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

 

第二十二集 

 

一、            萧府大厅，内，日

萧清羽跪在大厅正中，神情冷漠而桀傲。

瑞珠：清羽，别再固执了，你知道这些天娘有多么担心你吗？

萧清羽：娘，我一直以为，你是我在这个家里最值得信任的人，没想到你也会合着爹来骗我！

瑞珠：我------

瑞珠伤心地用丝巾抹着泪。

萧清羽：你早该知道，即便你骗我写下了那份儿协议，我也不可能放弃采青娶心怡的。

萧汝章：爹让你娶心怡，难道是为了爹自己吗？爹还不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好？这几十年来世道一直都这么乱，爹独力把这个家支撑到现在有多么不容易？

萧清羽：我知道爹为了这个家费尽了心血，所以这些年来，虽然对爹的一些作为我不以为然，却也不好说什么。可这一次，爹要牺牲的是我一生的幸福------

萧汝章：幸福难道就仅仅只是一个女人吗？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时候，你只能舍鱼而取熊掌！清羽，只要你现在回心转意，答应爹马上去省城向心怡求亲，以前的事爹都当没发生过。

萧清羽：（冷笑）哼，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们父子俩还能像以前那样相处吗？你毁了我和采青，我又怎么会让你称心如意？

萧汝章：（变了脸色）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和我这个爹斗到底了？

萧清羽：（毫不丝弱地直视着他的眼）不错！爹，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了信任了，仅有的感情也被彼此的欺骗伤害得一点儿不剩了！在我心里，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爹！

瑞珠和美珊等人都惊呆了。

瑞珠：清羽，你疯了？快给你爹认个错------

萧清羽：我没有错，我更没有他这个爹！

萧汝章脸色铁青，气得浑身颤抖，猛地用力一拍桌子。

萧汝章：（颤声）反了，简直反了！管家，拿家法来，快拿家法来，我要亲手打死这个逆子！

 

二、            省城方方少陵书房，内，日

方少陵坐在书案后，方心怡意外地看着方少陵。

方心怡：清羽真把采青送给你作妾了？

方少陵：清羽亲笔写下了把采青送给我作妾的协议，难道还会有假？萧家既然要和我们做亲家了，还怎么好意思把你大嫂的三妹留在家里做丫环？所以就顺便让我把采青带走了，也好让你大嫂姐妹团聚。

方心怡：嗯，大哥，现在我相信你说的了，采青就只是清羽的丫环。

方少陵：那当然，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方心怡：既然采青以前服侍过清羽，那我这几天多去找她聊聊，打听一下清羽有些什么爱好，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方少陵：（有些不自在地）好啊，不过你可要注意你说话的口气，别把她再当萧家的丫环，而要把她当你大嫂的妹妹-----

方心怡：我知道啦，我这就去找她！

方心怡转身离去。

方少陵：（笑看着心怡的背影）呵呵，真是女生外相，这还没出嫁呢，心就已经飞了！

 

三、            萧府大厅，内，日

脱去长衫穿着白色内衣的萧清羽被绑在了低矮宽大的刑凳上。

萧汝章拿着刑杖狠狠地朝萧清羽身上不停打落。

满厅人黑鸦鸦地跪了一片。

瑞珠跪在萧清羽身前，泪流满面。

瑞珠：清羽，娘求求你，快给你爹认错求饶吧-----

萧清羽额上满是汗，紧咬着牙，倔犟地硬挺着颈子，一言不发，一声不吭。

萧汝章愤怒扭曲的脸。

上下起落的杖影。

幽暗肃穆的大厅。

空中回荡着刑杖击打皮肉的声响。

 

四、            省城方府大厅，内，日

方夫人含笑品着茶。

方少陵打量着方夫人的脸色，欲言又止。

方夫人：怎么，少陵，你有什么事吗？

方少陵：娘，你觉得采青怎么样？

方夫人：嗯，不错，我看和流云各有千秋，倒底是沈家的女儿，个个都那么灵秀。

方少陵：你看，我娶了流云都快一年了，她的肚子也一直不见动静，我想着是不是-----

方夫人：你想纳采青作妾？呵呵，我没意见。流云和采青是亲姐妹，大家日后也好相处。要不等清羽和心怡成亲的时候，给你和采青一起办了？这样双喜临门，岂不是更热闹？

方少陵：不是，娘，如果让采青作妾，是不是有点儿委屈了她？反正她和流云都是亲姐妹，就让她们两个不分大小，都作我的正室妻子，好不好？

方夫人：（不悦地）胡闹！正室妻子从来都只有一个的，哪能有两个？你和流云那可是打小订的亲，流云才是你的原配正妻！再说采青是流云的妹妹，哪能和姐姐争这个大小？

方少陵：娘，可是-----

方夫人：（打断他）别可是了！少陵，虽然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对流云并不满意，所以这门亲事你拖了这么多年才去娶她过门。可我真不明白，流云是青城第一美人，又知书达理，本份老实，得妻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方少陵：娘，流云是好，可是我总觉得和她之间少了点儿什么-----

方夫人：少了点儿什么？少了点儿你对她的真心！少陵，流云等了你这么多年，又千里迢迢远嫁到了咱们方家，你千万不能对不起她。你爹说过，沈渊是他的患难之交，他这一辈子惟一的真心朋友，他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却绝不能对不起沈渊！你要娶采青我不反对，你要偏疼采青也由着你，但采青只能作妾！

方少陵：（无可奈何地笑笑）我知道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五、            萧府大厅，内，日

萧清羽的头颈无力地垂下了，眼睛半睁半闭着。

浅色长裤上隐隐渗着血迹。

萧汝章的刑杖还在起落。

瑞珠突然猛地一把抱住了刑杖，泪流满面地看着萧汝章。

瑞珠：老爷，不能再打了！方家那里还等着清羽上门呢，你要是真把他打坏了，可怎么得了？

萧汝章住了手，长声喘息着，余怒未歇，颤着手指着萧清羽。

萧汝章：清羽，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爹，你都是我萧汝章的儿子！你不要以为你的翅膀已经长硬了，就可以飞出这萧家去了，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宁可折断你的翅膀，也要把你一辈子锁在我身边！

萧清羽勉强抬起冷汗涔涔的脸，冷漠地对应上萧汝章的目光。

萧汝章侧头避开了萧清羽的目光。

萧汝章：来人，把三少爷抬回房间去，用铁链子锁住他的脚，把所有的窗户都给我钉死了，我看他还怎么逃跑！

几个家丁上前，七手八脚地解开绳索，连人带凳抬着萧清羽退下。

瑞珠哭着跟在众人身后追下。

萧汝章颓然跌坐在椅上，两行眼泪流下。

 

六、            省城方府采青房，内，日

采青看着手中的那份儿协议，神情伤感。

采青慢慢把协议折好，放在怀里。

方心怡欢快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神色温和的沈流云。

方心怡：采青！

采青站起身来。

采青：（不自在地笑了笑）心怡小姐！

方心怡亲热地拉着采青坐下。

方心怡：别这么客气，叫什么心怡小姐，现在咱们可是一家人了，你就叫我心怡好了！

采青：好。

方心怡：可惜我上次在萧家作客时一直没有见到你，呵呵，说来好笑，可能萧老爷怕我误以为你是清羽的妾，故意不让我见到你吧！

采青：（勉强一笑）你别误会，在萧家这半年多来，我一直都只是服侍三少爷的丫环而已！

方心怡：你放心，我才不会误会呢！你要真是清羽的妾，他怎么可能把你送给我大哥？以后没事的时候，多过来找我玩儿，我陪你去省城到处看看。

采青：多谢。

沈流云：（微笑着看着采青）心怡是想来找你打听一些有关清羽的事-------

采青：（勉强一笑）不知心怡小姐想要问些三少爷的什么事？

沈流云：采青，你看你，才说了别叫什么心怡小姐，还是改不了口，真是当丫环当惯了！

采青尴尬地垂下了头。

方心怡：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是想问问清羽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随便说说，让我心里有个底，以后他来了，我才知道该怎么做。

沈流云：心怡，你可真是体贴，将来一定会是清羽的贤内助。

方心怡：（含羞一笑）嫂子你又取笑我！其实，我是心里对清羽没底，上次在萧家，他虽然陪了我五天，可他总是心神不宁很忧郁的样子，我想这次能好好地和他相处一段时间----

采青沉吟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

采青：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不过是三少爷的粗使丫环，不过是洗洗衣服，扫扫院子什么的，三少爷的贴身事务我都没资格插手的，三少爷又经常在贸易行里，我经常十天半月也见不了他一面------

方心怡：（不解地）可是我记得清羽曾提起过你，说你是他生意上最得力的助手---

采青：是吗？你一定是听错了，我一个丫环，怎么可能抛头露面去帮三少爷做生意呢？如果我对他有那么重要，他也不会把我送给你大哥了。

方心怡疑惑地看着采青。

 

七、            萧汝章房，内，日

桌上一动未动的饭菜。

萧汝章坐在桌前，神情伤感而疲惫。

瑞珠：老爷，你多少吃两口吧！

萧汝章：（摇摇头）我吃不下，都撤了吧！

两个丫环默默地收拾着桌子。

萧汝章：清羽的伤重不重？我那会儿完全气糊涂了，下手已经不知道轻重了，连打了他多少下都不知道-----

瑞珠：（迟疑地）我，我没敢看，估计伤得不轻-----刚一抬回房就昏过去了-----

萧汝章：（黯然地）唉，三个儿子里面，我最疼的是白羽，可惜他死得早。鸿羽虽然看上去孝顺，可是他天性凉薄自私，成不了大器，清羽就是我所有的希望了，却偏偏-------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狠心地打过他！我屡次原谅他对我的背叛，到头来他居然说我不配作他的爹-----

萧汝章眼中泛起了泪光，伤感地叹了口气。

瑞珠也拭着泪。

瑞珠：不仅是你，他现在连我也恨上了--------

阿列突然跑了进来，慌张地喘着气。

阿列：不好了，老爷，夫人，三少爷他------

萧汝章神色一紧，一下子站了起来。

萧汝章：他怎样了？

阿列：他的情形很不好，一直趴在哪里没什么动静。我刚才探了下鼻息，气息弱得很，好像随时都要断了一样------

萧汝章脸色大变，拔腿就冲了出去。

 

八、            萧清羽房，内，日

林越给萧清羽把着脉，沉吟不语。

萧汝章、瑞珠和阿列焦急地守在一旁。

瑞珠：林先生，他倒底怎么样了，你说句话呀！

林越：（神情凝重地）萧老爷，三少爷的脉相很乱，气息这么弱，恐怕会有危险！

萧汝章：怎么会这样？我检查过他的伤处了，的确有些重，可那也不过是皮肉伤，后果不该这么严重啊-----

林越：可能老爷一时气急了，有几板打的部位不对，伤着了他的内脏，甚至引发了他去年的旧伤------

阿列扑在萧清羽身上，放声大哭。

阿列：三少爷，你可不能死啊------

瑞珠：（又气又急）呸呸呸，还不快闭上你的乌鸦嘴！

萧汝章：（心慌意乱地）这------那现在怎么办啊？

林越：老爷，你也别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会尽全力救治三少爷的。只是他已经伤成这样了，别说逃跑，连动都动不了了，你又何必还用铁链锁着他？

萧汝章：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太清楚清羽的性子了，别看他这会儿伤重，只怕伤势稍有好转，就要想着逃跑。可方少陵好不容易才得到采青，清羽要再去纠缠就等于是送死。我若再让他逃了出去，就是害了他！只有他肯答应娶方心怡，我才能放了他。

林越：那等三少爷的伤势好转了，你再把他锁上吧，这铁链会阻碍血液流通，对他养伤很不利。

萧汝章点点头，取出钥匙，打开了萧清羽脚上的铁链。

林越：就请老爷和夫人先回去吧，我要给三少爷的几个要穴扎针，你们在旁边守着，会扰乱我的心神。

萧汝章叹了口气，拉着瑞珠出门去了。

 

九、            萧清羽房，内，日

萧清羽侧躺着身子，虚弱地靠在阿列身上。

林越往药箱中收拾着银针。

林越：三少爷，你感觉怎么样？

萧清羽：好一些了----你那药果然厉害，刚才我都以为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林越：你爹也略通医术，如果不是这样，能骗得过他吗？不过这药很伤身体，千万不可多吃。你最多只能连服三天，也就是说你最迟第三天就必须走了，不然你爹一看你伤势稳定了，就会又用铁链子把你锁上，你可就插翅难逃了。

萧清羽：用不了等三天，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我爹万万料不到我这个样子还能逃跑，防备一定最松懈。而且今晚会有大雨，连巡夜的人都会偷懒躲在屋里。到了三更天，你让沈流年在后花园外备一辆马车等着我，我一离开萧家就连夜出城，这样我爹即便天亮时发现我不见了，也来不及追我了。

林越：可你的外伤的确不轻-----

萧清羽：我的伤不要紧，我爹再怎么气急了，也不会下死手打我的。你给我一点止疼的麻药就行了。

林越：唉，你对采青真是用心良苦！我这就去找流年做好接应你的准备，但愿今晚一切顺利。

 

十、            省城方府采青房，内，日

方少陵手中托着一架鹦鹉，和采青坐在桌边。

方少陵逗弄着鹦鹉。

鹦鹉叫着“少奶奶好，少奶奶好”。

方少陵：这鹦鹉可是我特地请人训过的，喜欢吗？

采青：你送错地方了，你应该送到我姐姐房里去才对，她才是这府里的少奶奶。

方少陵：采青，你就别和我赌气了。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什么妻妾的名份，你只是不想嫁给我，故意拖延时间而已。

采青：既然你没能力给我一个妻子的名份，急着娶我又有什么意思呢？流年没能拗过他娘，清羽没能拗过他爹，你还不是一样得听你爹娘的？少年公子负恩多，我已经受过两次伤了，这次我总得看清楚了你对我有多少真心，才能决定嫁不嫁给你。

方少陵：其实，我并不是怕我爹娘。流云的确对我情深意重，苦等了我这么些年，嫁给我以来又恪守为妻为媳的本份，我实在狠不下心来休了她。

采青：这么说来，你也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既然这样，你还是做我的姐夫吧！你不过就是喜欢我这份儿不容易被你掌控的个性罢了，何不就把我当一位红颜知己呢？也许我们做知己比做夫妻更合适。

方少陵：那不行！采青，男女之爱，一半是情，一半是欲，如果不能情欲结合，那还能叫爱吗？我说过，你的心和你的人我都要。虽然眼下你给我出了一个难题，不过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你慢慢对我有了感情之后，一切就会水到渠成了。

采青：那好，我们暂时就这样和和气气地相处吧！

方少陵：（含笑凝视着她）好，只要你肯安心留在我身边，我会有足够的耐心等你爱上我！

 

十一、    萧府，外，夜

雨幕中的萧府夜景。

萧清羽房中透着灯光。

 

十二、    萧清羽房，内，夜

大大打开的门口，两个下人在收着雨伞。

萧汝章和瑞珠走进门来。

萧清羽趴在床上昏睡着，阿列守在床边。

萧汝章上前探了探萧清羽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松了一口气。

瑞珠：（担忧地）怎样了？

萧汝章：比下午那会儿略好些了，林先生的医术果然高明。

萧汝章爱怜地摸着萧清羽的头，神情复杂而伤感。

萧汝章：清羽，爹知道你醒着，把头转过来，爹想看看你！

萧清羽一动不动。

萧汝章：清羽，爹知道今天把你打得狠了，可是爹不后悔！你下次要是再敢说什么不认我这个爹之类的混帐话，爹还会狠狠地打你！爹要你记住，父子是一辈子的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是我儿子，我都是你爹！

萧汝章眼中流下泪来。

瑞珠：（拭着泪）老爷也别太伤心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清羽他迟早会想明白的。

萧汝章：清羽，你好好歇着吧，爹明天再来看你！

萧汝章起身往外走去。

瑞珠：（对阿列）好好服侍三少爷！

阿列：是！

阿列送瑞珠和萧汝章出门去。

 

十三、    萧清羽房，内，夜

阿列回到床前。

萧清羽已转过头来，脸上留着泪痕。

阿列：三少爷，你哭了？

萧清羽：阿列，把林先生留的麻药拿来，再帮我准备好纸笔！

阿列：你要做什么？

萧清羽：我要给我爹留封信！他今天虽然打了我，其实他心里一定比我更疼。我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老人家，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更不想让他误以为我恨他！

 

十四、    萧府后花园房，外，夜

阿列挎着包袱、扶着萧清羽慢慢走在雨中。

萧清羽突然腿一软，险些跪倒下去，幸被阿列扶住。

阿列：（担忧地）三少爷，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背你？

萧清羽：（摇摇头）快走吧！

俩人走到院墙下。

阿列嘬口发出哨声。

沈流年出现在墙头，放下绳梯。

沈流年跳进墙来，上前扶住萧清羽。

沈流年：听林先生说，你伤得很重，你还能爬得动绳梯吗？

萧清羽：尽量试一试吧，我会撑住的。

沈流年先沿着绳梯翻上墙去，坐在墙头上。

萧清羽抓着绳梯，一咬牙，一步步往上爬了起来，阿列在他身后护着他。

沈流年拉着萧清羽的手，帮着他爬上了墙头。

 

十五、    大街，外，夜

雨幕中，沈流年和阿列把萧清羽扶向马车。

林越从车厢中探出身来把萧清羽接应进车厢。

沈流年钻进了车厢中。

阿列坐在驾驶位上，一抖缰绳，马车疾驰而去。

 

十六、    萧清羽房，内，日

几个下人垂手肃立在房门口。

程师爷双手捧着那封信，惶恐地站在房中。

萧汝章急急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伸手取过那封信看了起来。

萧汝章身子一晃，一手扶着额头，站立不稳，握信的手一松，信掉在了地上。

程师爷赶紧扶住了萧汝章。

程师爷：老爷，老爷-----

 

十七、    郊外，外，日

一辆马车停在郊外。

马车边，萧清羽靠在阿列身上，在与沈流年和林越道别。

林越：三少爷，你的伤势不轻，又淋了雨受了寒，要注意按时用药，千万别太急着赶路，不然这伤病发作起来，会非常凶险。

萧清羽：我明白，我会照顾好自己，我要是出了意外，采青就更没指望了。

沈流年：这去省城的路上乱兵劫匪多得是，让你就这么上路我还真不放心。可是晚晴即将分娩，我实在脱不开身-------

萧清羽：有阿列陪着我，你不用担心。真要遇上了劫匪，我大不了把钱财都给了他们，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沈流年：方少陵是个狠辣角色，省城又是他的地盘儿，你千万不要和他正面冲突。先想办法和采青悄悄通上消息，再设法让采青脱身出来和你会合------

萧清羽：（苦笑）采青的性子你也知道，就怕她到时候根本不肯听我解释，不肯原谅我。

沈流年：这也是我最担心的。等过几天晚晴生下了孩子，我一定马上赶到省城来，帮你向采青解释。你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阿列：三少爷，咱们快走吧，当心老爷追上来了！

萧清羽点点头，阿列扶他上了车。

阿列驾着车向远处驶去。

沈流年和林越担忧地目送马车远去。

 

十八、    萧汝章房，内，日

萧汝章躺在床上，额上搭着毛巾。

瑞珠端着一碗药进来。

萧汝章睁开眼，吃力地撑起身子靠在床栏上。

萧汝章：怎么，还是没有找到清羽吗？

瑞珠摇头。

萧汝章：那他一定是当夜就连夜出城了。

瑞珠：他带着那么重的伤，身上又一文钱都没有，这可怎么得了啊！

萧汝章：他伤成那样还能逃出去，除了阿列帮忙，外面一定还有人接应，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只担心他会到省城去找采青，这门亲事泡汤了不说，方少陵还会对他下毒手！

瑞珠：那可怎么办啊？

萧汝章：我马上给方少陵写一封信，叫他无论如何对清羽手下留情，你派人骑快马送给他。等我的病好些了，我就马上去省城找清羽，一切再见机行事！

瑞珠：也只好这样了，唉！但愿清羽平安无事！

夫妻俩忧心忡忡。

 

十九、    省城方府采青房，内，日

采青在对镜梳妆。

镜中采青平静而忧郁的容颜。

镜中突然多了方少陵微笑的脸。

方少陵在采青身旁坐下，把手中的一个小匣子推到采青面前。

方少陵：这是黄议员的太太送的十枝最新样式的珠花，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采青：你先拿去给姐姐选吧，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方少陵：管她呢！她的首饰已经有一大箱子了，你先选吧！

采青：我不爱戴这些东西，随便留两枝就行了。

方少陵：那我帮你选两枝吧！

方少陵从匣中选了两枝珠花插在采青头上。

方少陵：采青，你真美，怎么打扮都好看。

采青淡淡笑了笑。

方少陵：对了，我前两天给你的烟霞绸呢？你想自己做裙子还是我去安排个裁缝来帮你做？

采青：不用了，那烟霞绸太艳丽了，我穿着不合适，先搁着吧！

方少陵：那你喜欢什么颜色样式的料子？我重新给你买。

采青：你不要总是想着给我买这买那的，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让我出府去散散心？

方少陵：那我明天陪你去郊外踏青吧！

采青：好，把姐姐也叫上吧！

方少陵犹豫了一下。

方少陵：好！

 

二十、    省城方府方少陵房，内，日

沈流云看着眼前的一匣珠花，拿起一枝端祥着。

沈流云神情冷淡，随手把珠花扔回匣中。

沈流云：我不要了，你拿去赏给府里的丫环吧！

方少陵：怎么，就没一枝你中意的？

沈流云：这是采青选剩了的吧？你把我当什么了？给采青收破烂儿的？

方少陵：（沉下脸来）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样和丈夫说话的吗？

沈流云：那你对我这个妻子又是什么态度？现在不管有什么东西，你都会先拿给采青选，选剩了的才给我，全府的下人谁不在背后笑话我这个少奶奶？

方少陵：亏你还记得自己是方家的少奶奶，下人们胆敢在背后笑话主子，你连这也管不住？

沈流云：你做的事桩桩件件就摆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大家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叫我怎么管？我又拿什么脸去管？现在人人都说，我只是名义上的方家少奶奶，采青才是实际上的方家少奶奶------

方少陵：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听了？如果不是你这个女主子不顾自己的身份，处处和采青较劲儿，别人会这么说吗？

沈流云委屈地红了眼圈儿。

沈流云：你自己乱了尊卑，倒来说我的不是！我知道你一心想挑我的错，好休了我，娶采青为妻！你也不用这么煞费苦心了，直接给我一纸休书，我给你们让路！

方少陵：够了，从采青进了府，你就没给过我好脸子看。别以为我真的不敢休了你！

方少陵冷笑着起身离去。

沈流云一把将桌上的珠花匣子扫落在地，伏在桌上哭了起来。

 

二十一、          郊外，外，日

郊外外景。

方少陵和沈流云、采青坐在凉亭中。

凉亭的石桌上堆放着一些水果点心。

武志强和几个持枪的兵士守在亭外。

沈流云神色忧郁。

方少陵在削着一个苹果。

方少陵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采青。

方少陵：来，吃个苹果。

采青接过苹果递给沈流云。

采青：姐姐，你先吃。

沈流云冷淡地笑了笑，没有伸手去接。

沈流云：这是少陵为你削的，你自己吃吧！

方少陵伸手拿过苹果。

方少陵：我把苹果切成两半，你们姐妹俩一人一半吧！

远处的树丛中，伸着一个望远镜。

（主观视角）望远镜中，方少陵在切着苹果。

树丛后站起两个蒙面人，把手中的枪对准了亭中。

砰的一声枪响。

子弹射在了亭柱上，木屑纷飞。

方少陵一惊，手中的苹果一下子滚落在地。

又是几声枪响。

沈流云和采青吓得尖叫。

方少陵猛地一下子扑向了采青，把采青扑倒在地。

方少陵：快卧倒！

沈流云尖叫着缩在了石桌下。

武志强：不好，有刺客！

武志强和众兵士刷地拔出了枪。

方少陵紧紧把采青搂在怀中。

方少陵：采青，别怕，有我在！

一粒子弹飞来，射中了方少陵的左手臂，方少陵身子一震，脸上肌肉一阵扭曲。

采青：（关切地）少陵，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方少陵：没有----呵呵，怎么，你关心我？

采青恼怒地看了他一眼，把脸转向了一边。

亭外的武志强和众兵士对着林中开火，一边开枪一边向林中包抄去。

沈流云躲在石桌下，害怕地浑身发抖。

枪声渐渐平息。

沈流云探出头来，惊魂未定地望向石桌另一侧的方少陵。

（主观视角）方少陵紧紧搂着受惊的采青。

沈流云的神情凝住了。

采青看到了沈流云的神情，尴尬地一下子推开了方少陵。

采青：姐姐，你怎么样？

沈流云没有说话，只神情复杂地看着方少陵和采青。

方少陵歉疚地看着沈流云。

方少陵：云妹，你-----没事吧？

沈流云：（苦涩地笑了笑）没事。

方少陵突然捂住了左臂，神情痛楚，鲜血从直缝中流出。

沈流云：啊，少陵，你受伤了！

沈流云焦急地上前查看着方少陵的伤势，紧张地流下泪来。

方少陵：云妹，别哭，一点小伤，不碍事。

方少陵把眼光移向了采青。

采青神情复杂地看着方少陵。

 

二十二、          省城方府采青房，内，日

胳膊上吊着绷带的方少陵陪采青走进房来，俩人在桌边坐下。

采青：少陵，今天多亏了你救了我------

方少陵：别这么说。那几个刺客一定是我方家的仇人，是我差点儿连累了你。

采青：今天这一枪幸亏是打在了胳膊上，不然你就没命了。

方少陵：呵呵，这不算什么。我前些年跟着我爹东征西战，比这危险的情况多了去了。我命大，死不了-----采青，如果今天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采青低头不语。

方少陵：唉，哪怕只能得到你的一滴眼泪，我也知足了。

采青：少陵，眼泪并不能代表感情。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是我的心已经给了清羽了，你既然这么在乎我，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和清羽，而要让我们大家都这么痛苦呢？

方少陵：（变了脸色）采青，我可以为你去死，但我绝不能容忍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最好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萧清羽的名字！

采青：你可以让我嘴上不提，可你能让我心里不想他吗？少陵，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不要再逼我，我也不再把你当仇人，咱们从此以后做朋友好不好？

方少陵：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要和你做朋友，我要你做我的女人！采青，我希望你记住，既然我把你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那谁要敢和我抢你，我就会要他的命！

方少陵沉着脸色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采青无奈地看着方少陵离去。

 

二十三、          省城方府方少陵书房，内，夜

胳膊上吊着绷带的方少陵趴在桌上。

一个空空的酒壶倒在桌沿，壶嘴还在往下滴着酒。

流云走到方少陵身边，轻轻推着他。

流云：少陵，少陵-----

方少陵微微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很快又闭上了。

流云突然发现了方少陵搁在桌下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件红色的嫁衣。

流云微微一怔，轻轻掰开方少陵的手指，拿起那件嫁衣仔细看着。

流云的神情突然凝住了。

 

二十四、          沈府，外，日

（闪回）

春喜上前去夺采青手中的箱子，采青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

春喜打开了箱子。

（特写）箱中的大红嫁衣。

春喜：呀，大小姐，她偷了你的嫁衣！

流云脸色大变，快步上前提起了箱中的嫁衣。

流云：采青，你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偷我的嫁衣。

采青：不是的，大小姐，这件嫁衣不是你那件，是我用自己攒的钱买的料子，自己做的。

春喜：大小姐，这嫁衣好象的确不是你那件------不过采青不过是嫁到方家去做妾，按理说，作妾的人只能穿浅红色的嫁衣，从侧门进门的------

流云仔细看了看嫁衣，突然一转脸啐了采青一脸唾沫。

流云：我呸！你这个痴心妄想的贱人，不过是要嫁到方家去做妾，也配穿大红色的嫁衣？

采青僵立着，连脸上的唾沫也没有去擦。

采青：（一字字地）大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

流云：怎么，不服气吗？桑采青，你记着，你这辈子就是个先当丫环后当妾的贱命！你以前只能穿我先穿过的衣服，以后也只能嫁我先嫁过的男人！

流云轻蔑地把嫁衣丢回箱中。

春喜幸灾乐祸地掩着口偷笑。

采青一动不动地僵立着，许久才机械地用袖子慢慢擦掉了脸上的唾沫。

采青：（一字字地）大小姐，你会后悔地！

（闪回完）

 

二十五、          方家老宅卧房，内，黎明

（闪回）

（主观视角）流云透过红盖头看到了一双绣花鞋。

红盖头下的流云一怔。

采青：（OS）大小姐！

流云一把掀开了红盖头，吃惊地看着眼前的采青。

流云：采青，怎么是你？少陵呢？

采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在书房------他累了，睡着了------

采青将手中抱着的嫁衣扔了过来。

流云不由自主地伸手接过。

流云：（看着手中的嫁衣，颤声）你，你这是-------

采青：（淡淡一笑）大小姐，你说，我只能穿你穿过的衣服，嫁你嫁过的男人，现在，你只能穿我穿过的嫁衣，一辈子用我用过的男人。

采青转身，步履轻盈地离去。

（闪回完）

 

二十六、          省城方府方少陵书房，内，夜

沈流云看着手中的嫁衣，浑身颤抖着。

流云突然疯狂地撕扯着嫁衣，把嫁衣撕成了数片，丢在地上，疯狂地用脚踩踏着。

流云喘息着，还不解恨，突然拿过桌上的蜡烛，点燃了嫁衣。

大红的嫁衣燃烧着，发出明亮的火光。

火光映照着流云满面泪痕的脸。

武志强：（OS）不好了，少爷的书房走水了！

武志强和几个下人冲了进来，一看眼前的情形，俱都怔住了。

武志强：少奶奶，出什么事了？

流云：（疯狂地嘶喊着）看什么看？出去，都给我出去！

众人不知所措地看着流云。

方少陵被惊醒了，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睁大了眼睛。

方少陵猛然反应过来，冲上前去踩踏着火苗。

火苗熄灭了，嫁衣已经烧得破烂不堪。

方少陵扑跪在地，满脸心痛，用未受伤的右手颤抖着抓起嫁衣残片。

方少陵：（喃喃地）采青，采青-----

方少陵突然站起身来，狠狠打了流云一耳光。

流云被打倒在地，捂着被打的脸，神情复杂地看着方少陵。

方少陵愤怒地用手一指门外。

方少陵：贱人，滚！滚出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流云慢慢站起身来，满眼是泪，突然冲方少陵笑了笑。

流云：少陵，你不用这么痛苦，我会成全你的！

流云神情异样冷静，转身从惊呆了的一众下人中间走过，走出门去。

方少陵拿着嫁衣残片，神情伤痛，步履不稳地退了几步，一跤跌坐在地。

 

二十七、          省城方府采青房，内，夜

采青坐在烛光下绣着荷包。

武志强：（OS）采青！

武志强神色焦急地走了进来。

武志强：你在做什么？

采青：过些天就是我姐姐的生日了，我绣个荷包送给她。

武志强一把抢过荷包扔在桌上，拉着她的手就走。

武志强：你先别绣荷包了，少奶奶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谁也不让进，我担心她会出事-----

采青：（变了脸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二十八、          省城方府方少陵房，内，夜

大大打开的箱子，箱中装满衣服，最上面放着一件大红的嫁衣。

沈流云拿出了嫁衣，轻轻一抖，展开，身子一旋，嫁衣在空中划过一道红弧线往身上披去。

（特写）满屏红嫁衣。

沈流云穿着嫁衣坐在镜前，发髻已盘成了新娘髻。

流云对着镜子细细地描着眉。

流云取出一张红纸往嘴上轻轻一抿。

流云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微笑。

 

二十九、          省城方府方少陵房，外，夜

武志强带着采青匆匆向方少陵房走来。

采青敲着门。

采青：姐姐，姐姐-------

没有人应。

采青：（担忧地）情况不妙，快去叫少陵来-----

武志强：少爷喝醉了，神智不清醒，正在书房胡言乱语呢，叫他过来只能更坏事。

采青：（果断地）把门踹开！有什么事明天我去和少陵说！

武志强点点头，猛地踹开了门。

采青冲了进去。

 

三十、    省城方府方少陵房，内，夜

纱帐低垂。

隔着透明的纱帐，能看到盛妆的流云平静地平躺在床上。

采青冲了进来，一把掀开了帐子。

采青：姐姐！

流云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浮起微笑。

流云：采青，你赢了！以后，少陵就是你的了，你好好对他，千万不要辜负他！

采青：姐姐，你在胡说些什么？

流云：（眼中泛起了泪光）其实，从十年前你进入我的生活，我就从来没有赢过！不管你和我抢什么，我都没有赢过！虽然我是小姐，你是丫环，可你一来，就抢走了我爹，接着抢走了我弟弟，然后又抢走了我的少陵-----我永远都是输家，你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采青：姐姐，我求求你，不要这么说，我从来没有刻意要和你抢过什么------

流云：我一直都很恨你，嫉妒你，所以我一直故意轻视你，打压你-----可我没想到，你这个服侍了我这么多年的丫环，居然会是我的亲妹妹！我连恨都不能痛痛快快地恨你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拿你怎么样------（声音越来越低弱）采青，我认输了，我不想再和你斗了！我就要死了，以后你就可以如愿以偿地嫁给少陵为妻了！

采青：（大惊）姐姐，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

采青惊慌地四处张望着，寻找着，深嗅着。

采青：血，好浓的血腥味------

采青突然一把掀开被子。

（特写）流云的左手腕上一道血口子正汩汩地流着血。

采青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丝巾缠着她的伤口。

采青：（冲着门外）来人，快来人，快来救我姐姐------

 

三十一、          省城方府方少陵房，内，夜

纱帐低垂，流云安静地躺着。

郎中收拾着药瓶和绷带。

方夫人、方心怡和采青担忧地守在帐外。

郎中：夫人，少奶奶的性命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另外注意不要再刺激了她------

方夫人：多谢先生了！志强，麻烦你送送先生！

武志强送郎中出门去。

方夫人强压着怒火看着采青。

方夫人：采青，你跟我来！

方夫人向门外走去。

采青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方心怡疑惑地看了看帐中的流云，又看了看采青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三十二、          省城方府大厅，内，夜

方夫人坐在主位上，生气地看着采青。

方心怡坐在客位上，疑惑地看着一脸平静的采青。

方夫人：采青，幸亏你姐姐没事了，如果你姐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以为你就能取代她做方家的少奶奶了？

采青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方心怡：采青，你怎么不说话？你就没什么为自己辩解的吗？

采青微微摇头。

方夫人：哼，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敢在我方家这样兴风作浪，看我怎么收拾她！看在你姐姐的份儿上，这一次我就饶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采青仍然低垂着头，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胳膊上吊着绷带的方少陵匆匆走了进来。

方少陵：娘，今晚的事和采青一点关系都没有，你骂她做什么？

方夫人：怎么，你的酒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对流云做了些什么？你居然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打她，给她没脸！

方少陵：娘，这是我和流云之间的事，你要骂就骂我好了，对采青发什么脾气？

方夫人：哼，流云嫁过来半年多了，你们俩虽然说不上如胶似漆，倒也算得上恩爱，怎么采青来了府里没几天，就逼得流云想自杀了，这还不是她在背后挑唆的？

方少陵：娘，你错了！实话对你说了吧，其实我对采青是一厢情愿。虽然萧家已经把她送给我作妾了，但她根本就不想嫁给我，我也不想勉强她。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慢慢和她培养感情-----

方夫人：可流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你另有所爱，你也不能太过份了吧？

方少陵：娘，流云是你和爹给我选的媳妇，我会让她享受方家少奶奶的荣华富贵，但采青才是我看中的女人，我的心只能给采青，流云她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她接受不了要自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这真的不是采青的错，我希望你不要为难采青。

方夫人：你的意思是你只想着怎么讨采青的欢心，就不管流云的死活了？

方少陵：不，虽然我不喜欢流云，可她对我这么好，我也多少有些感动，我不会这么无情的。我以后会尽量对她好一些，我保证今晚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方夫人看了看方少陵，又看了看一直低头无语的采青，不再说什么，只长长叹息了一声，起身离去。

方心怡犹豫了一下，也起身离去。

方少陵走到采青身边，伸手欲揽她的肩，采青退后一步让开。

方少陵无奈地放下了手。

方少陵：采青，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采青：这句对不起，你该对我姐姐说才是！少陵，姐姐她真的很爱你，你千万不要再伤她的心了！如果姐姐死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也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采青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少陵神情复杂地目送她离去。

 

三十三、          省城方府方少陵房，内，夜

采青掀开帐子，看着虚弱的左手腕上缠着绷带的流云。

流云：采青，你又何必救我？只要我活着，少陵就不可能娶你为妻------我不想看到他那么为难，那么痛苦！

采青扑地跪在了床头，流下泪来。

采青：姐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再也不逼少陵给我什么妻子的名份了！可我真的没有想和你抢少陵，我只是不想嫁给他，才故意这样为难他！姐姐，我求求你相信我！

流云：我欺负了你那么多年，难道你不想再报复我了？

采青：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以前欺负我，我心里的确有恨，我在你的新婚之夜引诱少陵，虽然主要是为了流年，可也的确有报复你的意思！结果却是害人害己！我给你带来了一辈子的伤害，也毁了我和流年的一段情！我求你原谅我，我再也不和你抢任何东西了！

一行眼泪从流云眼角滑入鬓发里。

流云：可是少陵的心里却只有你-------

采青：姐姐，少陵对我的感情根本不是爱，只是因为一直没能真的得到我，不甘心罢了！我和流年只能做兄妹了，我这辈子心里就只有清羽一个了，少陵硬逼着拆散了我和清羽，我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嫁给他？我之所以跟少陵来省城，只是为了清羽。等清羽来向心怡求了亲，我不用再担心少陵伤害他了，我就会离开这里，一个人走得远远的，再也不来打扰你还有清羽的生活！

流云：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采青：姐姐，看在咱们死去的爹的份儿上，我求你相信我！我们把过去的一切恩怨都忘掉好不好？我们从此只做一对好姐妹，好不好？

流云侧头凝视着采青，慢慢伸出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替她拭着泪。

流云：妹妹-------

采青：姐姐！

采青扑在流云身上失声痛哭。

流云用右手紧紧搂着采青，泪流满面。

方少陵走了进来，看着相拥而泣的流云和采青，神色复杂。

流云看着方少陵。

采青察觉到了异样，扭头看见了方少陵，坐直身子，擦去脸上泪痕。

采青：姐姐，我明天再来看你------少陵，你好好陪陪姐姐吧！

方少陵点点头。

采青退出。

方少陵在床头坐下，歉疚地看着流云。

流云默默地凝视着方少陵。

方少陵拿起流云的手，放在自己脸边轻轻摩娑着。

方少陵：云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今晚喝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流云：不，少陵，你没有错，不需要我原谅。你爱采青，就像我爱你一样，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我还有幸能成为你的结发妻子，可采青就在你面前，你却得不到她-----今天，你差点儿就为她送了命，可她看着你受了伤，却连眼泪都不曾流一滴，你心里的痛苦我都知道------

方少陵苦涩地笑了笑，沉默不语。

流云：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这么脆弱了，我不会再让你为难-----

方少陵：云妹，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心里真的很感动，只是-----你先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好身子，我以后一定不再对你乱发脾气了！

流云：少陵，我和采青已经说好了，要放下过去所有的恩怨，只做一对好姐妹！

方少陵：（欣喜地）真的？那太好了！

流云：可我想劝你一句话，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进去------

方少陵：你说，我尽量听你的。

流云：我知道你是真的爱采青，所以我也真心祝愿你能早日感动她，赢得她的心。可是，如果她始终还是放不下萧清羽，我希望你也不要太执着，更不要做出害人害己的事----

方少陵的笑容凝往了。

方少陵放下了流云的手。

方少陵：云妹，别的事我都会尽量依着你，但只有采青的事，你最好别管了！你先好好养伤，我会尽量多抽时间来陪陪你。

方少陵帮流云盖了盖被子，放下纱帐，转身离去。

纱帐中，流云无奈地看着方少陵的背影，一行泪水流下。

 

三十四、          省城方府，外，日

武志强拿着一封信，匆匆从庭院中跑过，险些与迎面而来的方心怡和方夫人碰上。

方心怡：志强，什么事这么急？

武志强：哦，萧家派人快马送来了一封急信，要我马上交给少爷。

方心怡：（惊喜地）哦？是不是萧家三少爷就要来了？

武志强：也许是吧！

武志强匆匆走过。

方心怡犹豫了一阵，也欲跟上，却被方夫人拉住了。

方夫人：（嗔了她一眼）心怡，信是萧老爷写给少陵的，上面写了什么，你等会儿再去问少陵不就行了？这么一刻也等不得的急样子，让下人们看了还不笑话你？

方心怡撒娇地摇着方夫人的手。

方心怡：娘，你又取笑我------

方夫人慈爱地笑了。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