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镇吃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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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镇观音阁老茶馆赵州和尚喝茶去 |
分类: 四海任徜徉(游记) |
2019年9月我们的土耳其之行是从成都出发和返程的,成都是我很喜爱的一个城市,于是我们决定在回程时在成都逗留两三天。
土耳其团友知道我们的安排,叮嘱我,一定要去一下彭镇的老茶馆。
我们是一大早到达成都的,先去酒店(我们订的是汉庭)小小休息一下,也算是倒一倒时差。中午饭以后就准备出发了。
我们叫了一辆滴滴,先去武侯祠。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司机,很热情也很健谈。我问他彭镇,他说他知道,很多人去,可是他没去过,他查了一下,大约二十多公里。我说我们在武侯祠最多呆到三点钟,你能不能来接我们,说好一百块包他的车,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三点多我们乘他的车去彭镇。他用了导航,没有走弯路,很快就到了。我说,你找个地方停车,过来和我们一起喝茶,坐一坐,他说好。
这个茶馆果然很钟我意。房子很古旧,是老式的,说有百年,毫不夸张。它夹在两条小街当中,两条街上都有门,门外也都摆了桌子,人不少,但也不觉得闹腾。我找了一张靠门的桌子,门外的阳光斜射进来,是拍照的好角度。






老板走过来,问几个人。我说三个人,他说三十元。收了钱,就拿来三个盖碗的茶杯,里面放好了茶叶,又拿来一个热水瓶,说,喝完了再去拿。我看到柱子上挂着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喝茶10元,摄影10元,喝茶+摄影=10元。真是很幽默。
坐在屋里看四周,墙上是“文革”的痕迹,有语录,有领袖像,也有万寿无疆之类的标语。都很灰暗,看上去确实有了年代,即使重新描画过,也做得很地道,很陈旧。
屋顶的檐口没有封上,或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这屋子还有传奇的故事,所说2008年汶川地震时,老茶馆被震得水缸晃动,竹竿拉扯断,可屋顶上一片瓦都没有掉。几分钟过后,人们发现房顶的青瓦片堆了起来,开了个小天窗,大家都说是观音想看一下里面的茶客有没有事。因为这地方原先叫观音阁,相传距今约一百五十多年前,彭镇突遇大火,几乎将整个小镇化为灰烬,唯有此处幸免于难,众人相信是在冥冥中有观音庇佑,故而在此建观音庙,后名观音阁。
茶馆里人不少,有的可能是常客,就是来喝茶的,在嗑着瓜子聊天,也有几个人打扑克,中老年人居多;也有年轻人带着电脑来泡吧的,这里也像星巴克与麦当劳一样,有免费的WIFI可蹭;还有的就是和我们一样的摄影爱好者,带着大大小小的相机。











这里给人最深的印象就是保留了过去的时光,房子的建筑如此,墙上的标语如此,木板门如此,烧煤的老虎灶如此,塑料与竹编的热水瓶如此,小竹椅与矮桌子亦如此。
茶馆的周边也是这种氛围与情调的延伸,门外的剃头摊子,两位师傅,一位是采耳的,一位是理发的,那洗头的面盆是铝制的,城市里很少看到了。






一切是那么和谐,又是那么悠闲,成都的茶馆给人总的感觉就是这里的人“巴适”得很呢。
然而这样的氛围是不是那老旧的屋子派生出来的呢?我在想。
也许不是,我很难想象几十年前,在这屋子里画着光芒四射的头像和葵花忠字时,一定不会如此平静,那可是充满争斗与仇恨的年代,那时人们在茶馆决不是品清茗,只可能是在“饮烈酒”。在只争朝夕的年代,怎么会让人慢条斯理地喝茶聊天呢,也许那时根本就没有茶馆了。
远离喧闹的市廛,远离商品的腐臭,远离尘世的庸俗,远离纷争的人际,——这是不是老茶馆的本真呢?
也许人们的恋旧恋的是更久远一些的东西,农耕时代对物质追求的淡薄,小富即安的满足,各种不同爱好的兼收并蓄。你玩你的扑克,我上我的网,你聊你的摄影,我打我的瞌睡,你在夕阳下慨叹人生,我在采耳中享受快娱……只是我们都有一杯茶,过一会儿就啜上一口。茶水不断地续上,茶味儿似乎越来越淡,但禅意却越来越浓。
在老茶馆逗留的半天,让我心境澄明了许多。我想起了禅林的一则公案:
从谂和尚待在赵州观音院。一日自远方来了两位僧人,拜见赵州和尚。
赵州和尚问其中一位:“以前来过此地吗?”那僧人回答:“不曾来过。”赵州和尚说:“吃茶去!”转身问另一位僧人:“以前来过此地吗?”另一位僧人见风使舵:“来过。”赵州和尚说:“吃茶去!”
观音院的监院不解了,问:“说没来过,您让他去吃茶;说来过的,您也让他去吃茶,这是什么道理呢?”赵州和尚叫了一声监院的名字,监院答应了一声:“哎!”赵州和尚紧接着说:“吃茶去!”
这有点相声的三翻四抖的味儿。看来,“喝茶去”是适应各式人等的一帖万试万灵的良方。壶里乾坤大,茶中日月长。
我忽省起,这里曾经也是观音阁哩。
别胡思乱想了,还是“喝茶去”!
诗曰:
游走山川不记年,喝茶半日小恬然。
无人问我今来意,一抹斜阳到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