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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俺爹俺娘》摄影组照 |
我有时端着油灯蹲在地上看,有时躺在炕上,在铡草声中进入梦乡。铡草声是我家的“小夜曲”,它伴着我度过了美好的童年。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了另一种动听的、有节奏的声响。大约七八岁时,娘病了。一天,爹让我跟姐姐去8里外的郭庄药铺抓药。中药铺里的老医生须发雪白,他细心地称好药后,把几块个大的药放进一个比捣蒜的臼子大好多的铜臼子里,拿起铜药锤,“丁丁当当”地捣起药来。捣药声不像捣蒜声,只是音调的“嗵嗵”声,而是时长时短的脆响。老医生拿药锤的右手腕,灵活地扭动着,有时还转个圈,药臼子便发出这样有节奏的声响:“当,当当丁,丁当当丁,当当丁。”我听得入迷,耳朵尽量往药臼子旁边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老医生捣药的手腕。原来他捣几下药后,有意提起药锤在药臼边上空敲一下,这才使本来单调的捣药声变得那么丰富动听。
以后,只要家里需要去抓中药,我都抢着去,想多听听那动听的捣药声。但有时药里没有大块的,老医生就不再捣药,我心里就像少了点什么,提不起精神来。
2001年,老姐妹们与小男孩又聚集在一起。选自图文典藏版《俺爹俺娘》
至于踩箱罗,知道的人可能不多。我们村有一家开了个“馍馍坊”,每天卖上百斤馍馍。磨面粉需要两头大驴拉两个大磨,罗面不是用平常的圆形罗子,那样太慢,也太累人。他们用的是箱罗,就是一个方形的木箱里,有两根平滑的木条,作罗床。上边放上方形的大罗,罗壁上钉着一根传杆从木箱的壁洞里穿出来,连接在一根竖木柱上。木柱下方连一块尺把长的踏板,踏板下边是半圆形。两脚轮换踩动踏板,竖木柱就会左右摆动,带动箱内罗子的连杆来回晃动。这是一个虽说笨重,但又有一定机械原理的罗面机。踩箱罗的女人站在踏板上,两脚有节奏地踩动,木箱里的罗子就会发出“咚、咚咚”的声响。踩箱罗的人的身子随着脚左右摆动,在“咚咚”的声响中像在舞蹈,这是我幼年记忆中最美的舞蹈。
我家离馍馍坊只隔几堵墙,我有时和小伙伴们去磨面房看踩箱罗,有时趴在我家墙头上听那用脚踩出来的乐曲。
多少年过去了,这三种看似笨重或原始的劳作除了捣药还能在药店见到外,铡草和踩箱罗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