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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经老子张良杂谈 |
读《道德经·第九章》 有感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简单说就是:生育了它,却不占有它;养育了它,却不依恃它。成了功,却不居功;就因不居功 ,所以永远不会离去。 水盛在任何器皿里,都不能太满,太满了便会溢出来,所以在满了以前,最好便停止增加水量。刀子能用便可以了,如果磨得太锐利,用起来虽较顺手,但容易折断,无法长保。 一个人拥有太多的财富、太高的权势,会遭到别人的觊觎,自己也常因太骄傲而陷入奢靡,反而无法长期保有财富。由于富贵是一顶危机的警示,因此最需要韬光养晦、谦虚退让,如果反而以自我炫耀而骄人,那就要自招祸患了。 自然的道理,是“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是以功成、身退,乃天之“道”也。
按照“道”的自然法则,我们创造了事物,但不去占有它。就像父母生育了孩子,但不应该占有孩子。我们成就了一些东西,但不自恃而持。我们取得了成功,但不局功自大。所谓天之道,就是“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翻开史册,历史上能够功成而不身败的名将、大臣,如郭子仪、张良等无不是用了道家的天道思想,从而有好的开始,好的结果。因为不居功,所以才能功名不离,名留千古。
汉代留侯张良出身韩国贵族豪门,祖父做过韩昭侯,父亲当过韩国丞相。秦国灭亡六国统一天下,张良成为平民。张良变卖全部家产,雇佣刺客刺杀秦始皇,失败后被通缉,逃亡至下邳乡下躲藏起来。
一日,张良闲暇在一座桥上散步,遇到一位老头,身穿粗布短衣。他来到张良面前,故意把鞋甩到桥下,对张良说:“小子,下去把鞋捡上来。”张良惊讶生气,有心不为,又因为他是老年人,强忍火气,下桥把鞋捡上来。老者又说:“把鞋给我穿上!”张良觉得自己已经把鞋捡上来,便跪下给他穿鞋。老头伸出脚把鞋穿上,笑着离去。张良奇怪地望着老人的背影迷惑不解。谁知老者走了几百米后返回对他说:“你这孩子可以教导。五天以后拂晓,和我在这里相会。”张良跪下答道:“是”。老者离去。
五天后天刚亮,张良如约而至,老者已等候在那里,发怒说:“和老人约会,反而后到,为什么呢?”又告知:“五天以后早点来。”然后走了。下一个五天后,鸡刚叫,张良赶到,老者又先在那里,生气地说:“晚到,为什么?”让他“五天以后再早点来。”说完消失。再过了五天,张良不到半夜就去了桥上。等了一会,老者才来了。老人高兴地对他说:“应该这样。”他拿出一部书,说:“读了这部书就可以做帝王的老师了。十年以后会兴起。十三年以后,孩子你到济北见我,毂城山下的黄石就是我呀。”说完话后就不见了踪影。从此,张良再没有见过这位神秘的人物。
天亮后,张良开始阅读老人赠送的书籍,原来是古籍《太公兵法》。张良觉得这是一部世间罕见的奇书,进行了仔细研读。十年后,张良辅佐汉王刘邦争夺天下,屡次采用《太公兵法》中的计谋向刘邦献策,刘邦极为赏识,经常采纳他的计策获得成功。刘邦平定天下后,论功行赏,称赞张良“运筹帷帐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封他为留侯。
张良道袍岸然,习辟谷之术,隐然有高士风,循道家经义,激流勇退而自保。刘邦大封功臣,请张良自择齐地三万户作为封邑,张良答复说:“臣起事于邓,与皇上相识于留县今愿封留侯足矣,不敢当三万户。”从此张良闭门谢客,不问政事,从赤松子习道家导引之术,云游于山水之间。
张良在143位功臣中仅排第62名,开国后更是急流勇退不理政务,位置却如此显要,这是为什么?汉高祖倾心推重一往情深当然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但主要应该还是太史公本人对留侯其人格外敬仰。这大体包括才能智慧和人格风度这两个层面。
早在遭逢刘邦之初,张良就为自己设计好了退路。他先是打出“为韩报仇”的旗号,在秦朝灭亡,甚至是韩成被害后,还经常重申此事,明显是别有用心。其次,他一再强调自己多病,开国以后,更是以此为借口,长期闭门不出,甚至一度依照道家的养生方法,练习气功,不食五谷。他说:“我家世代相韩,关系异常深切。韩国被秦国灭亡以后,我不惜万贯家财,为韩国向强秦报仇,博浪一椎,震惊天下。如今凭着三寸之舌,成为皇帝的老师,位居列侯,食邑万户,作为一个平民而言,这已经登峰造极无以复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愿意抛弃人间的俗务,去和仙人赤松子交游。”
高祖去世后,惠帝刘盈顺利继承大位。吕后不忘旧事,感激留侯,劝说道:“人生一世,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何必这样自找苦吃呢?”张良不得已,勉强接受了她的意见,重新开始吃饭。这实在很有意思。张良也许认为在惠帝和吕后治下,自己的安全系数反倒比刘邦在位时要高得多,已经没有必要故弄玄虚装神弄鬼了吧。
赤松子和黄石公一样,大约都是张良为了保全自己而制造出来的烟幕弹。宋代史学大师司马光倒是看得很清楚。他说:“夫生之有死,譬犹夜旦之必然。自古及今,固未尝有超然而独存者也。以子房之明辨达理,足以知神仙之为虚诡矣。然其欲从赤松子游者,其智可知也。夫功名之际,人臣之所难处。如高帝所称者,三杰而已。淮阴诛夷,萧何寄狱,非以履盛满而不止耶!故子房托于神仙,遗弃人间,等功名于外物,置荣利而不顾。所谓明哲保身者,子房有焉。”
矛盾是永远存在而不断发展变化的。就大汉开国皇帝刘邦的主要矛盾对象而言,开始是秦朝,然后是项羽;秦、项相继灭亡,汉王朝建立后,就依次演变为异姓王、功臣乃至于吕后及诸吕。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现实。张良冷眼旁观,看透了这一切。他清醒地意识到功高震主的危险性,深知皇帝是靠不住的,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消除他的疑虑,若即若离,敬而远之。
留侯清高淡泊,看轻名利,既不愿同流合污,更不肯助纣为虐。于是便由大显身手转而置身事外。在汉初的不断清洗中,自我保全之余,他的手上没有血迹。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封建帝制家天下的非人道本质,决定了它的自私性和残酷性。就功臣而论,君主用得着他们时,解衣推食,无所不至。一旦成为障碍和对立面,甚至哪怕只是心魔自生莫须有,立马就翻脸不认人,痛下杀手,必欲除之而后快。最便给的罪名,当然是十恶不赦的谋反。还嫌不够,就再加上点诸如里通外国这种猛料,让你身败名裂。刘邦临死前,甚至连樊哙都要杀!如果不是日薄西山英雄迟暮,废立太子之事,高祖恐怕不会那么善罢甘休,他与张良之间的关系,将面临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好在死神比圣意更其彪悍。
张良散尽家财为故国复仇;拿自己的赏赐转赠项伯为刘邦谋得汉中;群臣争功,气氛紧张,高明如萧、曹,亦未能免俗,嫌后不怕先,嫌少不怕多,都卷入进去推波助澜,惟独张良推辞掉“自择齐地三万户”的优厚赏格,劝封雍齿,平息事端。加以比照,高下立见。另外,张良选择他与刘邦初遇的留县作为封邑,也是不无深意的。初见时的美好记忆,可以化解许多或有的误会和戾气,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综上可知,张良的所作所为,当然是有其指导思想的。他对老子的研究运用,可谓已臻炉火纯青的化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