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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 ,俺的营生  美籍华人以泪洗面,看《俺爹俺娘》

(2007-03-27 11:10:04)

 

今天 <wbr>,俺的营生 <wbr> <wbr>美籍华人以泪洗面,看《俺爹俺娘》

这是许亚伯(中)和画家陈锦芳夫妇,中华遗产杂志高级编辑、著名摄影家周一渤(右二),许博士儿子道君在俺的工作室合影。


    昨晚,居住美国洛杉矶的台湾朋友,许亚伯博士和陈锦芳博士夫妇来访,看到电视剧《俺爹俺娘》第一集和最后一集。观看中数次不能自持,泪留满面。


    认识许博士是在2001年春节,当时,我在全球华人中发起:“咱爹咱娘”征文活动。身为医学博士的许亚伯在美国洛杉矶看到这个消息。写下了一篇感人的“俺爹俺娘”远涉重洋来北京送稿,并到山东我老家看望俺爹俺娘。许博士告诉我,他45岁那年在美国做生意曾让人骗走180万美金.夫人几个月都说不出话来了,但他一夜之间看透世态.从此,专攻医学,修行自身.49岁终于取得医学博士学位.他的胸襟眼界令人钦佩.从此我们成为了朋友.
    俺娘曾几次念叨他:“那个穿着一身白衣服的在美国住的你那个台湾哥哥说话就是和软,好听。他老是拉着俺的手说俺好美呢!”
    以下为2001年春节,许亚伯博士在俺故乡天津湾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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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热热的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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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张,右为诗人纪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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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妈,你好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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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碾子前“聂”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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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戏台前来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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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架下留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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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命运就像推碾子一样,许博士从台湾“转”到了美国,又“转”到了俺这个小山村。

 


附许亚伯博士的《俺爹俺娘》


  "  俺爹

    1 、潮音

    台湾桃园海边,有一个诗意的地名,叫“潮音”,小时候听着父亲面对苍茫大海,吟唱“潮自心中起,音从天外来……”伴着胡琴的声音,只觉得好听。如今人过半百,回想父亲的唱腔,才惊觉“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潮音”又名“许厝港”,一个海边小渔村,村民大都姓许,历代捕鱼、务农。这里的海天是父亲的大舞台,他领导村民捕鱼、观气象、吹渔号、移船、送网,分秒必争,仿佛时时刻刻都如临大敌,天天期盼着鱼群驾临,领着壮丁们火速划船追捕,而村民们男男女女张着网,牵着绳,在沙滩上猛拉,团结的声浪“嘿嗦,嘿嗦……”此起彼落。船在冲浪飞腾,追赶着鱼群,等父亲下令,终止追逐,掉舷划向岸边,与村民们的牵引成了半圆形,壮丁们跳下海中,拉住绳索包抄鱼群往沙滩的方向游去,鱼儿跳出海面,万头乱撞,缀着满天彩霞,金光耀眼,好一幅“一网打尽”的丰收图,煞是好看!

    父亲全神贯注,忘记船上有一个紧抱着船杆的小孩,还没下船呢!那就是六岁以前尚未进入小学的我。回想当时只要号声一响,我比大人动作还快,天没亮已在沙滩候着,看着父亲张罗船、网,看着村民们抬船、扛绳,父亲指挥若定。一群群白鹭鸶结队飞向海天,飞入海的地平线,消失了。我愣在那里发呆,忽然父亲塞给我一个馒头,说了:

    “小孩子,不多睡一会儿,又来瞎搅和,船上危险,当心掉到海里喂鲨鱼!”

    “爸,我会抱紧船杆,学习撒网,将来好帮您捕鱼,何况我还会游泳!”

    “儿呀!长点志气,走得愈远愈好,别跟爸一样,做了一辈子渔夫,没出息!”

     望着满天白鹭鸶,迎着曦日飞出海天的尽头,我纳闷:“它们咋往天边飞?干啥?”父亲的答案是:

    “它们飞去海的那边讨生活,那儿鱼多,吃得饱!”

    “海的那边是哪里?”

    “美国!”当年父亲不经意撒下的根苗,竟然茁壮成真,没想到这份憧憬,让我一一实现。 1978 年,我 31 岁,突然放下台北辛苦开创的几个事业,毅然决然,携家带眷到了美国。一家五口在鹭鸶飞过的地平线,在太平洋的彼岸,异国讨生活,离乡背井,远别“潮音”,一晃竟然已 23 个年头,当时儿女们——至之、微之、贯之的年龄是:六岁、五岁和三岁半。他们如今都已长大成人,都在美国最高的学府哈佛、麻省理工、宾大等攻读硕士、博士学位,有的刚成家,有的已立业,浮生若梦,年过半百,我自己也取得了硕士及医学博士学位。

    想想人生最重要的两件事,钱和健康,我都努力过,上半生是过路财神,在商场闯荡,钱财进出,不计其数;在军中亦是“财务官”,人称“财神爷”;在商场当老板,每月发薪水,演的尽是送“钱”的角色。而下半生为病人的“健康”正在奔波,一针一草走天涯,爱心,悯人之心像海潮,为病人送“健康”的心愿,阵阵涌起。我清清楚楚听到天涯海角的讯息,是“潮音”,海潮的声音,透着父亲的诗声:

    “潮自心中起,音从天外来……”


    2 、海量

    海上飘来几十桶煤油,是暴风雨过后,弃船的恩物。父亲欣喜,指挥村民们到我家后院挖壕沟,沿着围墙,整整绕了一圈,一桶桶煤油放进壕沟,盖口向上,掩埋得妥妥帖帖,并在盖口处种上一棵棵日日春,围墙下一排整齐的日日春,正怒放着春意,红白相间,韵味十足。

     院子里,母亲准备了米粉、鱼丸汤,慰劳村民,算是庆功宴。父亲说:

    “这几十桶煤油是老天送来的礼物,全村共同使用,起码几年不用买油,如果不幸被官方发现,就说我一个人干的,不要牵累大家,我一个人去坐牢,大家继续干活!团结就是力量,我相信我们都有好日子过!”

    大家热泪盈眶,从此守口如瓶,只见每个星期天,有人排队在取油。桶装的、瓶装的,井然有序,“日日春”拔去一棵又种回一棵,围墙下的花儿不露痕迹,桶里的煤油在分分秒秒相对减少,而村民的感情却岁岁年年与日俱增。那一滴不漏的“油童”,正印着我年少瘦弱的身影。我对父亲建议过:

    “为啥不让村民们自己抽油装瓶,非得等我一人独自操作呢?”

    父亲用海的量在填装不可知的未来,言教身教,言犹在耳:

    “儿呀!你练就一身本领,抽油、装油点滴不漏,为人处世,正是如此!何况不能出错,爸爸才能免去牢狱之灾!如果让村民们自己操作,准出纰漏,儿且三思!”


    3 、无名渔夫

    鱼儿在网中蹦蹦跳跳,然后乖乖躺在沙滩上,任人处置。父亲数数拉网、划桨的村民们,总共有三十六人,却把鱼儿分成三十八堆,编成三十六个号码,按抽到的号码,寻号取鱼,十分公平。多余的二堆,一堆是“头家”的酬劳,归父亲,另一堆由父亲就村民们的状况,酌情犒赏,或整堆送往需要接济的村人,有时不够分派,便动用这堆“头家”酬劳,受施的村人,对父亲的恩德总是感怀不已。

    鱼儿接济村人,在我小小的心灵里,印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然而最令我不解的是,每年除夕当天,父亲总要杀上一头肥猪挨家挨户亲自送达,惟恐人家没有猪肉“围炉过年”。

    年夜饭,多么温馨的全家团圆饭,我跟父亲还在村间小路迎着寒风送猪肉。我饥肠辘辘,两腿酸麻,抱怨道:

   “猪肉要给人家,为啥不让村人自行来取?”

   “亲自送到才有诚意!” 父亲说。

    我又有了看法:

   “那为啥不早一天杀猪,提早送肉,让我们也有一顿香喷喷热腾腾的年夜饭吃?”父亲顿住,一会儿说了:

   “儿呀!你说得有道理,明年我们就提早一天送肉吧!”

    言谈之间,又到了一家门口,里面传出年夜饭的声音:

   “孩子们,白斩肉虽白,将就吃吧!”

    父亲听到这家人有白斩肉吃,十分欣慰,既然来了,还是给他们送上一块猪肉吧!

    我在门外稍等,忽然看到父亲提肉进出之间,流下两行清泪。父亲要我进去看看饭桌上的白斩肉,原来只是一盘白萝卜!

    唉!叹了一口气,我悟出了寒夜送肉的这两个大傻瓜,一父一子并不傻!父亲哽咽的诗声,竟与陆放翁“古今同调”哩!

   “……卖鱼生怕进城门,况肯达到红尘深处,我自是无名渔夫!”


    4 、国松

    大约半个世纪前的台湾农村,文盲占据了绝大部分。父亲得了淋巴癌,村里的庙会执事,便落到我的头上来。当时,我读小学三年级,村里的简大叔用壮硕的身体,挑着箩筐,天还没亮就把我从睡梦中唤醒,抱进箩筐,越野翻岭,为庙会按丁纳谷,并按牲畜的数量再摊缴,好应付一台热热闹闹的平安戏。

    家家户户开开心心缴纳丁粮,箩筐装满了,简大叔要我下来走路,我突发妙思,回来跟父亲商量道:

    “何不让村人把谷粮变现,明年我去收钱,不用大叔挑得满身大汗,爸爸,您说可行吗?”

    父亲笑了,点点头,连忙把这个办法转告村民们,简大叔知道这是我的想法被大人们采用,高兴得四处传播,于是“潮音,海湖,许金昌的儿子许亚伯是咱村的一棵巨松!”传入父亲的耳里,父亲把我叫来,问我有何感想?我涨红了脸道:

   “同学都把亚伯叫成阿伯,羞死了,爸爸何不干脆以‘松'为字,帮我改个好名?”父亲严肃地说:

   ‘亚伯'是上帝最宠爱的儿子,也是圣经上最耀眼的两个字,亚伯拉罕的‘亚伯',叫‘阿伯'又何妨?长大就好了!”

    小时候,我天天盼着长大,为了名字“名符其实”,如今不仅做了伯伯,还做了爷爷呢!不过,父亲并没有让我失望,就在请命更名的时候,立刻为我取了一个别名叫“国松”!十分体面,国松,国松,父亲叫着国松,盼着国松,望子成龙,青松直立高耸,乃国之栋梁也。奋斗半生,方知愧对父亲的期许,愧对“国松”这个绝好的名字,标杆高不可及,然而父亲说:“走一步,就靠近一步!松儿,好自为之!”


    5 、两毛钱

    记忆中,父亲有过彻夜难眠的记录,那不是除夕守岁,也不是月夜荷池畔的酒仙,伴着二胡到天明。瞧,为了杂货店的老板庄叔公错找了两毛钱,我敬爱的父亲可以彻夜等待,当黎明的曙光一闪,迫不及待起身亲自去归还这两毛钱,上气不接下气,敲了庄叔公的门。

    庄叔公起得早,精神奕奕地接过两毛钱,盛赞父亲的行止,堪为村民之表率。有一次,我也把庄叔公找错的两毛钱送回去,他老人家用欣慰和激动的手摸着我的头说:

   “两代人,如此诚信,许家有后矣!”我不解地望着庄叔公,他又说了:

   “前次我错找两毛钱,你父亲彻夜未眠归还于黎明,错找乃‘无心'之行。这一次就不同了,我故意多找了两毛钱,试试你的反应,乃属‘有心'之举,唉!太高兴了!来,叔公请你吃糖,要多少给多少!”我羞答答地拿了一块麻花,道了一声“谢谢”,拔腿就跑,沿途欣赏麻花,边舔边咬,好吃极了!脑里竟然浮起父亲平时的训诫,香味减少泰半:

   “不可以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没有教养!”

    这块麻花居然成了庄叔公和我的小秘密,忘年之交就从吃不完的麻花开始,我的童年似乎比别人多了一分口福。

    又有一次,也是两毛钱的故事。

    父亲和古叔叔到邻村喝喜酒,正好在我放学的路上碰个正着。父亲给了我两毛钱,那种滋味无比温馨,恰巧卖冰棒的小贩车经过,我用了这仅有的两毛钱,买了两支冰棒,请同学们边走边吃,一人咬一口吃得皆大欢喜。回想半世纪前的两毛钱,还真派上用场,在大汗淋漓的大热天,冰棒沁人心脾,一口凉意,一份温情,是父亲的爱,点滴在心头。


    6 、启蒙

    孩提之时,父亲把我玩腻的玩具,多余的铅笔,橡皮擦,以及古钱币编号吊满一整墙,盒里放足了号码,命我学着庙会地摊上的抽签方式,让小朋友们一起玩抽奖游戏,不到一上午,满墙奖品全被抽光,可好玩了。

    一种瘾头源源而来,我怯生生地被父亲唤到书房,父亲给了我五块钱,让我学做生意,批了一盒糖,边走边吆喝“抽黑马白马哦!”声音由小而大,由腼腆而自在,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我迈开了脚步。

    一盒“黑马白马”抽完,可以收回九块钱,虽然抽一次只花一毛钱,父亲说:

   “别小看这一毛钱,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富人的万贯家产就是从这一毛钱、一毛钱攒起来兴家的!同样有一双手脚,没有理由穷着!”

    父亲看我一天可以卖掉一盒糖,看我如此投入,不卖完不回家,从学校到放学的路上,从这个村到那个村,开始心疼了,“儿呀!知道怎么做生意,练练胆识就好,还是专心读书吧!”父亲看我功课总是名列前茅,也没有理由责备我,于是我的胆子愈来愈大,“黑马白马”、“王哥柳哥”、弹珠、橡皮筋、气球、各式纸牌、象棋、军棋、跳棋……一应俱全,后来干脆赶庙会,摆起地摊来。

    买不起硫磺灯或煤气灯,我冒出了“借光”的念头。悄悄地把摊位摆在郭叔隔壁。郭叔的硫磺灯伸出长长的火焰,既明亮又温暖,可仔细一瞧,不妙,我的商品竟与郭叔的种类叠同。

    小朋友们,有的是同学,有的是玩伴,我的摊位人气最旺,生意兴隆。郭叔生气了,眼看客人被我吸走不少,便怒冲冲地朝我这边骂起“三字经”来,继而粗鲁地掀起了我的摊位,东西像鸡飞狗跳,洒满一地。

    我气急败坏,以牙还牙,跑过去掀了他的摊位,好几倍的商品,七歪八斜,和着泥沙,狼狈不堪!郭叔怒不可遏,拿着一根扁担,绕着戏台追打,口嚷“非把你‘碎尸万断'不可!”我哪能逃脱大人的追打,突然转身做迎敌状,怒目大吼道:

    “郭叔!你有什么了不起?大人欺负小孩!”突然心生一计,继续说:“我父亲要我来跟你学做生意,没想到生意没有学成,还要讨打!”郭叔见我面熟,又想不出是谁家的孩子,狐疑满腹问道:“你父亲是谁?”

    “潮音,海湖,许金昌!”(祖父来自河南许昌,给父亲取的名字叫许金昌。)

    “哎呀!原来是恩公的儿子!罪过,罪过!”他十分不好意思,拉着我问长问短,受伤没有?摔痛了吧?怎么不早说呢?还有东西洒满一地,如何收拾?

    回到摊位,我看到同学们已把我的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摆回原处。只有郭叔的商品成了猎物,许多孩子抢着塞进口袋,多多益善!

    郭叔瞧我处理现场,井井有条,先把硫磺灯点燃,让同学们帮忙,抓回那些趁火打劫的孩子们,一一取回赃物,再发动同学们,七手八脚清理现场,让摊位恢复原状。郭叔看直了眼,忘了说声谢谢,久久才冒出一句:

   “你真想学做生意,那就做我的助手吧!”

    从那天起,每逢庙会、赶集,台上好戏连台,台下总可以看到一老一少摆着地摊,冒着寒风干着这点小营生。


    7 、商机

    我从小爱吃馒头,父亲说我“南人北相”,连胃口都成了半个山东人,揶揄地叫我“小山东”。“潮音”这个海边小渔村,依仑傍海,有碉堡、营房,军队驻防在此。每次走过军营,总被浓浓郁郁的馒头香逗得口水四溢。

    有一次几位军爷到我家西瓜园买西瓜,灵机一动,当我想要解馋之时,只有偷偷往西瓜园一蹲,抱一只西瓜前往军厨“以物易物”,交换馒头是也。

    偶尔也会被父亲碰个灰头土脸,父亲训我应该取得长辈的同意再去做,我明知犯错,还振振有辞为自己开脱:

    “吃西瓜,吃馒头,反正都是吃嘛!”

    说到西瓜,父亲确有一番锥心之痛,他上了西瓜批发奸商的当,一大卡车的西瓜被人骗跑了,只收到二十块钱订金,换了两双扫把,一把镰刀,一柄锄头,步履蹒跚地回到家中。

    我满心期盼,多么希望父亲能带回一串香蕉,一包麻花,然而盼到的只是父亲的叹息。我感慨万千地发出小小的志向:

    “爸爸,等我长大,我要卖扫把、锄头,我要做生意,做成功的商人,开好大好大的商店!我不要做农,不种西瓜!”

    生意的种子,种入了我的心田,我看到母亲、祖母从海边采回的牡蛎(蚵),起了商机。

    村人把吃剩的蚵,晒干冬藏或制成蚵酱,我都不爱吃,何不把它变卖,换成钱,到冬天再买新鲜的鱼上桌,多好!父亲不再坚持有蚵干、蚵酱过冬是件多么光彩的事,照我的意思,“去临村卖卖看!”

    父亲用两个小竹篮,盛满了牡蛎,让我一手提一篮,学着吆喝做生意:

    “卖蚵了!卖蚵了!新鲜蚵仔一斤只卖五块钱!”

    迎面来了一位胖太太,看也不看一眼,不屑一顾地说:

    “这种过潮的蚵仔,不新鲜,谁要买?”

    出师不利,几分狼狈奔回家中,两篮牡蛎狠狠摔入水缸,跑到母亲跟前吐吐苦水,母亲说绝无不新鲜之事,刚从海上采回,怎算过潮?

    第二天清晨,我看到满满一缸牡蛎,肚子涨得鼓鼓的,晶莹剔透,赶紧请母亲来瞧瞧,母亲说:

   “这就是上好的蚵仔,要煮之前须先浸泡一夜,让沙尘吐尽,吃得一肚子清水,煎煮皆宜,爽嫩可口!”

   “既然这么好,让我再去卖卖看!”

    父亲对我锲而不舍的精神嘉奖一番,我又勇敢地上路了!所不同的是,小篮子换了大篮子,提篮变成了挑着扁担,牡蛎脱胎换骨,居然加了一倍重!

    “新鲜蚵仔,保证新鲜,煎煮皆宜,立即下锅,一斤只卖十块钱!”那位胖太太又来了,真是冤家路窄!

    “好家伙,昨天才卖一斤五块钱,今天咋涨了一倍?喊天价呀?”

    “今天的蚵仔新鲜嘛!老板娘照顾照顾吧!”

    “好吧!全要了!”

    “一共四斤二两,算您四十块钱就好!”

    胖太太赚了二两的便宜,我却学到了昨天的五块钱“调价”变成今天的十块钱,昨天的二斤“喂饱了水”变成今天的四斤,同样的东西变了样,加工、美化,身价四倍!父亲看我笑得“意气飞扬”,又是一番训示:

    “别太得意,这跟‘物以稀为贵'有关系,有时蚵仔太多,弄得你血本无归都有可能!儿呀!商场如战场,要占尽先机,步步为营,才能事半功倍!”


    8 、施比受更有福

    1961 年,我 14 岁,父亲因淋巴癌不治,撒手尘寰。出殡那天,我和小弟国光拼死不让棺材抬出厅堂,哭得死去活来也掰不过大人的手脚,只有紧紧追着灵柩到达二里外的公墓。我看到满山遍野白茫茫的孝服,看到从家里到墓园的乡间小路两旁,村民自备孝服前来路祭,哭声抢天,才悟到父亲的慈悲喜舍,原来“施比受更有福”,一生助人的风范在这里立下了最完美的注脚。

    第二年夏天,初中毕业,我上了台北做“工读生”,满心欢喜,跑遍了村落,告诉童年的伙伴们,“我要上台北赚钱啰,你们欠我的钱,你们赊下的账,全部一笔勾销!” 施比受更有福,瞧,父亲的美德像一把伞,护着我们在风雨中前进!虽然只有十四年的印象,对父亲,敬爱的父亲,“俺爹”的追思和怀念,将历久弥新,直到永远。


    俺娘

    广钦师父圆寂之前留下一句话:“去去就来!”母亲也留下一句话:“阿母脚健手健,不拖累你们,去去就来!”父亲先母亲撒手尘寰,一晃四十年,天人永隔,忽然托梦,言犹在耳:“生如何?死亦如何!”母亲言教身传,母兼父职,孤寡艰难,备尝世情冷暖。八十九年如一霎,四年前恩蒙佛接引,慈容化莲,会父亲于极乐世界,留下一串串妙语如珠,笑声连连,母亲乐观进取,治家明道,开口一句口头禅:“笑呷咩死!”(笑得要死!)原来爱人、忍人、助人、悯人带来的快乐就是生命的泉源:


    事亲至孝

    “同枝(我的大哥,父亲逝世后多年,我才得知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大哥)呀!这碗刚起锅的猪肝汤,趁热端给祖母吃,记住,喂完再回来,不许半路偷吃哦!”祖母何其有幸,独子因癌症早逝,尚能享受媳妇的晨昏定省,老人家九十九岁无疾而终,一生安详自在,就是因为母亲克尽孝道所致。

    母亲留下“孝顺”的榜样,当然享受不尽子女们的孝思——“有样学样”:

    同枝大哥下渔船,提着最好吃的鱼,直奔“潮音”家门给母亲下锅,让母亲吃到的新鲜和美味,溢满“孝顺”的芬郁。

    义子安孟的孝心,令人赞叹,三两天往桃园跑,看看母亲的零用钱用完否?冰箱里的食物塞得满满的,才肯安心回台北。

    义女宝玉从员林把最新鲜的菜交待计程车司机一定要亲自送到母亲居住的四楼,不忍让老人家下楼提重东西,其细心和孝心,惹得司机在楼下大叫:“老太太,您可千万别下楼,您女儿交待,如果我没有亲自搬上四楼,面交与您,我就拿不到车钱了!拜托,拜托,别下楼,在四楼等着我!”


    敦亲睦邻

    每逢农忙,起工、完工,母亲忙得团团转,我们兄弟三人帮忙磨米,一斗又一斗。小弟国光道:

    “阿母,我们家仅有几个人,制那么多红龟粿、草仔粿,做那么多麻糬、米苔目,要吃到什么时候?”

    “傻孩子!东家送两个,西家送一碗,左邻右舍,家家户户都有粿吃,他日邻家做粿,也回送我们两个,不就一年到头都有红龟粿吃了吗?”


    文盲刻骨

    二百多个亲人的生辰,加上二十一位祖先的祭日,难得目不识丁的母亲,记得一清二楚!电脑般的记忆,一生记挂别人的生死,留下无限感慨:“下一世,我要投胎做一个可以读书的男人,这辈子,生为女人只配做人家的养女,不准读书,太可怜了!”生不逢时憾事多!

    母亲!您已往生极乐世界,何必记挂读书与否?您的超强记忆,背下多少诗歌,父亲和您,夫唱妇随,在田里边忙农事边吟诗唱山歌,追忆这一段诗情画意的往事,您笑着引用邻居河溪伯的赞叹自我解嘲道:“‘口吃'河溪说了,这才是一对好鸳鸯,笑呷咩死!”

    同枝大哥喜爱钻研草药而荒废了读书,小时候,母亲常常动用家法,责打大哥,辛苦训子道:“唉!又带着便当跟牧童鬼混去了!你爸爸为你换了七位老师,你还不知上进,太不惜福了,孩子呀!看你文盲如阿母,像个瞎了眼的牛,盲撞盲闯,几时才会出头天(出人头地)?”


    艺术情怀

    村人说:“画图咩呷土!”(学画画,没出息,赚不到米饭,只配吃泥土,将来准饿死无疑!)母亲说:“亚伯呀!尽管去画,阿母支持你!别人家的孩子没有绘画天分,你有!喏!粉蜡笔、水彩和油画颜料,阿母赚钱换画材,瞧!一应俱全!”

    一个印象最深的台风夜里,屋里浸水,冬瓜、木屐、纸船……漂动游移,家人惊醒,涉水避难,只有母亲不慌不忙,握着画架,撑着微弱的电池灯泡,要我站在水里用水彩画台风!

    “台风怎么画?”我傻愣愣地问。

    “东倒西歪的观音竹,是台风的身影,翻滚的云层是衣裳;明月窜出云端,还及时环绕红橙黄绿蓝靛紫七色绚丽彩虹是帽子!快!画面惊心动魄,稍纵即逝!”母亲的话,亚伯的笔,在穷苦的海边乡间为“葛乐礼”台风写下难忘的画像,是母亲的艺术情怀,高洁之至。


    慈悲喜舍

    女乞丐“疯金仔”到村里乞食,午饭时间必然登门,母亲问“疯金仔”:

    “邻村有大富豪在办喜事,油水丰富肉头菜尾够饱食一顿,何不前去乞食?”四十几年前,大鱼大肉还是令人垂涎,“疯金仔”说了:

    “您赐我剩饭剩菜,两条鱼干,两片萝卜,是慈悲喜舍,伴着爱心,我跟您聊聊天,慢慢享用,格外温馨!何必自取其辱,去看为富不仁的脸色?招惹乱棍趋赶,有伤喜事颜面,还是避开那些嘴脸比较好!”


    爬山最乐

    母亲八十七高龄之时,犹然体态轻盈,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健步如飞,每天清晨四点半起床,跟着一群登山老友,欢欢喜喜爬虎头山,我每次从美国回来,总要陪她早起爬山,有时因日夜颠倒,半睡眠状态,体力不济,追赶不上,发出无奈的声音:

    “阿母,走慢一点嘛!我追不上了!”

    “唉!破少年!”

    多么自豪!多么自信!在虎头山上,母亲最开心听到登山老友的恭维:

    “您真好命,八十七岁还有儿子陪您爬山,这年头已经绝迹了!”

    “您看来不到八十七岁嘛,没有老人斑,头发乌黑,是怎么保养的?”

    “谢谢您送的钙片及维他命,原来您有‘仙丹'长期服用,真是养生有术呢!呵!有个美国孝子,真好!……”

    母亲乐不可支,跳着土风舞、柔软体操,外加香功,折腾一个早上,没有一点倦态,一大把年纪,居然不知酸痛为何物。看她弯腰,双掌着地,我才知道健康的母亲,自得其乐,原来这就是子孙的福报。


    美丽动人

    母亲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年轻时有多美,无法形容,好像瓜子脸、丹凤眼、高鼻梁,苗条的身材,不施脂粉的脸蛋,白里透红,居然保持了一辈子。

    七年前在台北中正机场,母亲身穿一袭宝蓝色旗袍,摇曳生姿,挥着手,笑脸迎人来接机。

    我陪张老太太推着行李步出候机门,听到身旁的张老太太说:“许先生,慢着,瞧!那么漂亮的老人家在含笑挥手呢!让我驻足一分钟,仔细欣赏一下,好吗?”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在欣赏另一个八十岁的老人,风姿优雅,仪态可人,惊讶,赞叹!

    “真有这么美丽动人?”

    “是呀!我们女人看女人,美就是美,唉,很少看到这么健康、笑容迷人的老人家了!”

    最值得骄傲的是紧接的下一句:

    “她,正是家母!”


    训子义方

    父亲去世那一年,小弟国光正好小学毕业。无力升学,认命的苦孩子,想往木工及装潢设计,费时三年四个月正式拜师学成出师。从小勤俭,刻苦耐劳。长辈给他的钱都存起来,或交给母亲保管。有一次,火柴盒里藏了二十块钱,居然被母亲责打成招,供出是外婆的压岁钱,私下藏款未向母亲报准,“不诚实”惹来一顿挨打,皮肉之苦,令小弟回味“母训”无穷,慈母变成严父,难为哪!

    我在台北读北商夜间部,白天在“商务印书馆”当练习生,后来转入“中信局公保处”服务。为了帮母亲还债——父亲因颈部淋巴癌折腾,积欠下来的债务,我日夜辛劳,加班、记外账、当家教、投稿,每月连同省吃(半碗阳春面是午餐,半碗豆浆、只吃油条,不敢加烧饼是早点,晚上饿着肚子上学,午夜吃一碗蚵仔面线是晚饭!)的一些节余,凑成五千元一个整数,面交母亲。母亲先是惊喜,继而颤抖,然后掉着眼泪说:

    “这是什么钱?这么大一笔钱,一个长工二年也挣不到,你这孩子,工读能剩下几个钱?不可还债心切,误入歧途,老实说,这些钱是否来历不明?哪里来的巨款?唉!我不如跳井算了!不义之财,我宁死不要!”

    伟大的母亲,训子义方,三十几年前的苦孩子,勒紧裤带,点点滴滴省下来的血汗钱,居然也让母亲如此担心受怕,还要跳井,真是罪过!

    母子相拥而哭,在海边乡下一个叫“潮音”的草堂屋,是深夜。

    第二天,母亲随我去了台北。一一亲自证实我的“工读”状况。忽然瞧见“中信局公保处”的办公桌玻璃垫下出现了一张她的黑白照片,非常不好意思地要我拿掉她的“丑”照,我抱着母亲,闪着泪光说:“谁敢说我母亲丑,我阿母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妈妈!”


    穷人开心

    结束“联勤财务学校”助教生涯,我被分发到部队担任少尉财务官。有一次在路上,吉普车遇大雾,停停走走,又逢交通事故,领了一车新台币,绕道经过家门,心生一念,回家喝杯茶,歇歇脚,顺便逗母亲开开心!

    母亲来不及跟儿子话家常,一捆捆钞票已经倾袋而出,母亲慌慌张张去关门,说不出话来!

    “阿母,您算算看这里有多少钱?”

    “哇!我这辈子值得了,终于摸过了百万新台币,这些兵仔钱,你要小心发落,少一张都得赔,怎可拿来让阿母穷开心?瞧你这孩子!”

    不知不觉打开一叠让母亲数数看,新钞票的味道真好闻,母亲数来数去数不清,脸上的笑容和朗爽的笑声,温暖了“许厝港”的草堂屋,也是深夜。


    如梦似幻

    母亲睡得又香又甜,我从美国回来站在她的床前,忍不住轻轻吻一下面颊,惊醒了母亲,“如梦如幻”道:

    “亚伯!这不是在做梦吧?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先通知一下,阿母好为你准备吃的东西!”

    “飞机上吃得饱饱的,别忙!我就想让阿母惊喜,这种快乐比知道我要回来,倚门张望,失眠苦候的滋味好得多吧!”

    母爱长流水,儿孝一阵风!母亲的爱在无微不至地付出,儿子的孝像看不到的风,微风清爽又有暖意只落得一阵阵,来无影去无踪,不如母爱长流水,绵延到天边,恒久、灿烂。

    我轻唤着母亲,起床了,我们去爬虎头山!

    又有一次,秉融兄返台,母亲睡梦中盼着了“明星”干儿子。乐不可支道:“邹森呀!这次回来,别忘了带我去台视看杨丽花哦!我太喜欢她的歌仔戏了!”

    “妈妈!您放心,先爬山,再按摩、捶背、推拿,然后,吃一顿儿子为您烧的菜,再上台北看杨丽花,您说好不好?”

    母亲福报最大,享受如此温馨,“如梦似幻”道:

    “邹森啊!你的录影带、录音带、母亲卡,美仑美奂,让我屡次邀请亲友、登山伙伴来共赏,妈妈有这样快乐的晚年,你的歌声伴着孝心,功不可没!谢谢你哦!”


    知足常乐

    母亲三度旅居美国,每次都遇到我在搬家!感慨道:“看你们这么爱搬家,好像没有一处安得了身!其实每一次更换的房子都很好,就可惜要丢掉那么多旧家具,看起来还可以用嘛!”

    为了孩子的教育,我们亦学“孟母三迁”,如今孩子们都上美国最好的大学,也算是内人婉萍和我为子女在国外尽心尽力了。母亲欣慰地说:

    “看你们有能力改善生活环境,让房子愈搬愈大,是成功的象征,但要量力而为,知足常乐嘛!”
    母亲在美期间,最爱吃“炸薯条”加“玉米”;最爱忙菜园,让亲友来“拔菜”、“聊天”;最爱去拉斯维加斯(赌城)拉吃角子老虎;第一次看到金碧辉煌的夜景,若有所悟惊叫道:“佛经上描述的西方极乐世界,就在这里!”

    婉萍生了一场大病,动完手术在家中疗养,我经常约朋友来陪她聊天、吃饭、看连续剧藉以忘掉病痛,一切就绪,便对母亲发出惊喜的邀约:

    “阿母!走,看电影喝咖啡,吃宵夜——炸薯条加玉米!”

    “就咱母子!”

    “对!就咱母子!”

    母子唱着童歌,路上又跑又跳,跳出一个绮丽的,返老还童的异乡梦!


    悲愿摄受

    1995 年 10 月 24 日,母亲与亚伯,母子连心,同时为对方打电话,我先接通,越洋电话长谈半小时,重点如下对话:

    “亚伯呀!我已用草药洗过澡,穿好宝玉裁制的衣裳,准备去睡了!这一觉直达菩萨身旁,你爸爸要来接我走呢!我会带走你的玉环,其他物归原主,谁送的就还给谁!”

    “阿母,您真爱开玩笑,我没回来陪您爬山,您要走去哪里?”

    “孩子,别难过,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阿母脚健手健,不拖累你们,去去就来!”然后是一连串的交待……母亲忽然顿住,并且发出幽默的笑语:

    “亚伯,你有没有在听?”

    “有呀,听您交待得一清二楚呢!气都不敢喘一下!”母亲接着又说:

    “打个电话给小舅(小舅一家移民澳洲雪梨),你们好久没通电话请安了吧!我把被单、床褥都洗晒干净,你们回来就有歇脚之处!房产不景气,你要谨慎小心!丧葬就当喜事办,所有支出,兄弟之间,平分了事,不可一人承担,累坏了自己!”

    亚伯含着泪,差点儿哭出声来,感谢母亲教诲,疼爱!挂断电话,恍然若失,睡了一觉,便听到小弟的急电,母亲睡着了,叫不醒,此刻由“桃新医院”转往“长庚医院”加护病房急救中,天崩地裂!中风,脑死,日夜折磨,肺部积水,心脏衰竭,因孝急救强留,母亲受难矣!

    若问缘何似?永世几度真!

    一年四个月,母亲几度往返“长庚医院”急救,我正在美国学医,居然返台十二次。眼看语言神经受伤,不能说话,只有陪母亲修“禁语”。母亲面部十分安详,每次我贴在她耳边,轻轻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哭了!母亲也滑下两行热泪!

    1997 年 2 月 8 日,母亲往生西方,我亲爱的母亲,一生笑容可掬,嘱咐儿孙们把她的丧事当喜事办,我如何笑得出来?跪在灵前,用我全部的力量,嘶声力竭喊了三声“阿母!阿母!阿母!”心在绞痛,头在崩裂,天昏地暗……

    母亲,我亲爱的妈妈,您可知儿此时正在山东博山天津弯,为焦波先生的摄影“孝行感天”而特别敬佩画中的爹娘!如今,俺爹俺娘,您在何方?我情不自禁地跟着焦波,投入了“俺爹俺娘”的怀抱,感谢诗人纪宇为我结了这个“相见恨晚”的缘。

    天津弯的雪山滑出一轮明月,冷冷的元宵夜,想起母亲常唱的那首歌:

    “母亲像月亮一样,照耀我家门窗,圣洁多慈祥,发出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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