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拯救表演艺术——5个关键问题

作者：麦克尔·凯撒  译者：慕羽

麦克尔·凯撒是美国国家表演艺术中心——肯尼迪中心总裁

原文登载在2002年12月29日《华盛顿邮报》社论版

如今衰微的表演艺术领域需要引起人们足够的关注。早在“911”事件和股市受到冲击前，影响艺术生态的一些重要问题就已经显露出来。这些问题需要被提出来好好研究一下，而不能因其难以解决就将其置之不理，放任自流。

艺术界需要引导，需要协同运作，而且非常紧迫。如果我们要解决今天的艺术机构所面临的问题，就需要提出5个关键问题。

一、艺术机构必须再次愿意承担起开发和执行大规模的重要计划，虽然这些计划是极具冒险性的。艺术界曾习惯于每年推出数量众多的大型冒险计划：比如从林肯中心到肯尼迪中心，大型艺术设施的改造；《尼古拉斯·尼克勒比》等大型戏剧作品的推出，甚至一些小型的歌剧团也在启动表演集团的运作方式，我们过去曾经唯恐不能做大。而且思路受到限制就会造成收益的降低，国家税收的降低，还会导致机构的公众注意力下降。难怪公开财政赤字的艺术机构不在少数。

2002年夏天，肯尼迪艺术中心策划了一项大型活动即《斯蒂芬·桑德汉姆庆典》，这项活动就作为我极力向全美艺术机构推广的一个重大计划模式。这的确是一次冒险行为，不过一些都还在控制之中，而且最后取得了丰厚的收益。新闻媒体给予了这次庆典活动以极大的关注度，肯尼迪中心的形象更有了极大的改观。我们将不再是一层不变的组织了，我们大家都必须打开思路，勇于创新。这也正是艺术的精神。

二、艺术机构无论大小都要积极开展有社会意义的项目，并在项目执行过程中极其所能的扩大社会影响力。而且艺术机构都更需要有市场管理经验的运作人员，只有这样才能与当今的艺术氛围相适应。世界上每年在培养年轻的艺术表演人才上要花费大量的资金，然而相对来说只有一小部分资金用来培养艺术管理人才。虽然一些大学已经开办了艺术管理的课程，但是所培养出来的人才尚不足以满足我们的需要。这个世界上并不缺乏艺术家，但是却严重的缺乏经过专业培训的，有着实践经验的艺术管理人才。

我们正处于一个高度竞争的环境中，只有最有成熟的管理者才能获得生存空间，并帮助其艺术机构焕发生机。我希望艺术投资者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给与更多的关注，并付诸行动。否则，我们将看到的是世界范围内的表演艺术危机。

三、当我们在培养艺术管理者时，我们必须积极关注不同类型的艺术机构的需要。如今，艺术界正趋向形成一种由少数几个大型的艺术机构控制生态的环境氛围。如果真是这样，那将是一场灾难。一个健康的艺术生态需要的是不同类型、不同规模的艺术机构，有主流的，也有边缘的，而且是覆盖所有民族文化背景的。举例来说，戏剧界在过去的几年中就失去了不少小型的少数民族的戏剧机构。相对白人同行来说，即便暂时存活下来的少数民族戏剧机构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由于我们这些运作大型艺术机构的管理者在尽力不使机构出现财政赤字方面已经花了太多精力，因此我们一时之间就忘记了，如果我们支持小型的、不同类型的艺术机构，使它们产生更多的就业机会，帮助他们涌现更多的艺术家，并培育更多的新的观众，那么我们也将会拥有一个更为健康的艺术生态环境。阿尔文·艾利舞蹈团、赫斯潘尼克芭蕾舞团的成功就是正面事例；而十字路口剧院的消失就是反面事例。

四、就观众而言，对艺术表演者和表演机构的需要是非常多样的，而且每一种需要都同等重要。阿尔文·艾利曾经说过：“舞蹈属于我们每个人”，我知道他也同样指“艺术属于我们每个人”。然而，如今我们正趋向于迎合那些中产阶级白人观众，因为只有中产阶级白人观众及其子女才是我们的潜在顾客。公立学校的艺术教育事实上已经处于绝境，这种情况不仅在美国很严重，在全世界很多国家都已经成为大问题。

和大多数艺术机构一样，肯尼迪艺术中心已经着手进行补救。我们每年在艺术教育上要花费1500万美元，积极地为全美500万孩子开展表演艺术教育服务。但是，我们的努力并未与其他的艺术机构共同协作起来。实际上每一个孩子都需要表演艺术教育。如今孩子之间艺术教育的差异性是非常明显的，有些学校的孩子能够得到较好的表演艺术教育，然而另外一些孩子有可能常年都不能得到表演艺术教育。我们应该让生活在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够有机会感受到表演艺术所带来的自我表现的愉悦感，体会到艺术的力量感，享受到自我满足的成就感。

五、最后，我们必须指出对优秀的艺术表演进行常年纪录的必要性。由于录音录像工业的滑坡，也由于艺术机构缺乏必要的资金支持购得录像许可权，致使我们的表演艺术记录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换句话说，在市场上观众可以比较容易获得意大利歌剧男高音歌唱家恩里科·卡鲁索（1873-1921）的录音机录，却难以听到或看到当今最出色的歌剧演员的演唱和表演。我们需要联合所有的艺术家和协会来支持美国公共广播公司（PBS），以确保我们这个时代的表演艺术不会被我们所遗失。

这对我们记录我们这个时代的艺术创造的历史至关重要，这段历史也是我们给与后代的文化财富，让表演艺术不仅仅成为一小部分人的艺术，而应该成为大家的艺术。肯尼迪中心每天都会在网络上为世界网络观众播放千禧年剧场的音乐会演出（为了体现中心的公益性特征，推广和普及表演艺术，肯尼迪艺术中心近年来坚持每天举办一场免费的音乐演出活动，以吸引更多的普通公民、尤其是美国的低薪阶层，让他们有机会了解和欣赏艺术，提高文化素质）。但是在我们表演中心上演的多数演出和在世界上诸多剧场上演的多数演出仍然是无法被记录下来的。

如果我们能在上述5个方面采取有效的步骤，我们将会营造出一个健康的艺术生态，在这里，人们能够经受住对恐怖主义的恐惧心理，以及经济衰退和社会动荡所带来的不安。如果我们做不到上述几点，即便经济高速增长，即便社会更加健康安全，都无法拯救我们人类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