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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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小院
——兼作二姐夫来家赠作《吾水吾山》四件盆景手记
天气一直如愿,十分晴好,收拾完小院的最后一个角落,我慢慢地直起腰杆,把气息喘匀,褪下手套,左顾右盼拍下身上的泥尘,走到水烟筒旁边坐下,抱着水烟筒抽上一支烟,在香烟的氤氲烟雾里,目光巡睃小院,一种无以言表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心想着:浩大工程终于告竣,今儿个,真高兴!
收拾好的小院,整齐干净,井井有条,显得宽敞很多,二姐夫新做的四盆盆景一一安放,各得其所,刚刚好。映衬着修剪一新的老梅树,院子里山是山,水是水,有林有径,有花有草,方寸之间倒透出几分江南园林的味道来。





趁着退休的闲暇劲,老夫妻俩赶忙把来文山后住了快二十年的老房子修缮修缮。外墙早已开裂斑驳,要弄一弄。三楼的棚屋,漏风漏雨,要弄一弄。一楼客厅,原来那些家具占地方,显得逼仄,要弄一弄。赶着在九月份开的工,把住家变成了工地,老两口每天早起晚睡,招呼着做工的师傅们跑出跑进,跑上跑下,端茶倒水,还要及时的清扫那些灰尘垃圾,忙得不可开交,灰头土脸,像极了两只勤劳的老蜜蜂。没想到老房子的的翻修相当麻烦,人还住在家里,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老母亲,确实伤神。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琐琐碎碎、七七八八,紧赶慢赶终于在蛇年的春节前弄完,新房新气象迎接家人们回来陪老寿星过年。


回过头来算一算,从广南搬来文山工作居住,小二十年了,拥有这方小院,算是全家人的一件乐事。小院不大,却盛满了家人们对生活的热爱。每天,只要一推开厚重的客厅大门,吱呀一声,仿佛就打开了一个多彩的世界,一枝一叶,总有慰藉。在院里,随兴看月起日落,听小鸟唱歌,感三伏数九,看四季演变,观鱼翔浅底。每每暗香撩人,嗅得出掺和青草味、有些许甜味的气息,花朵是香的,枝条是香的、叶子是香的,即便是那些杂草也是香香的,这应该就是森林里的味道。院子正中的那棵老梅,是父亲手植,一直随他辗转移栽来的。上世纪八十年代,父亲种下的时候,才筷子粗细,四十多年过去了,它已经变得枝干虬曲,树皮斑驳,枝条伸展,几乎能覆盖整个院子。每到春节,它总是会准时绽放,一时间家里院里梅香浮动,每每都会让我想起父亲手指夹着烟卷,站在梅树下赏梅的情景。梅树旁边的栅栏门上,爬满了紫藤,春日里,紫色的花穗垂落,像一串串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天气好的时候,总会引来蜂飞蝶舞。我是个坐不住的人,尤爱待在院子里侍弄和亲近那些花草。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小院,我便要提着喷壶,细细地为每一片叶子洒上水珠,水珠在阳光下会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晴阳午后,我喜欢站在梅树下,欣赏阳光透过叶片间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就一片斑驳的光影。偶尔抬头,或许还能遇见一群鸟儿栖来,在枝头跳跃,叽叽喳喳地叫着,为静谧的小院增添几分生气。夕阳西下,我站在小院里,看着天边的晚霞将花花草草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一阵微风吹来,摇曳出阵阵馨香。各种花草都是我的心头好,有好多还是我在不同地方,不同的工地上随手采集回来,“种在小院里,希望花开早”,大抵都有些故事。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总能按着它们的节律,次第萌芽,次第开花,绚丽地装点着小院。
算是悟出一点点道理吧——我的余生不在别处,就应该在这一方小院里头,在这些平凡却美好的日常中。这里,就是属于我和家人的诗意栖居。花前月下,可以饮茶作乐,可以对酒当歌,更可以消磨世事无常......
喜欢种花种草,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一种简简单单的喜欢。或许是父亲的耳濡目染,也或许是跟我的工作相关,反正我从小对植物类的东西特别感兴趣。到得山野里,眼之所及处,任何树木花草仿佛都能激起我的“强迫症”,都会勾起潜在的种植欲望,“给我一粒种子,我还你一片森林。”就是我的理想。至于那些有幸被我随手采集回到家里种上的,也许是在某处勘察现场偶遇的,伸手就拿来。也或许是在某个施工点上,因为内急走到背背处撤泡野尿,发现了顺手帶上,大体都有些出处和来头。
原本以为,栽花种草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随便弄来一棵树、一棵花、一蓬草,找个花盆,弄点土栽上,该浇水浇水,该施肥施肥,它们就会自己活得很好。待实践多年,真不是这么简单,种得多,死的也多,即便是有幸存活下来的那些积攒,也是良莠不齐,树没有个树相,花没有个花样,交了不少学费。好在我始终一根筋,不停的种,不停的试验、实践,不断的查资料,科普自己,然后一点一滴总结经验,了解每一种树木花卉的习性和小院的立地条件,针对不同地方找来、买来的树木花卉,如何配土,如何侍盆,如何打药,甚至是施肥浇水也不敢大意,可真是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小心侍候,就像对待我的亲人。我还养成了一个多年的习惯,每天夜深人静,拎着电筒,一盆一盆的照照寻寻,要看看,哪里来花,哪里来芽,缺没缺水,有没有小爬虫等等,总算是找到一些养花的门道,让小院里的这些坛坛罐罐有了如今的这番模样。可终究还是有几样花草没能侍弄好,比如菊花,比如荷花,比如月季,花了好多心思,都没法种好。再一个就是三角梅,枝干养得有大腿粗,枝繁叶茂,再怎么好生伺候,总是“苞也没一个”,可能是命里不带吧。
不居小院,怎知春色几许?“耕植一方小院,闭门即是山野”,有小院相伴的日子,是悠闲的,是安逸的。有时候,月朗星明,小酌过后的我会闲坐院中,喝喝茶或是抽抽烟,也有可能是信手翻看几页闲书,每每会在心里激起一番思绪感怀——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
整理工作最先从左边的栅栏脚开始,原先长满杂乱的植物,平日修剪花草的枝叶图方便全塞在这里,成了老鼠和蚂蚁的天堂,甚至有时还会有蛇出没。花了一整天清理那些植物垃圾,就用那些装修剩下的边角废料把甬道平整好,修剪整齐靠边的植物,筑起顺直的矮台,作为我那几十盆兰花的安身之所。没曾想,小小一个甬道居然可以摆放下这么多兰花,老伴戏称,这就是“兰花谷”。聚在一起的兰花显得热热闹闹,因为花期不尽相同,有那么一段时间,家里总是古香盈庭。
院里居中的老梅花树去年因为饱受天牛钻心的病害,枯死了很多枝条,不得不大刀阔斧的砍弃,当电锯欢快的锯断那些枝干的时候,我好心疼,为此还写了一首小诗当成纪念——
且相守,为伴,在庭院里。
四十余载的岁月, 于你的树生,
还算不上一辈子。
当你如根筷子一般出现,
就注定了此生的缘。
你病了,很突然间......
虫洞虽已蛀穿你的躯干,
幸好未伤及你的灵魂,
梅啊,
梅呀,你年年依旧,依旧年年,本分的,
重复着那场应尽的花事。
我尽力,小心翼翼的,
切下你的病枝, 在锯齿声的快感里
努力去感知你的无奈的痛楚。
再燃起篝火,
在烈焰的撕咬声里期待你重生的涅槃。
已然间, 隐约觉得你已升起了快乐。
沉疴已弃, 来年的新枝芽或许
更茁壮,更青绿,更争春,
迎着那几场淅淅沥沥的春雨,
绽放着,伸展着,摇曳着,
修剪过后,老梅树枝条零落单薄,显露出一副悲壮的树相,全家人都在担心它能否扛过这一劫。但春节临近,在它剩下的那些残枝梢上,星星点点的梅花骨朵还是竞相努力的绽放。依旧开了,谢了,还是那样的优雅脱俗,一如既往“丛中笑”“暗香来”,抖落一地的粉。这梅树长在南方,特别像是文山这种低热河谷,生长得好像有些可怜,一生中并没多少机会去展现傲雪凌霜的一面,有些年份甚至连老叶子都还没掉完,新的嫩芽就会绽满枝头。几十年来,我们全家人与之相守相伴,期待花开,陪着花谢,那是一种常人难以企及和体会到的美妙体验,那就是幸福的体会。
横着的栅栏边上,原来栽种着几棵父亲从广南老宅带来的榕树,树相早已杂乱无章,挨边上堆积着几尊父亲用吸水石垒砌的假山,体量庞大,很是占地方。这一次下定决心,砍了不成形的榕树,敲掉那些假山,小平台的场地平整好,买来一二十根防腐木方,我那些个工具咣当咣当齐上阵,三脚猫的手艺得以肆意施展,起早贪黑搭建出一排花架子,总还算是拿得出手,有模有样,把那些稍为成型一点的盆栽就在这里搁置。我在敲除那些假山的时候,心里一方面默默的祈愿父亲的宽恕,另一方面感叹于父亲当时已经是病残之躯,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执念,蹒跚的地搬来这些沉重的山石,磊起这一堆又一堆的假山?所以啊,我不得不一边在暴力地敲敲打打搞破坏,一边不停地在心里双手合十,致敬父亲。
小院成了,焕发出从未有过的生机活力。二姐还因了我的打算,忙不迭送了几棵山茶花来,都还带着花苞。我在房前台阶口依次种成一排,浇透水,那些花苞儿便陆陆续续绽放开来。看那些花朵,西楚霸王开得最为奔放,红艳艳的花盘能有中碗大小;玉带紫袍开得艳丽,浅浅的玉带像是浮在花瓣上;最耐看的还要数童子面,那可是父亲当年最爱的家乡花卉,他曾给我讲过许多故事。我看着那粉嘟嘟的花瓣儿,脑海里不禁浮现起父亲眯着眼细细打量童子面开花的场景来。如今的小院怎么样?套用表叔写给的一幅春联,那下联刚好恰如其分——赏月赏鱼赏秋香。
......
塞满了我的小院的这些个花花草草,平日里没怎么太在意,这回趁着整理细数一下,还真把自己吓了一跳,树木类的大概五十多个品种,竹藤类的十多个品种,兰花(含石斛)类的五六十个品种,花草类的也得有十来个品种吧,真够丰富的,我自己都挠头,不可思议。认定了,往后的余生里,就这么一点一滴一花一木的呵护培养,朝夕相伴,我应该能胜任家里边的“花匠”。佛语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这满院子的枝叶繁花,千姿百态,就我这小点悟性,那要去悟出多少个世界?该得去悟出多少棵菩提呢?
小院敞亮起来,二姐夫便来了兴致,今年春节回家,每天就是含着一根牙签,踱着方步,拿着一把钢尺,这里丈量一下,那里比划一下,末了对我说“老四,我给你做盆盆景”。说起这份心思,其实他已有好几年的动念。也的确是,有这么一位大名鼎鼎的国际盆景大师在家里,老岳母家里头居然没有一件像样的大师作品陈放,真说不过去,苦于原来这小院被我塞得满满当当的,实在是安插不下。这次整理,腾挪出窗下这块位置,大师终于可以一了心愿。要说起我这二姐夫可真是不简单呢,堂堂的北京体育学院科班出身,西南林业大学的教授,硕士生导师,武学深厚,著作等身,桃李满天下。长期致力于武术、盆景、造园、赏石、根艺等课程的教学与训练,实践与创作,比赛与培训,园艺与康养,科研与运用等研究活动,教学实践经验丰富,研究造诣颇丰。挂着一身的头衔,退休了还在为云南老年体协武术专委会的事操心出力,可谓是“德艺双馨”。家人们谁也不曾想到,那个当年来追二姐时殷勤地又是送书又是送檀香扇子的、时常蹲在父亲边上看着父亲摆弄花木的毛头小伙,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体育老师会成其为享誉国内外武学界、盆景界的一代名师。上世纪的八十年代末,才二十九岁的二姐夫第一次参加全国盆景展会,就以一盆“荡气回肠”斩获“壹等奖”,一时名声大震。要知道在当时的国内盆景界,派系林立,山头众多,能入围参赛已经不易,何况还拔得头筹,二姐夫像个愣头青似的,以他的青涩稚嫩为中国山水盆景注入了一缕清新的云岭之风,大大提振了当时云南盆景界的士气。一路走来,二姐夫在盆景艺术的道路上多年孜孜以求,潜心钻研,敢于改革创新,终成正果。他四十四岁时被评为“中国杰出盆景艺术家”,五十七岁时获评“BCI国际盆景大师”,五十八岁的时候又荣获“中国盆景艺术大师”称号,可谓功成名就,实至名归,实实在在地印证了他积淀下来并传承下去的“雄奇俊秀,自然流畅,气势磅礴,诗情画意”的艺术风格。坊间甚至还有笑谈,说韦教授是“武术教授里边最会做盆景的,盆景大师里边武学最高的”。在盆景圈内名声大噪,以至于在很多时候,人们已经忘记了根本,其实传统武术“修研教”才是二姐夫毕生守持的“饭碗”。
以我的性格来讲,我很认可二姐夫的作品,有那种“读得懂”的成分。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看多了、看惯了,跋涉过那些或雄奇险峻,或婉约秀美的大山大水、古道古桥、古树名木,也遍访过许许多多山野里的桃红柳绿、层林尽染。二姐夫的作品立意鲜明,豪纵雄浑,风格独特。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大气劲,很耐看,每一件作品在我看来,好像都是在哪遇到过,身心激起的共鸣刚好契合我的履历。


几年过去,这棵黄杨树逐渐已展现出大树型黄杨盆景特有的模样,很是雄壮。眼看着那大花盆已经四分五裂,黄杨根盘要蹦出来似的,再不翻整恐怕会影响黄杨树的元气,决定腾挪一下,换个盆。二姐夫在一番比划之后,口气很大,一开口把我都吓到了:做个大盆,长2.4米,宽80公分,把黄杨弄上去,做一盆大型的水旱盆景,占地要2个平方。这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想,好家伙,家人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开工的时候,那种阵仗,完完全全就是一项浩大工程。我预先准备好了铝合金的桌台,二姐、二姐夫费力八气从昆明搬运下来一大堆石材,还有一二十蓬小老树的素材,特意带着合作多年的做盆景石材加工的李师傅夫妇俩来打下手,专门拉来一台加工石材的金石锯床,拉开架势,择吉日吉时开工。当物流把那两个定制的汉白玉大盆送到门口的时候,我们都傻了眼,两个盆的份量远比想像中的要长,要厚重,得好几百斤重啊。仗着那李师傅有一股子蛮力气,全家齐上阵,送货的师傅也搭了把手,齐心合力“蚂蚁抬蛐蟮”,不可思议的把两个大石盆抬上了架子,分别就了位。接下来,小院里开启工坊模式,机器欢鸣,石浆水飞溅,所有的人全都围着二姐夫团团转。平日里,只见过二姐夫在家里做着一些简单的修修剪剪,这么多年我从未参与过、见识过他老人家进行盆景的创作。只见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众人,吩咐着这块石头要这样下锯,这块要清洗,那几棵小老树要脱土剪根,他则站在盆前,摆弄着石头,完完全全沉浸到作品的创作形态之中。“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多年的创作积淀,使得他对每一件作品的构建,早已是胸中有山壑,技法干净利落,选取的石材也是信手拈来,落子干脆,恰到好处。



大师一经入定,神态若有所思,目光深邃犀利,那是一种天马行空,行云流水,忘我而且几近痴癫的艺术创作状态,大有“万水千山只等闲”“乌蒙磅礴走泥丸”的气概,一副洒脱的大国工匠模样。一块块山石在他手里,任凭他指点江山,举重若轻,点石成金。一会功夫,“远近高低各不同,横看成岭侧成峰”,几乎是一气呵成,仿佛经过大师的一双巧手摆弄和抚摸,搭建好的作品一下就“活”了起来,此时欣赏,名山大川所具有的山野气度顺势就扑面而来,宛如一幅宋画山水在眼前铺展,震撼感官,令人不得不拍手叫绝,叹为观止。那千般感受,一到笔触纸上,我是很难很难写得出来。大作既成,这时候的二姐夫也卸下大师的架子,站到一旁,显出满脸慈祥,目光柔和,左看看右看看,伸手在作品上做些细微的调整,听着旁人的赞叹,很是满足,其乐融融。随后的几天里,二姐夫的时间几乎完全栓定在这几件作品前,照样是含着牙签,时而立定深思,时而俯身细看,这里摸摸,那里捋捋,看过来看过去,那模样,满满的幸福感、成就感,为家人搞创作,应该是大师最开心的事情,我觉着,他应该还有些许的归属感,或许是在用这样的方式,用这些作品,致敬他尊敬的师长——他的岳父大人。家里出了位大师,其实家人们早已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在我眼里,永远还是那位第一次到大姐家里来连鸡都不会杀的二姐夫。 

......
再一次回顾退休的话题,前几天还有人问我,这退休的日子,适应了吗?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甚至是觉得有些尴尬。有一日三餐,有上千个G的高清音乐,有成堆的渔具和满书屋的书籍;可以打球,可以游泳,可以不时写写感受,可以每天徜徉在这琳琅满目的小院子里,“适应”究竟要怎么来定义呢?《人民日报》刚登载了一篇文章,有几句话写得真好,抄录于此,共勉心情——
人的一生,并不需要做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要看你心中有一件热爱着的小事,就足以低过岁月漫长。一个人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活在自己的热爱里。心中有热爱,眼中自有光芒。去找到你所热爱的事,并为之全力以赴,才能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
又临月圆夜,爬上屋顶,站到露台之上,仰头看着那一轮皎月,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揽入怀中。远眺文山这座小城,左手边依稀可见西山含黛,右前方远观文笔塔流光溢彩,俯瞰这小小城市的一角,安静详和,灯火阑珊,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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