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情绪叫“毕业”(下)
第三章 前程如梦
《毕业了,让我们一起失恋》是网上人气正旺的小说。看了许多遍,真正走到毕业的关头,才发现毕业的滋味远不止失恋一种。
“我们曾经哭泣也曾共同欢笑,但愿你会记得永远地记着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罗大佑这样唱道。
就像一起生长的植物,四年里彼此见证各自的成长。而今,同根相离,各自单飞。即将离别的学子们彼此祝福未来一路走好。
思雨写下的都是真实的故事,来自几间普通的毕业生宿舍。

读研
大家为了打包和托运行李忙得上蹿下跳的时候,红用簪子松松地挽了头发歪在床上看万方的《香气迷人》,很小资的样子。红直升本校现当代文学专业的硕士研究生,计划内,她把行李衣物扔到小老乡宿舍,八月底空着手就可以回来报到,潇洒至极。女硕士目前唯一的苦恼是她的复旦大学优秀博士出身的年轻导师似乎没有让她在眼皮底下过三年小资岁月的意思:老人家不但让她的毕业论文推倒重新来了一回,还忘不了隔三差五年拿同门师兄的不斐成绩刺激她一下。所以她打算一入学就买台电脑,以便像母鸡下蛋一样勤奋地为导师写论文。
凤保送厦门大学中文系,念古典文学。小妮子最后几天总见不着人,忙着约会。装女硕士的“花瓶”考上了南通海事局的公务员,两个人一起去了淮河以南,说起未来总是一副甜蜜的表情。
有人说大一的女生是足球(20个人抢),大二的女生是篮球,大三的女生是乒乓球,大四的女生是仙人球,那么读研的女生呢?红很困惑地问我。那几天流行用扑克牌算命,我总是略施小计把她们在研二研三的时候嫁掉,于是皆大欢喜。
工作
现当代文学硕士跟古典文学硕士对着谈字自个儿导师的时候,旁边我和云正在研究怎么存钱比较划算的课题。
云去了新华社河北分社,如愿以偿成为摄影记者,能够走遍名山大川。我回到自己的城市,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的那样,写字儿。她笑自己在读图时代以卖画为生。我笑自己在读图时代以卖文为生。不过还好,都是自个儿喜欢的工作。两个人互相安慰一番之后便顾不得女硕士们嗤笑,开始对着报纸上的“教你巧存款”探讨怎样有计划有技巧地存储劳动所得,才能早日给自己买上POLO。
云的桌上堆满了防晒霜,SPF值都在30以上。是她外出采访的黄金铠甲。我终于痛下决心把所有的“小花边”衣服打入冷宫,并郑重其事地买回细高跟凉鞋,仿佛在一夜之间就作别了“小花边”相伴的童装时代和凉拖为伴的闲散时代。再也没有任何借口,工作了,就必须张长大。

出国
茵说,她八月份就应该在美国了,俄亥俄大学九月份开学。俄亥俄的传播学今年在全球收12个研究生,她占一个。这个把GRE和托福都考得无可挑剔的女孩子只申请了四所大学就命中俄亥俄。“虽然今年签证可能会有点麻烦,不过还好传播学不是敏感专业”,她笑得很坚定,然后告诉我她还会在俄亥俄的篮球场上像小牛一样地打球,当仁不让地和各种肤色的同学争夺宝贵的奖学金,就像她在大学时做到的那样。
强说大学毕业证对办移民没有任何作用,现在最重要的是一份来自西班牙的工作合同。若不是为了身在西班牙的妈妈,他才不会为毕业论文那个东西浪费时间。
每个大学都会有几个思想奇特的学生。四年里他倔强地坚持着自己的好恶,比如拒绝思想道德教育之类的公共课考试,或者在某个亵渎神明的老师面前拂袖而去,结果毕业时他拿不到毕业证和学位。为此辅导员很惋惜,他却一笑而过。
这是一个让他失望的世界,西班牙或许不同——至少,在那里他把头发留到多长也不会被视为异类。他拍了拍被剪短的头发又比一比肩的位置说:“如果一切顺利,等头发长到这儿,我就应该在西班牙了。”
留守
毕业的季节,学校附近的空房变得紧缺。总有一些失利过一次的人倔强地把考研的希望延续到下一年。当同窗奔着各自的学业与工作四散开去,他们依旧留守在母校的各个教室,寒窗苦读,执著地收获晚来一年的入学通知书。
这一次倩的目标是北广。她比同级的人小两岁,有足够的时间念硕、念博而不必害怕自己人老珠黄。把档案放到人才交流中心之后,她开始一门心思给自己找一个家。小心翼翼地绕过黑中介,在毕业前半个月她租到了离学校有二十分钟路程的一室,是一居民区公寓的阁楼,带卫生间,有简单的门廊,十几个平米,月租300。
之后的日子陪她写招租的海报、买床和椅子(她从老乡那里讨来一张电脑桌)。那些天我们像两只勤劳的蚂蚁把她的行李和用具一点一点从宿舍搬到新家。在那个小蒸笼似的阁楼里,我们把宿舍的窗帘贴到墙上已经汗流满面。她说等有了合租的人,就合伙去买个风扇。
在贴了二十多张海报之后,临毕业的三天,倩的合租者,一个专升本成功后打算考法学硕士的女生搬了进来。据说,她们的隔壁还住着一对,女的已经考取了北大法学硕士,男的正在复习准备考北大的化学博士。
我总在想,烟台这个火热夏天,在那个小小的阁楼底下酝酿的,该是怎样一种坚毅,怎样一种力量。

飘泊
岩说得很平静,如果你想呆在央视,你只能飘着。那是一个给不了你身份的地方,却可以让你富有。
她在央视四套的《闽南话时间》找到了编辑的位置,实习的时候很高兴地通知我她编那期节目的准确时间,只是字幕上不会打实习生的名字,这让她有点难过。
她管那些签了协议的人叫有妈的孩子,“他们知道自己两年之后会在哪里,我不知道。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未来对我来说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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