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那茶那雨那家汉源书店

我喜欢上海绍兴路,更喜欢这条路上的汉源书店。
可现在,这条路我仍然喜欢,却不喜欢那书店了。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
当年,说来也是七、八年的光景了。我听一个到过日本、留学美国的地道的上海人朋友说,绍兴路上有一个汉源书店挺不错。这不错的之处,便是可以买书,也可以看书,还可以点一些茶或咖啡。而且,绍兴路又是一条幽静的街道,不长,但都是文化机构。于是,我心里便惦记上了。
时隔不久,上海的一家报纸又报道了绍兴路,当然,其中少不了这家汉源书店。
在我的想象中,汉源书店有着现代设计的装修,与上海的其它新海派风格的店铺差不了多少。但是,事实证明,我想象得有点儿离题。
当然,不算是想象力的问题,而是想得俗了。
我的那位朋友说,想当年江南春就是在这家书店里想起了分众传媒这个模式,当初谁也没想到分众会成为今天的样子,可是他搞成了。由此看来,汉源书店还是个让人发财致富的福地。
初来乍到那天是个傍晚,有朋友相伴,我要了一杯咖啡,他要了一杯茶,还有一碗稀饭当作晚餐。因为有书,所以就觉得有滋有味,也觉得很饱了。
汉源书店,我爱上了这个地方。
有书,一排排老旧的书架。有茶,浸淫着墨韵。有咖啡,余香未尽。有读书人,斯文成为一种时尚。
就这样,我闲来无事或者有事,总要来到汉源书店,可以买书也可以不买书,可以看书也可以不看书。有书的地方读书人自然会觉得亲近,问题是,这里还有文化。
一推门,总能听见风铃的声响,似欢迎来客,也提醒店家,服务生笑逐颜开,来人也感到万分温暖。
对了,因为温,所以才会感到暖。
来了又去,去了又回。
回了再走,走了再来。
一年,两年,三年……
一个雨天,我独自一人坐在临窗的座位,看打在窗上的雨点,听敲在窗上的雨声。眼前雨中即景,让我陷入某种出神入化的意境。此后,我时不时地会想起这个情景,也冀望有昔日重来的时间。可是,我至今没有见到那个情境再现。那个雨的汉源书店,成了我内心时时触及的美丽,经常抚弄一下,便觉得如诗如画了。
汉源书店,真的那么美吗?如果,展开书的画卷,这家书店的丰富就不是我的见闻所能够比拟的了。只不过是我流连于绍兴路,这个街头,这家书店,寄予了我或多或少的文人情怀。
有古旧的家具和牌匾,也有佛像,还有旧画,仿佛回到了过去的老上海时光。醒时做梦,不由自主地神游,宛若一个戏子,不知不觉地出演约定俗成的角色。
有一天,我约了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人。那人年纪其实没多大,只是胡子白了一些。一看,便让人晓得他是一个艺术家,艺术与汉语源书店本来就搭调。
此时此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突然,他一把拎下一只书架上的若干老皮箱中的一个,说他爸爸,一个老艺术家,就是拎着这样一个箱子离开了老家,后来,遇见了他的妈妈,成了他的爸爸。
我有点儿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汉源书店了,原来,这里让人情不自禁地怀旧。不仅如此,这里还可以叙旧。有了一点经历的人,对于旧,总有剪不断,理还乱的丝丝情结,汉源书店,恰好契合了人们的这种情怀。
我还是一如既往,经常光顾汉源书店。来了多少回,数不清了,也从未数过。只是,我发觉,尽管我不断地来,但是汉源书店不再是昨天的汉源书店了。
书更新得慢了,茶也不新鲜了。咖啡不香了,人也不热情了。
某一天,我在汉源书店遇到一个美女,与众不同,她很贤淑的样子,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一问,是新来的服务生,终于,汉源书店有了一点儿生机。
不过后来,我再也没见到这个女子。
有知情人说,店主人原来做这家店时,只是想做一个朋友聚会谈事儿的地儿,顺带将其收藏旧家具存放在这里。
也难怪,这儿的服务每况愈下,也没见有任何改观。也许,人家本来就不需要修整,也没有改变的意思。
每逢公休日,汉源书店总是人满为患,去晚了,连坐位都没有。
人家还用改吗?
汉源书店,书不重要了,钱好像才重要。
有一回,我带一位美女落座于汉源书店,美女看书,看我从绍兴路这条街道上的上海人民出版社读者服务部买来的书。我看美女,看美女如何装模作样地看书。
有一天,我终于在它门口悬挂的木制标牌上发现,汉源书店其实不叫汉源书店,正确的名称是“汉源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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