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香浩宇房，内，日

四喜扶着香浩宇走进房来，扶到桌边苏雨宁身旁坐下。

正坐在桌边假装看书的苏雨宁往旁边移开了一点，神情有点不自在。

香浩宇：四喜，去书房把这些天积压的帐还有那些需要我签发的单子拿过来，我就在这边看。

四喜：大少爷，你的伤病才见好，还是别太操劳了。

香浩宇：没事，我今天觉得好多了。我要不操劳点，就要累着夫人了。

四喜应了一声，起身出门。

香浩宇：（看着苏雨宁，柔声）雨宁，我口渴了，帮我倒杯茶好吗？我的两个肩膀都还在疼，抬不起来----

苏雨宁：（板着脸）你活该！谁叫你要假戏真做？

香浩宇：（失望地）你到现在还是认为我只是在你面前演苦肉计吗？你还是一点都不相信我吗？

苏雨宁沉默不语。

香浩宇：如果说我这么对你是别有用心，那我的用心也只有一个，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这三年来听到的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事情并不是那个人告诉你的那样，我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一个一直爱着你的人----

苏雨宁：香浩宇，你不是一直爱着我，你只是一直爱着我苏家的香水秘方。所以你才会起歹心杀了我全家。

香浩宇：（皱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国色天香的秘方是你我共同研究出来的，不是我不择手段从你苏家夺来的-----

苏雨宁：那好，既然是这样，你现在就把秘方告诉我吧！只要你告诉我秘方，我就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香浩宇：（凝视着她的眼）秘方我当然会告诉你，因为它本来就是属于我们俩个人的，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雨宁：（冷笑）看，一试就试出你在说谎了吧？

香浩宇：（诚恳地）雨宁，国色天香的秘方是我们俩共同的心血，共同的秘密。你现在正被人利用，我有责任保护好它。等你明白了真相，我才能告诉你，我不能让你将来后悔！

苏雨宁：你不用再说了，你的谎话说上一千遍也还是谎话，我是绝不会相信你的。

香浩宇：唉，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那个素未谋面的对手了。他居然可以耗费三年的时间来布这个局。

苏雨宁：你不用在那里费尽心机地挑拨我们了。在我心里，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他！

香浩宇脸色大变。

香浩宇竭力稳住心神，颤抖着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掩饰心中的震动。

苏雨宁紧张地看着他将茶一饮而尽。

香浩宇喝下了第二杯茶。

香浩宇开始倒第三杯。

苏雨宁心虚地伸手按住了茶壶。

苏雨宁：（掩饰地）你，你不是说你肩膀疼吗？

香浩宇：（冷冷地）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很会骗人吗？

苏雨宁神色也变了，冷哼一声放开了手。

香浩宇喝下第三杯茶。

四喜抱着一叠帐簿走了进来。

香浩宇：四喜，扶我去书房。

四喜一怔，看了看神色激动的香浩宇，又看了看神情冰冷的苏雨宁，什么也没说，走过来用一只手搀着香浩宇慢慢走了出去。

苏雨宁看着桌上的茶壶，跌坐在椅上。

苏雨宁看着墙上挂着的自己的画像，神情迷茫。

 

十九、 香浩宇书房，外，黄昏

苏雨宁慢慢向书房走来。

苏雨宁在门外徘徊了一阵，凑在了窗前往里偷看。

 

二十、 香浩宇书房，内，黄昏

（苏雨宁主观视角）

香浩宇坐在书案后，看着面前摆放的帐簿沉思着，香林氏坐在案旁。

香林氏：浩宇，你真要把仓里的粮食都放给那些花农？

香浩宇：嗯。这两年天灾不断，香稼欠收。眼下至少还有一个月才到秋收，可现在已经有很多农户断粮了，咱们先把粮食借给他们续命，等他们秋收之后再还给我们。

香林氏：可那些香户人家能守信用吗？他们秋收之后能及时来还粮吗？如今这世道这么乱，你把咱们的粮仓放空了，万一出点儿什么变故，咱们全族的人都得喝西北风了，你可怎么向族长交待？

香浩宇：娘，你放心，我相信人都是将心比心，咱们香家帮助大家渡过了危难，他们不可能昧着良心来算计我们的。就算有少数人不知好歹，咱们也不用太计较，就当是替咱们香家积德吧！

 

二十一、 香浩宇书房，外，黄昏

苏雨宁直起身来，神情疑惑，手中绞弄着丝巾，沉思着。

 

二十二、 香浩宇书房，内，黄昏

香林氏：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娘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因为雨宁的事，你已经亏掉了今年所有的利润，你再放粮，只怕族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会不高兴。

香浩宇：娘，咱们平时给族里人的月例分红那么丰厚，他们应该不会反对，就算有什么，我担着就是了。

香林氏：你呀，自从你爹死后，什么都是你担着----唉，但愿你这一片善心能换来好报，让雨宁早日恢复记忆。

香浩宇：既然娘也同意了，那我这就拟开仓放粮的告示了----

香浩宇抬了抬手，想去拿桌上的毛笔，手抬了一半，停住，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的神情。

香林氏：（担忧地）浩宇，你怎么了？

香浩宇：（掩饰地）哦，没什么，娘，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自己慢慢处理。

香林氏：你就别瞒我了，你的伤刚开始结痂，刚才这一动牵动了伤处，是吧？唉，都是娘不好，这次不该对你动家法。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娘不罚你，没法向你二娘他们交待，你能明白娘的苦衷吗？

香浩宇：娘，没事的，我的伤早就不疼了，你别担心。

香林氏：我看你还是先回房歇着吧，别太操劳了，这告示我叫管家拟了，你签字用印就是。

 

二十三、 香浩宇书房，外，黄昏

苏雨宁一惊，赶紧提着裙子快步离去。

 

二十四、 香浩宇卧房，内，日

苏雨宁假作在桌边看书，心神不宁地偷望着门外。

四喜扶着香浩宇进来。

香浩宇神色萎靡。

四喜将香浩宇扶到床前软榻边坐下。

四喜：（担心地）大少爷，你的身子怎么在发抖？

香浩宇：（低声）也不知怎么了，我突然觉得伤处疼起来了-----

四喜：（紧张地）你下午不是觉得好多了吗？怎么会一下子又疼得这么厉害了？

香浩宇：我也不知道，就是刚挨了家法那阵也没这么疼-----现在整个背都像是着了火一样，疼得越来越厉害了。

四喜：大少爷，你忍着点儿，我马上去给你拿药来。

四喜转身跑出门去。

苏雨宁慢慢走过来，神情复杂地看着竭力强忍着痛楚的香浩宇。

苏雨宁：你，你是不是-----真的很疼？

香浩宇：（勉强挤出一丝自嘲的笑）呵呵，看来，我的演技还是不够好，还是骗不过你。

香浩宇突然伸手用力抓着枕头，指节突出，沉重地呼着气，额上沁出冷汗。

苏雨宁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将手中的绢帕紧紧地扭绞在手指上。

香浩宇：（粗声喘息）雨宁，水，帮我倒杯水------

苏雨宁看了看桌上的茶壶，迟疑着没有动。

香浩宇：（失望地苦笑）算了，我，我自己来！

他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苏雨宁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香浩宇颤抖着手，将茶杯慢慢凑往唇边。

苏雨宁：（突然冲口而出）不能喝！

香浩宇停下手，不解地看着她。

苏雨宁：（冲过去抢过茶杯放在桌上）这茶你不能喝！

香浩宇：（扶着桌子喘息）为什么？

苏雨宁：（掩饰地）这茶凉了。

香浩宇奇怪地看着她，喘息渐渐平定，神色间的痛楚也减轻了。

香浩宇：你------关心我？

苏雨宁不答，上前一步，轻轻扶着他。

香浩宇神情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苏雨宁将香浩宇扶回软榻上坐下。

香浩宇：（柔声）你-----不怕我骗你了？

苏雨宁松开手，退到一边，神情复杂，低头不语。

四喜拿着药瓶跑了进来。

四喜：（惊讶地）大少爷，你好像又好些了？

香浩宇：（笑）是啊，好像突然又疼得不是那么厉害了。

四喜：（不放心地）我还是帮你上点药吧！

香浩宇点点头。

四喜脱下他的长衫，掀开他的内衣。

四喜惊叫一声。

苏雨宁一惊，不由自主地又走到榻前。

香浩宇满是伤痕、血肉模糊的背。

四喜：（惊恐地）大少爷，你的伤明明都开始结痂了的，怎么又都裂开了？

香浩宇：可能是我刚刚不小心又把伤口给绷裂了-----

四喜：（含泪）可怎么会整个背上的伤都裂开了呢？而且好像又感染了，伤处都在往外渗血水，难怪你这么能忍的，也会疼得受不了了！

苏雨宁脸色大变，怔怔地看着香浩宇背上的伤，不由自主地咬住了手中的绢帕。

 

二十五、 香浩宇卧房，内，夜

苏雨宁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难以入睡。

寂静的屋中回响着香浩宇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苏雨宁坐起身来，掀开帐子，看着趴在榻上昏睡的香浩宇。

幽暗的屋中，香浩宇一动不动。

苏雨宁：（低声）香浩宇-------

香浩宇没有应声。

苏雨宁：（不安地）你，你怎么了？

香浩宇还是没有回应。

苏雨宁起身下床，轻轻走到他榻前。

苏雨宁：（低唤）香浩宇，香浩宇-----

香浩宇仍是一动不动，呼吸沉重。

苏雨宁紧张起来，伸出颤抖的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苏雨宁：（吓得一下子缩回手来）好烫！

苏雨宁焦急地在屋中走来走去，神情复杂。

苏雨宁：（喃喃地）怎么办？怎么办？苏雨宁，他是你的仇人，他杀了你的爹娘，杀了你家十几口人，他受了伤，生了病，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管他，他病死了都活该！

苏雨宁停下脚步，转身上了床，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榻上的香浩宇却突然动了动。

香浩宇：（声音嘶哑，焦急地）娘，娘，求求你，放了雨宁，你要打就打我吧-----

苏雨宁翻身坐起，掀开帐子，怔怔地看着他。

香浩宇挣扎了几下，又沉沉睡去。

苏雨宁：（紧张地扭绞着手指）不，不行，苏雨宁，不管怎么说，他这次是为你才受的伤，又是你下的毒害得他病情加重了，你不能这么狠心-----再说，他如果病死了，你就拿不到国色天香的秘方了-------对，对，他现在还不能死，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你那么恨他，就让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苏雨宁跳下床，走到榻边，伸手摇晃香浩宇。

苏雨宁：香浩宇，你醒醒，你醒醒！

香浩宇迷迷糊糊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毫无意识地看着她。

香浩宇：（虚弱地）水，水------

苏雨宁：你要喝水？好，我马上给你倒。

苏雨宁走到桌前，拿过茶壶倒了茶，正欲端过去，却突然想起了茶中有毒，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将茶泼在了地上。

苏雨宁冲过去打开房门。

苏雨宁：（对着门外大声地）四喜，四喜------

 

二十六、 香浩宇卧房，内，日

香浩宇慢慢睁开眼。

守在旁边给他擦汗的四喜。

四喜：（惊喜地）大少爷，你醒啦？你前晚又发高烧了，烧得比上次还厉害。一连两天都不退，可把夫人吓坏了。

香浩宇：（虚弱地）我，我又昏睡了两天了？

四喜：（点点头）嗯！（低声在他耳边）大少爷，告诉你个喜事儿，前晚你发高烧，是大少奶奶来叫我赶紧去请郎中，而且这两天晚上，都是她在照顾你------

香浩宇：（难以置信地）真，真的？

四喜：这种事四喜哪敢骗大少爷？大少奶奶这两天可累坏了，刚才看你烧退了才去睡下，你可不要吵醒她。

香浩宇：（激动地）快，快扶我起来，让我看看她------

四喜扶香浩宇来到床前，掀起帐子。

帐内，熟睡的苏雨宁。

香浩宇痴痴地看着她。

 

二十七、 香林氏房，内，日

香林氏坐在榻上，看着四喜。

四喜：大少爷的烧已经完全退下来了，伤处也开始结痂了，夫人你尽管放心。

香林氏：我哪能放心呢？前几天也说是快好了，却一下子又病得这么厉害。这次不看着他完全大好了，我都不能放心。

梅姨娘：浩宇这病可真奇怪，前些天看着好多了，都能出来散步了，怎么说反复就反复，倒比先前还厉害了？别不会是有人在背后作怪吧？

香林氏：（沉下脸来）老实说，我也有这个怀疑。浩宇毕竟年轻，平常身子骨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衰败成这样？

梅姨娘：姐姐，我再说个不知深浅的话，让浩宇和雨宁住在一起，总归不大妥当。

四喜：二太太是怀疑大少奶奶吗？不会的，这次大少爷半夜发高烧，还是大少奶奶主动来叫我请的郎中。这几天夜里，都是大少奶奶亲自在照料大少爷，大少爷心里舒坦，才会好得这么快。

梅姨娘：呵呵，这倒怪了，这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

香林氏：妹妹的担心也有道理。可是眼下浩宇这情形，若是硬把他和雨宁分开，只怕他的病更加好不了了。

梅姨娘：姐姐放心，我会留心着大少奶奶，她要真有什么坏心思，逃不过我的眼去。

香林氏：（欣慰地）那就辛苦妹妹了。

 

二十八、 宫府，外，日

宫少华和宫夫人坐在偏厅中，贺坤侍立在旁。

贺坤：（小心翼翼地）香浩宇的病本来反复得很厉害，可不知怎么没过几天，竟又慢慢好转了-----

宫少华：（一拳砸在桌上）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少奶奶心软了，只下了一次毒就不忍心了。

贺坤：少爷先别生气，也许是香家人防范得紧，少奶奶没能再找着机会-----

宫少华：哼，以雨宁的聪明，只要她真想下手，又怎么会找不到机会？我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说不定三年前的一切又要重演了------

宫夫人：少华，老实说，你的这份担心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娘要提醒你，世事难两全。既然你已经把雨宁送回了香浩宇身边，你就不能再想着她，更不能计较她是不是真的会爱上香浩宇。否则，你这样矛盾只会伤了自己！

宫少华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贺坤：夫人---请夫人三思，是不是在事情还没有变得不可挽回之时，先把少奶奶从香家撤回来？

宫夫人：不行，这段时间香浩宇无心打理生意，咱们商会借机扳回了不少局面，这就么半途而废岂不是太可惜了？

宫少华：（烦躁地）我早知道香浩宇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挽回雨宁的心，可我没想到雨宁对我的感情居然这么禁不起考验！

宫夫人：你先沉住气，事情未必就像你想得那样。我相信雨宁现在只是被香浩宇的痴情感动了，还不至于就背叛你爱上他。你马上写封信给她，就说你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宫少华：好，我倒要看看，在雨宁心中，我和香浩宇究竟谁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