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城市的寻人启示
我确信夜的成都比白天更有魅力。因为我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句:白天文明不精神,晚上精神不文明。大概人们对于不文明的好奇远远超越对于文明的想往,于是在成都,这样一个暧昧的城池里,美女成了自然而然的情色符号。
在红酒廊我听琴声,这时,花园中雨滴落水池时泛起的涟漪。叶子初绿时产生的某种生命的萌动,在这个春意并不盎然的季节里算是生机。我不想看弹琴的女生,尽管她的身旁有赫然入目地书写“金屋贮娇”的牌匾。这个女孩子有点神经质,见过她轻点脚尖扯着长裙疾速落座钢琴的旁影像。她不做作,但至少不会陶醉于音乐当中,当流畅的乐曲回荡在红酒廓的时候,她与你的关系就是为你创造了一个情境,你可以着迷,也可以置之不理。因为她演练的是技能,与艺术无关。所以,你可以选择不感动。
一对俊男靓女闪过,那女的打扮得十分抢眼。这时会让人想起类似天生一对的词汇,就连冷眼旁观的女性也不得不认可她长得有点儿乖。乖,是成都人对美女的夸奖。那个女子一袭黑衣,特别注意到她班马线贯穿脚面的鞋子,经过的瞬间她没有说话,但是她很晃眼。
下雨的成都相当地潮,更潮的是雨中成都的夜色。一辆公务车下来了一群男男女女。我问身边的人,那些女郎是不是应召的女郎?她说不是。因为她们神情从容,不似那些特殊身份的人。她们可能是某个公司办公室中的职业女性,在这样的夜晚在老板的率领下陪客户来热闹一下。
不过,她们当中肯定没有杜拉拉,就像杜拉拉那样即不漂亮又假清高的人还能升职,她的那个老板就真的病得不轻。当然,我讲的是电影。
夜里,我在成都雨中的芳草东街疾走。进了一个院子,见一个久闻大名的神人。上楼前门已经开了,一个细高的男人耸立在我面前。戴无边眼镜,面部肌肉偶尔紧张一下子。这时我发现,里面高朋满座。见我们来到,先前的客人纷纷告辞。据说,他们从下午到晚上一直呆在这里。
一同前来的是这个细高男人的老熟人,介绍我是一个无业游民。那男人一下子兴奋起来,说我和他是同路:“你是一个资深闲人,我也成天无所事事。”这是一个相当不赖的开场,于是我们喝茶。
他家盛茶的碗很大。他声称他的茶都是好茶。好茶的标准就是可以清心也可以治病,而不会被茶祸害。他还说,茶是有毒的,因为现在的某些茶商几乎都坏了良心。比如金骏眉,产量极其有限,可是人五人六的都在摆谱,你想想有几样是真的。
用大碗大口地喝他的茶,不管能不能疗伤,温润的口感的确与众不同。但同时我们又谈到了酒,于是他拿出上好的原浆,倒上两碗,我们对饮起来。我这时又得到了他的赞美,他夸张地说我是“职业酒鬼”。我喜欢这个称号,但我也深知不能名副其实。
我来成都,经常在中国会所里大门不出。偶然在宽窄巷子里走走,但也是走马观花弄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在这个晚上我真的有点儿喜出望外,对于早已耳熟能详却又初次相见的这位先生,我觉得不是他的神神道道,而是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吸引了我。
一个城市的魅力,其实来自这个城市里的人。我每天都从这里到那里,我自己都烦自己了。可是,我还是乐此不疲地东奔西走。后来发觉,这个或那个城市带给我的乐趣不是景,而是人。在中国,似乎所有的大城市都在赶纽约,高楼大厦摩天大楼,如果没有这些好像就没有现代化。这些不是现代化的馅饼而成为现代化的馅阱,把一个现代化搞得异常沉重。
所以,每到一个城市,我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寻觅好玩的人。也会约定俗成地见几个常见的人,他们的家或工作室差不多成了我必须要游一把的景点。比如沈阳的陈老大,上海的裴晶,他们俩都是艺术家,并且作品都与女人相关。他们也自以为是地宣称:谁说我在创作,我在玩。
玩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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