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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波和俺爹俺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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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爹俺娘”佳作欣赏(1)网友来自第十九层之母亲的手

(2007-06-26 16:44:34)
  编者语:爹娘恩情说不尽,佳作如潮滚滚来.“俺爹俺娘”网友美文美图征集虽然已截稿,但仍有不少网友踊跃投稿,这令我兴奋不已,感动不已.从今日起,俺会不断地把收到的佳作,作为“俺爹俺娘”佳作欣赏在本博客中推出,让众网友共享!因为俺觉得,在父母给予我们的生命里程中,天天都是父亲节,母亲节!朋友,你说是吗?
                         焦波6月26日于北京西站东侧

   我想说说母亲的手——来自第十九层

    我残疾的双脚像失了血色的枯萎的花,被妈妈捧在那双颤微微的皱巴巴的苍老手中。

    母亲的手是她人生命运的缩写:我妈小时候的命儿很好,我姥爷是中医、又是小业主,属于乡村的上层社会。我姥爷家当年雇佣的厨子后来成了本乡本土上有名的大师傅,可老年的他见到中年的我母亲,仍敬称“大小姐”。大小姐养尊处优的手,一定很娇贵,像玉雕般精美流光溢彩;小闺女的手最受父母的疼爱呵护:仆人们失手打碎了什么东西,彩釉瓷花瓶或梳妆镜,只要推说是小姐干的,就万事大吉了;小姐担得多了,父亲会笑着拉过小女儿的小手,轻轻打一下说:你怎么这样淘?小女儿的淘气有一回出了格:春天里,见邻家菜园的豆苗绿叶像婴儿小巴掌摇摆可爱,就如掐花一样拔了二、三十棵,人家找上门来,我姥爷舍不得打小女儿的手,就抱着钱匣子去给按埯压大洋,一埯一块银元。后来,我母亲十六岁时,我姥爷病故,家道中落了:大小姐的手由玉雕变成石雕的了。

    母亲十八嫁给我父亲,后来划分阶级成分定我家为富裕中农,农家媳妇的手就是泥捏的了,这双手上要长庄稼的,那红高粱就是农民的心血浇灌的。当年,母亲这双手是可以出去工作的,因为那时有文化的人太少了,但我父亲参加工作长年在外,我年轻的母亲就替丈夫把公婆、小姑小叔子、儿女这一个家捧在手上了。听说,我老太病得自己不能排大便,我母亲就给奶奶婆婆一点点抠出来;后来,我母亲伺候我爷爷奶奶晚年时,嫁到城市的姑姑因为工作不能常来探望老父母,偶尔来了就和我们说:我不来我也放心,你太太那时候撒不下来,你妈都能给抠。

    母亲的手灵巧:写字好,秀丽中有健峻的男儿气;绣花好,剪断针线后,那花鸟都是活的,风一吹花瓣就开了,翅膀一扑扇鸟儿就飞了;缝做衣裳鞋帽好,针脚细密,活计板正有样儿,而且款式时新,家族妯娌和村中媳妇们都羡慕仿学,依瓢样画葫芦。我母亲的手,在这一段生命中,就像她哺喂儿女的乳汁和她做给家人的饭菜,是最甜美最香喷喷的,饱涨着生命的红润,放红光。

    六五年,这是我家阴晦日子的开始:十三岁的三哥患了类风湿病,两年后瘫痪,母亲那双人到中年的手啊,遮粘了撕揭不去的乌云;七六年,二十多岁的二哥也患此病瘫痪,母亲的手黑了,像枯炭,烧着心血为燃料的火,滴滴掉油带火啊;七九年,我九岁患同病,八八年十八岁瘫痪,母亲的手——

    上天不许我母亲这双烧焦了的手折断,且把三个病儿子和一双年迈的公婆压在这手心儿里,母亲唯有咬牙捧着,放不下,舍不得啊!八九年春,父亲带我去住院治疗,母亲这双手挑起了最重的担子,家务活和田里活都指望母亲这双不死的手。这时,母亲的手应该是紫色的,是命运的黑夜与生命的血色抗争形成的色彩,母亲的气血像沙漠中的一株红柳那样顽强。八九年夏,安葬奶奶的第二天早上,三哥也解脱了痛苦,在母亲面前笑着闭上了眼睛;母亲最后一次给三儿子擦洗身子换上干净衣服,别人帮不上忙,只有母亲的手懂得怎样做才会让儿子感觉不疼;母亲刚刚把三儿子的灵车送走,就迎接治疗绝望的小儿子——我回来进了家门:我与三哥的灵车在村外的路上相遇而过;此时母亲这双手是什么样的心境呢?

    父亲最后的两年患老年性脑萎缩,时而像个需要人哄的孩子,时而是个暴躁狂乱的精神病人,常常整夜整夜吵闹,母亲这双手陪着护着,父亲有时会无意识打母亲,母亲的双手含泪笑忍着;终于,父亲病得落炕了,母亲的双手伺候着,像照料又一个孩子;亲友来时叹道:真不容易啊!母亲淡然作笑说:我也惯了。父亲在我母亲的双手中安详地永远睡着了,亲友劝慰我母亲:你也少伺候一个,能轻巧点儿。母亲苦笑着。我知道母亲的心思,三哥走的时候,母亲哭说:我宁可伺候着。对于父亲的归去,母亲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古稀年的老妈妈,带着我和二哥过日子,一天天:母亲的双手是积攒了几辈子的力气,都放到这辈子来使了。

    何启治老师特意挑选了一卷《史铁生文集》寄赠我,读史老师〈〈我与土地坛〉〉中怀念母亲的一句话:“——这样一个母亲,注定是活得最苦的母亲。”下一行文字,我长久地读不了了。

    我是母亲捧在手心儿里的一份多余的累赘:我不该出生的!六四年,五哥出生后,父母本不打算再要孩子了,七0年生我时,母亲已经三十九岁了;我这一双不再会走路的腿脚,丑陋得我自己都憎恨,而妈妈不然,妈妈爱我的病腿脚,像爱我一样。妈妈给我洗脚,比洗她自己的还精心:温润的水,撩洒我肉皮儿上的感觉,大约荷花出水、露洗花瓣就是这般清灵吧?妈妈蹲下给我洗脚时,她咽炎的喘息声就加重了,响得我揪心;妈捧着我这病腿脚的眼神,像雕刻家在打磨自己未完成的作品;妈妈捧着我的双脚,像呵护折翅的小鸟,希望它们能再飞起来:三个病儿子,六只残脚,妈妈一个一个地洗。。。。。。

    我的双脚像失了血色的枯花,被妈妈捧在她那双皱巴巴颤微微的老手中:母亲喜欢花,年年都要在家院子里种一些,盛夏,家院开放成小花园了,墙里墙外,小道两旁,窗台下和门两侧,花园锦簇,缤纷华彩,蜂蝶翩跹,香气爽人;我就是母亲培育的一朵经霜打的蔫花儿;母亲灰白的头发就是我阴晦生命中的阳光,母亲这双手的体温和阳光永远是同一温度!母亲对花儿的呵爱,就像对苦难的接受一样:几十年了,母亲手捧着这命运,从没想到要放手不管,苦笑说:我就这个命了。这是一双超载的手!不是母亲捧着泪水来浇灌,我这朵残花在阳光中也会蔫巴死的;不是母亲捧着泪水来洗涤,我的脚、会落满灰尘的——

妈妈啊!

 

附: 

    母亲正伏在桌上抄佛经;母亲正患感冒咳嗽,那发丝灰白的头在颤抖着;春节时,母亲吃了三天素;我和哥嫂一起吃鱼肉,母亲在大年的喜庆里只吃一点小咸菜之类的;我心里不好受,但我没说什么:母亲是为了我的肾病不再恶化而向菩萨许了愿的。

    去年夏天在医院做人工关节置换时,我是整个骨科医院里病程最久的病人,母亲是整个医院里年岁最大的陪护;我关节坏死十八年了,母亲已经七十六岁高龄了。有天半夜,母亲去厕所给我倒小便,我听到“扑嗵”一声闷响,就明白母亲摔了。我心抽紧了,可是我躺在病床上毫无办法:母亲摔坏了吗?常有因为一跌就摔骨折的病友。终于等到母亲回来,看母亲的样子我稍微放了点心,但还是急忙问:摔了?母亲说:没有。我说我都听见了。母亲才说:地板有水,太滑了。我问:摔着哪儿了?母亲摸摸左胳膊肘儿说:就这着重点儿。我摸摸妈妈的膊肘,看到皮肤跄破了,我只能说:明天买点红药吃吧。

    母亲说:没事儿。

    我两次手术后,躺在病床上腹泻四十多天,医生都束手无策了,母亲到药房去买各种药给我,连婴儿的冲剂类药都买回来了。母亲这双手要照顾我,还会帮护理员做些扫地擦灰尘的活儿,也要帮一些亲人不在身边的病友打水买饭和端屎倒尿,母亲给一位姓张的病友擦洗身子时,病友笑说:大姨,太不好意思了。我妈笑说;哎,我能帮就一把,你和我儿子一边大的。

    当从我能够做人工关节置换而高兴到很快转入对我肾病的担忧,母亲带我们和命运抗争这么多年,终于感到:命运真的是不可抗拒的!原以为我得到了命运的“解放”,没想到又被命运捉回来了,对越狱的逃犯是要更施予重刑的。以前,母亲怕的是她走后,我怎么办?现在,肾病逼迫我,母亲又担忧我走到她前面:失去了我可怎么办?

  母亲这双苍老的手在抄佛经,每天子夜还要跪在院子中向天地祈祷:母亲能做的就是向唯心乞求了。现在,我为母亲的梦想就是:但愿母亲今生健康长寿,因为和我同样残疾的二哥还需要老妈妈照料;祈愿来生母亲能够幸福,不要再受这么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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