老太,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好婆!我不是好人!伴随着沉痛的哭声,喜子突然跪在了王老太面前。在旁的媳妇凤丫也跟着跪了下来,还有那个不懂事的恩悔。王老太更茫然了,这怎么回事。喜子哽咽着说不成话。两年前的12月1日,凤丫早产,恩悔出生时才2斤多一点,医生要求把孩子送县医院去,可需要很多钱,没钱就不送。那天我走投无路就起了歹念,重重撞倒一个老太太,狠命抢走了她手上的钱。。。王老太不可置信的听着,踉跄的退了几步,伴着喜子忏悔的哭声,她那笃笃拐杖声更是让人撕心裂肺,重重敲打在所有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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