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的这座山,名叫“中文山”。一开始山峰就很陡峭,当你攀登一段之后,你觉得也不过就这样嘛!但当你自认为就要掌握它了的时候,突然又异峰突起,比你先前攀越的山峰更高、更陡峭。但要想掌握中文,你非攀越不可。这后一座高峰就是中国人的思想和语法。你在没有攀登第一座峰之前已经听人谈起过。但是等到亲眼看见,你第一眼就会觉得它高不可攀。——富能仁
1909年,中缅公路还没有修建,从缅甸八莫八莫(Bhamo),位于伊洛瓦底江沿岸的缅甸北部克钦邦城市,东距中缅边界65公里。开始,富能仁就一路骑在马背上北行,沿着高黎贡山的羊肠小道,进入中国云南西部。满目都是崇山峻岭和深不见底的峡谷。从这里往西北,都是荒无人烟的层峦叠障,海拔高达5700多米,一直延伸到喜马拉雅山麓;而往西南,高黎贡山一直没入八莫的繁茂的河谷。
富能仁这样描写他穿越高黎贡山的经历:
草深林密,乱石遍野,到处可见高山峡谷,瀑布溪流。细雨蒙蒙中,我们在好像永远远都走不出去的云雾中跋涉。有时走上一整天才碰得到一个行人。歇脚时抬头望望那些高不可攀的山顶,笼罩在云雾中,不见一处人烟。那里一定是豺狼虎豹出没之地。
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山高林密、荒凉潮湿之地,竟被这个地方迷住了!
浓雾弥漫,我们完全看不到周围的景色。山中异常寂静,让人神清气爽!我们艰难地往上爬(我自己倒是很愉快),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我们终于抵达一个山头。或者说我们到达的只是一个隘口,因为没有哪条山路会直接从峰顶穿过。
我们经过一大片原始森林。只听得到雨点声和我们脚踩腐叶所发出的声音。潮湿、冷清、孤寂——连飞鸟也不来探问。在这海拔平均一万英尺。这里海拔约3300米左右。的地方,很多地方几乎终年积雪。
下山的时候,山道又陡又滑。我们常常手脚并用。掀开长着青苔的树干,走过很长一段布满荆棘的灌木丛。大雾迷漫,伸手不见五指。但是突然间,眼前又豁然开朗。
就在我们眼底下,一大块平原静静地躺在那里,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景色如此美丽,一望无际。我再抬头望望远处,雄伟的高黎贡山山脉一览无余,黑魆魆的群山笼罩在云雾里。更远处是怒江。
“我们一边下山一边不时观赏美丽的风景。日落时分,我们抵达一个傈僳族小村寨——陈遂。我们全身都被雨淋透了,看上去狼狈不堪。”
富能仁来到中国云南西南一带传教,说起来还要归功于中国内地会的拓荒宿将麦卡悌(John
McCarthy)。当时中国内地会带领人,看到中国地域这样辽阔,又有接近7亿的人口,而前来中国传教的人手很紧张,所以决定把云南省的传道工作放一放,等时机成熟后再说。
但麦卡悌不同意这个看法,他拒绝放弃云南省的传教工作。中国内地会的带领人拿他没办法,只好请他到位于安庆的内地会语言学校去,看能否为云南的传教工作暗中物色一两位合适的人选。那里有一些刚来到中国,预备到各地传教的新人。而富能仁正是其中的一个。
麦卡悌去了那所学校以后,给中国内地会总部去了一份电报:“请差派富能仁去云南!”
这样,身材矮小、壮实的麦卡悌和又高又瘦的富能仁结伴来到缅甸八莫。从那里出发,两人骑着骡子一路翻山越岭北上进入云南。这些当地的骡子很习惯这样崎岖不平的山道,步子很稳。富能仁和他的属灵前辈骑在骡背上,一边赶路,一边还读读中文报纸和书籍,倒也其乐融融。
富能仁从此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当骑在骡背上,他就拿出随身携带的莫扎特的前奏曲和肖邦序曲的乐谱,用这种方式“欣赏音乐”。
途中偶尔还会有意外发生。一天早上,富能仁听到麦卡悌的骡子的蹄声紧跟在自己后面,就大声问麦卡悌对他正在读的一本书有什么高见。可是麦卡悌的回声似乎离他很远。富能仁回头一看,麦卡悌的骡子漫不经心地跟着自己,可是骡背上没有麦卡悌。富能仁大吃一惊。他赶紧掉头往回走,走了几里路,才发现麦卡悌躺在路边,被摔得头昏眼花,万幸的是骨头没有受损。
1909年5月24日,富能仁来到云南西部一个叫做腾越的小镇。从这里可以看到中缅边境一望无际的群山。这个小镇有不少居民,但离其他外国宣教士的驻地至少有几十天的路程。
腾越城门大街富能仁把家安在这里。他租了一间房子,在一个客店的楼上,4米长,3米宽。屋子里什么家具都没有。他开玩笑说,这房子只有一个优点,就是房子里的老鼠比他的同工安选三夫妇(Mr.&Mrs.Embery)安选三夫妇,约于1904年来到大理传教,1907年在大理建福音堂,1909年来到腾冲传教。住的地方少!
多半时候,富能仁白天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学习中文。虽然他来前已经在中国内地会的语言学校学了6个月的汉语,但要灵活地运用中文,对他来说无疑难如登天。他写道:
我面前的这座山,名叫“中文山”。一开始山峰就很陡峭,当你攀登一段之后,你觉得也不过就这样嘛!但当你自认为就要掌握它了的时候,突然又异峰突起,比你先前攀越的山峰更高、更陡峭。但要想掌握中文,你非攀越不可。这后一座高峰就是中国人的思想和语法。你在没有攀登第一座峰之前已经听人谈起过。但是等到亲眼看见,你第一眼就会觉得它高不可攀。
他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苦练几天中文,然后跑出来,走进拥挤的市场。他想试一试刚学到的几个日常用语,但发现当地人一个字都听不懂。每当这时,他就感到很丧气。他写信给家人说:
我尽力想多学些当地人的方言,但恐怕这需要需要很长时间——我只不过才刚刚开始。我认为这比成为一个精通中文的学者还重要,因为我学中文的主要目的是要能让当地人听得懂。麦卡悌先生告诉我,有一位宣教士的中文造诣的确很深,但他说出来的话,甚至连他的仆人都听不懂。
我承认学习中文书面用语肯定有它吸引人的地方,但必须和当地人的方言一起学才更有效。这对我无疑是一个更大的挑战。
只要从市场上或小客栈里听到新的日常用语,他都全部记下来,回到家里后温习。
摘自《山雨——富能仁传》
http://mmbiz.qpic.cn/mmbiz/nrYou8V5XSUDpvPuNVqmsjHvVybISia32Px4zzicFwHzyicRDH9SFicicyPBjycdSz9hjgpVMOicA9sy3jfofq2ibXNOQ/640?tp=webp
(英) 艾琳·克蕾斯曼
(Eileen Crossman) 著
阿信 陈萍译
ISBN:978-7-5126-3051-2
开本:1/32 总页码:264页
版别:团结出版社
定价:29.00元
出版时间:2014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