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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荡在在水上的烧鸡<十日走北川>图片日记连载24
“今天我们去前边吃饭,那里有方便面!”席成友书记一边说,一边把车开上了一处高坡。这是陈家坝乡的观察哨,唐家山堰塞湖下午放水,一旦水下来了,观察员就把这面红旗放倒,远处的人就会得到信息。
饭端上来了,不是方便面,而是热气腾腾的米饭和烧土豆,土豆切得像半个核桃大,吃起来很过瘾,惟一的不足就是盐放得少了点,也难怪,这里的盐一旦没了,附近也买不着啊!
饭后,我们到了陈家坝乡政府所在地,席书记让我们在这里下车拍照。他去三十里外的堰塞湖送水利局的人,说最多半个小时就回来接上我们返程,一再嘱咐我们,千万不要走得太远。
这是一座断成两截的大桥,桥那边有一帮灾民坐在桥头聊天,还有几个人慢慢悠悠往桥头走,看起来很闲适。
忽听桥边有猪叫的声音,原来这是一个猪舍,地震把房顶的瓦震得乱七八糟,一个妇女在房顶上整理瓦片。她叫罗小蓉,今年37岁,这次地震,她家猪场死了100多头猪,还剩了10几头。
“整理一下猪舍,还有一头母猪等着下仔呢!”她说。
但她没想到,一会堰塞湖就要放水了,她家猪舍就在河边,保得住保不住还很难说呀!我把这担心告诉她,她笑了:“走一步说一步吧!”
这个汉子叫杨金发,今年35岁,房子倒了,但一家五口没人伤亡。他从废墟中找出了一个桌面,说是拿到安置点的帐篷里吃饭用。
他是老场村的母贤泽,今年50岁,他家有五口人,两个孙子在外当兵,这次家人都没伤亡,只是房子塌了。“粮食没收到屋里,以后日子紧巴点过。”他说。(9006)
这家人房子倒塌严重,几头小猪和几只鸡在院子里觅食,听到我们的脚步声,猪和鸡呼啦啦跑进了废墟深处。
几个背背篓的人正路过堰塞湖大堤,5点放水,他们要尽快撤离到安全的地方。(9014)
下午三点半左右,席书记的车来了,我们跳上车,又穿过北川县城,在一个“特别管制”的红牌子前,我让席书记停车,下去拍了这张照片。刚要往回走,一不小心掉进了泥沟里,好不容易才把脚拔出来,一跛一跛地上了车。已经走出很远了,这个红色牌子上骷髅形象一直在我脑海里闪现。
回到进城的封闭路口,防疫人员把我们上上下下,包括我那满是泥巴的鞋子进行一番消毒,并让我们把口罩扔到了门岗里面的口罩堆里。我回头望了望破碎的山城,心里在说:“北川,再见!”
刚刚回到胜利村,一场大雨瓢泼而至。
灾民安置点,一片宁静,只有雨滴敲打帐篷的声音,偶尔一个人走过,雨声中又多了“呱唧呱唧”的脚步声,那是脚踏在湿漉漉的砖地发出的特有的声响。
一位大嫂冒着雨,在帐篷外洗锅;一个老头从外面回来,脱下湿透的衣服。
一位老人冒雨在简易的灶上做完饭,端着锅往家走,看见我一手打伞一手拍照,乐呵呵地对我说:“下雨,还照!”
一位中年妇女打着把破伞,仍然蹲在雨中做饭,雨滴浇在火上,不断发出“啧啧”声响。
街上出现一个卖烧鸡,盐水鸭、卤水豆腐的小摊,我买了一斤煮花生,一只烧鸡,回去给小张、姚秀玲、张心波他们解解馋吧。我也与这些东西久违了。
回到蒙古包,张心波恰好也在,我说:“快,吃鸡。”他们却说:“不慌,不慌,先合个影吧,在这儿做个纪念。”合完影,停电了,帐篷里一片漆黑。姚秀玲用手电照着,撕了根鸡腿,小张撕了根鸡翅,张心波说啥也不吃,说小摊上的东西不干净。我说:“管它呢,解解馋再说。”然后我也撕了根鸡腿,咬了一口,觉得鸡肉太老,太硬,味道也不新鲜。小张和姚秀玲也说鸡肉可能变味了。但说是说,每人还是把手里的鸡肉吃了下去,再也不想吃了。想着想着肚子真不舒服,怎么办?我把治肠类的消炎药拿出来用矿泉水冲下两片,姚秀玲和小张说啥也不吃药,说还年轻,能抗得住。
随后我拿起剩下的大半只鸡,扔进了垃圾筐:
“花了45元买了这只鸡,咱们扔了35元。”我说。
夜里,姚秀玲突然大声喊我们:“快起来,快起来!进水了。”
我们起身一看,水从蒙古包的底部漫了进来,行李都泡了。好在我们的床铺搭建的时候用木板和砖头支起来了20几厘米,铺上才没浸水。摄影包湿了,我赶紧打开把照相机拿出来用毛巾擦干。
“焦老师,你看你的鸡!”姚秀玲叫了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小张笑了:
“哈哈!什么鸡?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姚秀玲明白了什么,赶紧说:“烧鸡。看地上。”
我们一看,都乐了:水把垃圾筐冲倒,那只烧鸡在水面上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