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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小院

(2025-04-17 09:3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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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情感

休闲

一方小院

——兼作二姐夫来家赠作《吾水吾山》四件盆景手记

天气一直如愿,十分晴好,收拾完小院的最后一个角落我慢慢地直起腰杆,把气息喘匀,褪下手套,左顾右盼拍下身上的泥尘,走到水烟筒旁边坐下,抱着水烟筒抽上一支烟,在香烟的氤氲烟雾里,目光巡睃小院,一种无以言表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心想着:浩大工程终于告竣,今儿个,真高兴!

收拾好的小院,整齐干净,井井有条,显得宽敞很多,二姐夫新做的四盆盆景一一安放,各得其所,刚刚好。映衬着修剪一新的老梅树,院子里山是山,水是水,有林有径,有花有草,方寸之间倒透出几分江南园林的味道来。一方小院一方小院一方小院一方小院一方小院

一方小院

趁着退休的闲暇劲,老夫妻俩赶忙把来文山后住了快二十年的老房子修缮修缮。外墙早已开裂斑驳,要弄一弄。三楼的棚屋,漏风漏雨,要弄一弄。一楼客厅,原来那些家具占地方,显得逼仄,要弄一弄。赶着在九月份开的工,把住家变成了工地,老两口每天早起晚睡,招呼着做工的师傅们跑出跑进,跑上跑下,端茶倒水,还要及时的清扫那些灰尘垃圾,忙得不可开交,灰头土脸,像极了两只勤劳的老蜜蜂。没想到老房子的的翻修相当麻烦,人还住在家里,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老母亲,确实伤神。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琐琐碎碎、七七八八,紧赶慢赶终于在蛇年的春节前弄完,新房新气象迎接家人们回来陪老寿星过年。一方小院一方小院一方小院

    房子修好,焕然一新,一下子更显出了房前小院的拥挤凌乱,自打搬到这里来住,一二十年,父亲遗下的假山、花木,还有我前前后后搜罗来的花花草草挤满了小院的犄角旮旯。父亲生前酷爱花草,爱动手堆积些假山,总是由着他自己的性子来,弄好的东西,很是固执,谁都不能改动。我从小受父亲影响,工作后常年在山沟沟里修路补桥,也喜欢上了栽花弄草。但年轻时心浮气躁,静不下来,总是不得良法。再就是对于花草树木没有自律,啥都想往家里搬,一直在做无序的加法,这些花草树木在我手上,仅仅是一种数量上的堆积,随性怡情,就是“野放”。不管谁来家里看到,觉得特别丰富,就是乱麻麻的。

    上了些年纪,现在又退休了,可能是都要到这个时间点上,大把的时间,心也灵了,手也巧了,积攒下来的那些奇思妙想,“小炉匠”的技能手艺终于活泛起来,是该好好打整打整这小院子了。家人们很热心,纷纷提出翻整建议,二姐更是到处指指点点,这里要做什么,那里怎么规整。于是,说动就动,老伴搭着帮手,我则动手亲力亲为,每天都有计划的功课,房前屋后、左左右右,彻彻底底的对小院进行了全盘打整。这项活,因为花了心思,也没觉得有多辛苦,一点一点的,算上春节前那些零星的搬动,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还好,天气一直很不错。

回过头来算一算从广南搬来文山工作居住,小二十年了拥有这方小院算是全家人的一件乐事。小院不大,却盛满了家人们对生活的热爱每天,只要一推开厚重的客厅大门,吱呀一声,仿佛打开了一个多彩的世界一枝一叶,总有慰藉在院里,随兴看月起日落,听小鸟唱歌感三伏数九,四季演变观鱼翔浅底每每暗香撩人,嗅得出掺和青草味有些许甜味的气息,花香的,枝条是香的、叶子是香的,即便是那些杂草也是香香的,应该是森林里的味道院子正中的老梅,是父亲手植,一直随他辗转移栽来的上世纪八十年代,父亲种下的时候,才筷子粗细,四十多年过去了,它已经变得枝干虬曲,树皮斑驳,枝条伸展,几乎能覆盖整个院子。每到春节,它总是会准时绽放一时间家里院里梅香浮动,每每都会让我想起父亲手指夹着烟卷,站在梅树下赏梅的情景。梅树旁边的栅栏门上,爬满了紫藤,春日里,紫色的花穗垂落,像一串串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天气好的时候,总会引来蜂飞蝶舞。我是个坐不住的人,尤爱待在院子里侍弄和亲近那些花草。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小院,我便提着喷壶,细细地为每一片叶子洒上水珠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晴阳午后,我喜欢站在梅树下欣赏阳光透过叶片间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就一片斑驳的光影。偶尔抬头,或许还能遇见一群鸟儿栖来,在枝头跳跃,叽叽喳喳地叫着,为静谧的小院增添几分生气。夕阳西下,我站在小院里,看着天边的晚霞将花花草草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一阵微风吹来,摇曳出阵阵各种花草都是我的心头好,有好多还是我在不同地方,不同的工地上随手采集回来,“种在小院里,希望花开早”,大抵都有些故事。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总能按着它们的节律,次第萌芽,次第,绚丽装点小院。

算是悟出一点点道理吧——我的余生不在别处,就应该在这一方小院里头,在这些平凡却美好的日常中这里,就是属于我和家人的诗意栖居花前月下,可以饮茶作乐,可以对酒当歌,更可以消磨世事无常......

喜欢种花种草,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一种简简单单的喜欢。或许是父亲的耳濡目染,也或许是跟我的工作相关,反正我从小对植物类的东西特别感兴趣。到得山野里,眼之所及处,任何树木花草仿佛都能激起我的“强迫症”,都会勾起潜在的种植欲望,“给我一粒种子,我还你一片森林。”就是我的理想。至于那些有幸被我随手采集回到家里种上的,也许是在某处勘察现场偶遇的,伸手就拿来。也或许是在某个施工点上,因为内急走到背背处撤泡野尿,发现了顺手帶上,大体都有些出处和来头。一方小院

原本以为,栽花种草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随便弄来一棵树、一棵花、一蓬草,找个花盆,弄点土栽上,该浇水浇水,该施肥施肥,它们就会自己活得很好。待实践多年,真不是这么简单,种得多,死的也多,即便是有幸存活下来的那些积攒,也是良莠不齐,树没有个树相,花没有个花样,交了不少学费。好在我始终一根筋,不停的种,不停的试验、实践,不断的查资料,科普自己,然后一点一滴总结经验,了解每一种树木花卉的习性和小院的立地条件,针对不同地方找来、买来的树木花卉,如何配土,如何侍盆,如何打药,甚至是施肥浇水也不敢大意,可真是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小心侍候,就像对待我的亲人。我还养成了一个多年的习惯,每天夜深人静,拎着电筒,一盆一盆的照照寻寻,要看看,哪里来花,哪里来芽,缺没缺水,有没有小爬虫等等,总算是找到一些养花的门道,让小院里的这些坛坛罐罐有了如今的这番模样。可终究还是有几样花草没能侍弄好,比如菊花,比如荷花,比如月季,花了好多心思,都没法种好。再一个就是三角梅,枝干养得有大腿粗,枝繁叶茂,再怎么好生伺候,总是“苞也没一个”,可能是命里不带吧。

不居小院,怎知春色几许?“耕植一方小院,闭门即是山野”,有小院相伴的日子,是悠闲的,是安逸的。有时候,月朗星明,小酌过后的我会院中喝喝茶或是抽抽烟也有可能是信手翻看几页闲书,每每会在心里激起一番思绪感怀——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

整理工作最先从左边的栅栏脚开始,原先长满杂乱的植物,平日修剪花草的枝叶图方便全塞在这里,成了老鼠和蚂蚁的天堂,甚至有时还会有蛇出没。花了一整天清理那些植物垃圾,就用那些装修剩下的边角废料把甬道平整好,修剪整齐靠边的植物,筑起顺直的矮台,作为我那几十盆兰花的安身之所。没曾想,小小一个甬道居然可以摆放下这么多兰花,老伴戏称,这就是“兰花谷”。聚在一起的兰花显得热热闹闹,因为花期不尽相同,有那么一段时间,家里总是古香盈庭。

院里居中的老梅花树去年因为饱受天牛钻心的病害,枯死了很多枝条,不得不大刀阔斧的砍弃,当电锯欢快的锯断那些枝干的时候,我好心疼,为此还写了一首小诗当成纪念——

且相守,为伴,在庭院里

四十余载的岁月, 于你的树生,

还算不上一辈子。

当你如根筷子一般出现,

就注定了此生的缘。

你病了,很突然间......

虫洞虽已蛀穿你的躯干,

幸好未伤及你的灵魂,

梅啊,

梅呀,你年年依旧,依旧年年,本分的,

重复着那场应尽的花事。

我尽力,小心翼翼的,

切下你的病枝, 在锯齿声的快感里

努力去感知你的无奈的痛楚。

再燃起篝火,

在烈焰的撕咬声里期待你重生的涅槃。

已然间, 隐约觉得你已升起了快乐

沉疴已弃, 来年的新枝芽或许

更茁壮,更青绿,更争春,

迎着那几场淅淅沥沥的春雨,

绽放着,伸展着,摇曳着,

赓续起你的又一季春之歌谣。一方小院

修剪过后,老梅树枝条零落单薄,显露出一副悲壮的树相,全家人都在担心它能否扛过这一劫。但春节临近,在它剩下的那些残枝梢上,星星点点的梅花骨朵还是竞相努力的绽放。依旧开了,谢了,还是那样的优雅脱俗,一如既往“丛中笑”“暗香来”,抖落一地的粉。这梅树长在南方,特别像是文山这种低热河谷,生长得好像有些可怜,一生中并没多少机会去展现傲雪凌霜的一面,有些年份甚至连老叶子都还没掉完,新的嫩芽就会绽满枝头。几十年来,我们全家人与之相守相伴,期待花开,陪着花谢,那是一种常人难以企及和体会到的美妙体验,那就是幸福的体会。

横着的栅栏边上,原来栽种着几棵父亲从广南老宅带来的榕树,树相早已杂乱无章,挨边上堆积着几尊父亲用吸水石垒砌的假山,体量庞大,很是占地方。这一次下定决心,砍了不成形的榕树,敲掉那些假山,小平台的场地平整好,买来一二十根防腐木方,我那些个工具咣当咣当齐上阵,三脚猫的手艺得以肆意施展,起早贪黑搭建出一排花架子,总还算是拿得出手,有模有样,把那些稍为成型一点的盆栽就在这里搁置。我在敲除那些假山的时候,心里一方面默默的祈愿父亲的宽恕,另一方面感叹于父亲当时已经是病残之躯,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执念,蹒跚的地搬来这些沉重的山石,磊起这一堆又一堆的假山?所以啊,我不得不一边在暴力地敲敲打打搞破坏,一边不停地在心里双手合十,致敬父亲。

    核计着这前前后后的工作得分六期做完,待做完才知道确实不容易,主要是零零碎碎的,多少年乱堆乱放,光是那些沉积下来的废土废料就搬运出去几十桶。至于大大小小的盆栽我也是尽量做减法,毕竟这些年啥都想栽,数量是有了,质量却大打折扣。退休后生活节奏慢了,静得下心来,更觉得年轻时的自己要多浮躁有多浮躁,才感觉到了现在,整个人才是真正长大了,干起这些活计来显得有条有理,安静从容。

小院成了,焕发出从未有过的生机活力。二姐还因了我的打算,忙不迭送了几棵山茶花来,都还带着花苞。我在房前台阶口依次种成一排,浇透水,那些花苞儿便陆陆续续绽放开来。看那些花朵,西楚霸王开得最为奔放,红艳艳的花盘能有中碗大小;玉带紫袍开得艳丽,浅浅的玉带像是浮在花瓣上;最耐看的还要数童子面,那可是父亲当年最爱的家乡花卉,他曾给我讲过许多故事。我看着那粉嘟嘟的花瓣儿,脑海里不禁浮现起父亲眯着眼细细打量童子面开花的场景来。如今的小院怎么样?套用表叔给的一幅春联,那下联刚好恰如其分——赏月赏鱼赏秋香一方小院       身处小院的四季更迭,偶尔也会让我怀念起遥远乡镇中学校里的那个有着白墙灰瓦的小小院落——院门口,栽秧时节会有小溪水流淌,院里有小小的厨房,高高的院墙。花坛里种着番茄和白菊,墙角养着金鱼,窗下养着下蛋母鸡;院门的背后卧着大黄狗,靠墙边整整齐齐堆码着永远也烧不完的松毛卷和断劈好的木柴。在那,有年轻时的父亲母亲,有年少时手拉扯着手的四姐弟,屋顶上常年翻飞着一大群老家引种过来的信鸽。从那小院里,父亲母亲始终执守“生活不易,但终归会在努力和期待中慢慢变好。”一步步辛苦走过,才有了今天的我们。

......

 小院里的花花草草们啊,每个时期应着节令,会生出那么几花儿对我开放笑看花影成诗,谁能说“草木无情”?“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草木是有本心的,对你绽放,那是它们在回报你的悉心照料,它们也知道感恩。每当看看它们,或绿或红,或紫或黄,或粉即便是花谢了,叶黄了,掉到地上,均可抚慰心灵。每一次我外出去山野里欣赏那些自然的草木,往往是带着敬畏之心去的,有些花草哪怕是卑微得仅有一个毫米大小,却都是些顽强生长的生命。

塞满了我的小院的这些个花花草草,平日里没怎么太在意,这回趁着整理细数一下,还真把自己吓了一跳,树木类的大概五十多个品种,竹藤类的十多个品种,兰花(含石斛)类的五六十个品种,花草类的也得有十来个品种吧,真够丰富的,我自己都挠头,不可思议。认定了,往后的余生里,就这么一点一滴一花一木的呵护培养,朝夕相伴,我应该能胜任家里边的“花匠”。佛语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这满院子的枝叶繁花,千姿百态,就我这小点悟性,那要去悟出多少个世界?该得去悟出多少棵菩提呢?

小院敞亮起来,二姐夫便来了兴致,今年春节回家,每天就是含着一根牙签,踱着方步,拿着一把钢尺,这里丈量一下,那里比划一下,末了对我说“老四,我给你做盆盆景”。说起这份心思,其实他已有好几年的动念。也的确是,有这么一位大名鼎鼎的国际盆景大师在家里,老岳母家里头居然没有一件像样的大师作品陈放,真说不过去,苦于原来这小院被我塞得满满当当的,实在是安插不下。这次整理,腾挪出窗下这块位置,大师终于可以一了心愿。要说起我这二姐夫可真是不简单呢,堂堂的北京体育学院科班出身,西南林业大学的教授,硕士生导师,武学深厚,著作等身,桃李满天下。长期致力于武术、盆景、造园、赏石、根艺等课程的教学与训练,实践与创作,比赛与培训,园艺与康养,科研与运用等研究活动,教学实践经验丰富研究造诣颇丰挂着一身的头衔,退休了还在为云南老年体协武术专委会的事操心出力,可谓是“德艺双馨”。家人们谁也不曾想到,那个当年来追二姐时殷勤地又是送书又是送檀香扇子的时常蹲在父亲边上看着父亲摆弄花木的毛头小伙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体育老师会成其为享誉国内外武学界、盆景界的一代名师。上世纪的八十年代末,才二十九的二姐夫第一次参加全国盆景展会,就以一盆“荡气回肠”斩获“壹等奖”,一时名声大震。要知道在当时的国内盆景界,派系林立,山头众多,能入围参赛已经不易,何况还拔得头筹,二姐夫像个愣头青似的,以他的青涩稚嫩为中国山水盆景注入了一缕清新的云岭之风,大大提振了当时云南盆景界的士气。一路走来,二姐夫在盆景艺术的道路上多年孜孜以求,潜心钻研,敢于改革创新,终成正果。他四十四被评为中国杰出盆景艺术家”,五十七时获评BCI国际盆景大师”,五十八的时候又荣获中国盆景艺术大师称号,可谓功成名就,实至名归,实实在在地印证了他积淀下来并传承下去的“雄奇俊秀,自然流畅,气势磅礴,诗情画意”的艺术风格。坊间甚至还有笑谈,说韦教授是“武术教授里边最会做盆景的,盆景大师里边武学最高的”。在盆景圈内名声大噪,以至于在很多时候,人们已经忘记了根本,其实传统武术“修研教”才是二姐夫毕生守持的“饭碗”。

以我的性格来讲,我很认可二姐夫的作品,有那种“读得懂”的成分。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看多了、看惯了,跋涉过那些或雄奇险峻,或婉约秀美的大山大水、古道古桥、古树名木,也遍访过许许多多山野里的桃红柳绿、层林尽染。二姐夫的作品立意鲜明,豪纵雄浑,风格独特。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大气劲,很耐看每一件作品在我看来,好像都是在哪遇到过,身心激起的共鸣刚好契合我的履历。

    按照原本的计划,二姐夫构思好久,决定在客厅飘窗外腾挪出的窗下空地上做一盆山水盆景,算好了盆长1.7米,盆宽50公分,春节前就早早做起了准备,从他的那些压箱底的宝贝素材堆里边,翻出了几件满意的石材,老远远运来文山,就堆在小院里,每天蹲着抚看翻弄,用水冲洗。家人们都知道,很快这件作品就会安然呈现于石盆之上。仅此一件,我认为就已经是一个大件了。按说,后续的三盆盆景并不在原先的打算里,起因是小院台阶口种着的那棵黄杨,这也是父亲遗留下来的,也是从拇指粗细种起,培养多年,长成如今比胳膊还粗,枝干遒劲苍老,那些老根撑破种植的大盆,主根已经扎到下面的泥土里去了,平日想搬动搬动都自岿然不动。原先想着是父亲留下来的,任由它自然生长吧,但树形一天天显得零乱不堪。大概七八年前吧,家人商定一致,让二姐夫上了手,每次回家他都要修剪蟠扎,拉枝造型。一方小院一方小院

几年过去,这棵黄杨树逐渐已展现出大树型黄杨盆景特有的模样,很是雄壮。眼看着那大花盆已经四分五裂,黄杨根盘要蹦出来似的,再不翻整恐怕会影响黄杨树的元气,决定腾挪一下,换个盆。二姐夫在一番比划之后,口气很大,一开口把我都吓到了:做个大盆,长2.4米,宽80公分,把黄杨弄上去,做一盆大型的水旱盆景,占地要2个平方。这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想,好家伙,家人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开工的时候,那种阵仗,完完全全就是一项浩大工程。我预先准备好了铝合金的桌台,二姐、二姐夫费力八气从昆明搬运下来一大堆石材,还有一二十蓬小老树的素材,特意带着合作多年的做盆景石材加工的李师傅夫妇俩来打下手,专门拉来一台加工石材的金石锯床,拉开架势,择吉日吉时开工。当物流把那两个定制的汉白玉大盆送到门口的时候,我们都傻了眼,两个盆的份量远比想像中的要长,要厚重,得好几百斤重啊。仗着那李师傅有一股子蛮力气,全家齐上阵,送货的师傅也搭了把手,齐心合力“蚂蚁抬蛐蟮”,不可思议的把两个大石盆抬上了架子,分别就了位。接下来,小院里开启工坊模式,机器欢鸣,石浆水飞溅,所有的人全都围着二姐夫团团转。平日里,只见过二姐夫在家里做着一些简单的修修剪剪,这么多年我从未参与过、见识过他老人家进行盆景的创作。只见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众人,吩咐着这块石头要这样下锯,这块要清洗,那几棵小老树要脱土剪根,他则站在盆前,摆弄着石头,完完全全沉浸到作品的创作形态之中。“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多年的创作积淀,使得他对每一件作品的构建,早已是胸中有山壑,技法干净利落,选取的石材也是信手拈来,落子干脆,恰到好处。一方小院一方小院一方小院一方小院

大师一经入定,神态若有所思,目光深邃犀利,那是一种天马行空,行云流水,忘我而且几近痴癫的艺术创作状态,大有“万水千山只等闲”“乌蒙磅礴走泥丸”的气概,一副洒脱的大国工匠模样。一块块山石在他手里,任凭他指点江山,举重若轻,点石成金。一会功夫,“远近高低各不同,横看成岭侧成峰”,几乎是一气呵成,仿佛经过大师的一双巧手摆弄和抚摸,搭建好的作品一下就“活”了起来,此时欣赏,名山大川所具有的山野气度顺势就扑面而来,宛如一幅宋画山水在眼前铺展,震撼感官,令人不得不拍手叫绝,叹为观止。那千般感受,一到笔触纸上,我是很难很难写得出来。大作既成,这时候的二姐夫也卸下大师的架子,站到一旁,显出满脸慈祥,目光柔和,左看看右看看,伸手在作品上做些细微的调整,听着旁人的赞叹,很是满足,其乐融融。随后的几天里,二姐夫的时间几乎完全栓定在这几件作品前,照样是含着牙签,时而立定深思,时而俯身细看,这里摸摸,那里捋捋,看过来看过去,那模样,满满的幸福感、成就感,为家人搞创作,应该是大师最开心的事情,我觉着,他应该还有些许的归属感,或许是在用这样的方式,用这些作品,致敬他尊敬的师长——他的岳父大人。家里出了位大师,其实家人们早已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在我眼里,永远还是那位第一次到大姐家里来连鸡都不会杀的二姐夫。 一方小院

    打开小院的栅栏门,进入院内,迎面映入眼帘的就是这盆大大的水旱盆景,主角就是那棵老黄杨,除了用带下来的小老树配景而外,还用上了我蓄养多年的一些盆栽,互为映衬。“景”既已成,看着那意境,难免会让我会产生好多联想,有“蝉噪林逾静”的味道,也有“老树昏鸦”的感觉,有“远上寒山”,有“江枫渔火”,有“孤帆远影”,更有淡淡的“乡愁”,八尺平台之上,古意满。细细赏读,树石伸展之间,还暗含着些许太极八卦,剑胆琴心,和那笑傲江湖的侠骨柔情。这些浓缩的风景背后,就是二姐夫数十年来的哲思和他毕生修为的内心比照。我想着要为几件作品取名才好,但配个什么样的作品名才能恰如其分呢?我不经意的一转头,看到客厅大门上贴着的蛇年春联“江山千古秀,花木四时春”,再看看这盆大景,以《千古秀》为名,应该再贴切不过,二姐夫也笑而认可。

一方小院

    客厅飘窗外的那盆山水盆景,我提议没种配景的植物,那种水旱的山石呈现,其实是大师最擅长的艺术风格,整洁的山石所凸显出来的静态之美,每天立定跟前,给欣赏者的感受都会不一样。我给它取名《心迹》,正好纪念家人们陪伴着大师几十年如一日一步步寄情于千山万水,潜心修为,一路成长走过的心路历程

一方小院

    在客厅门口的台阶上,原本有节我捡拾来的圆木,放上一个直径五十公分的园盆,是作为茶台来用的,大师用几块余下的山石一番巧手施作,邀景入盆,就做成了一盆精巧的山水盆景,深厚的功力不负大师之名。种上绿植,铺好苔藓,灵动的画面呼之欲出,我看着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融入感,印象里,这方山水,我曾邂逅,就取名《揽胜》或作《七乡揽胜》。

一方小院

    最后完成的是那盆树石盆景丛林式的,我配了唐僧师徒西天取经的小人偶放在中间的林间小径上配衬,取名《心境》,以致敬大师多年创作路上孜孜以求的艰辛。其实这么些年,最难得的是我那老二姐,一路相濡以沫,作为那个“最懂你的人”,从一开始就是默默的支持,默默的陪伴,默默的赞赏,站在大师身后,是最最坚强的后盾

一方小院

 大功既已告成,我想着,四件作品各有各的风格,那不就是“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吗?在小院里共存,就是互有联系的的一个系列,合为《吾水吾山》吧。有了四件盆景点缀,小院之美,盆景之美,相得益彰,目光转动,四处皆成风景。四件盆景成了我的小院里极其重要的陈设,将是我的余生里朝夕相处的陪伴,这犹如“墨宝”留存,可以传家。赏玩之余,一时兴起,网上订刻来几枚闲章,一枚起首“观止”,一枚压角“释怀”,一枚“耕读传家”一枚“心宽无处不桃源”,四枚“梅”“兰”“竹”“菊”是为纪念。一方小院

    回想起,当年把这棵梅树移来落在院子正中的时候,外人来家里玩,都会质疑梅树落土的位置,木既入围,认为就是“困”,寓意极为不妥。我跟父亲说了,哪知道,父亲昂起头,瞠目以对:“懂个屁!”。安居文山这么多年了,我也上了年纪,看看这走过的人生之路,这“困”从何说起?老梅本是一棵大树,它也成了我的家人,谁困得住谁呢?

......

再一次回顾退休的话题,前几天还有人问我,这退休的日子,适应了吗?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甚至是觉得有些尴尬。有一日三餐,有上千个G的高清音乐,有成堆的渔具和满书屋的书籍;可以打球,可以游泳,可以不时写写感受,可以每天徜徉在这琳琅满目的小院子里,“适应”究竟要怎么来定义呢?《人民日报》刚登载了一篇文章,有几句话写得真好,抄录于此,共勉心情——

人的一生,并不需要做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要看你心中有一件热爱着的小事,就足以低过岁月漫长。一个人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活在自己的热爱里。心中有热爱,眼中自有光芒。去找到你所热爱的事,并为之全力以赴,才能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

又临月圆夜,爬上屋顶,站到台之上,仰头看着那一轮皎月,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揽入怀中。远眺文山这座小城,左手边依稀可见西山含黛,右前方远观文笔塔流光溢彩,俯瞰这小小城市一角,安静详和,灯火阑珊,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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