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梁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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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浮光掠影(艺文艺评) |
我整理了一下这几年到过的景点照片,把其中拍摄的桥归在了一起,呈现给大家。看着这些桥,不禁浮想联翩。不知什么原因,我的思绪总无法集中在一个点上,杂乱无章,只好拉杂写下。
一
桥梁这道风景确实韵味万千,我们会想起许多脍炙人口的诗句来:
它大多与水有关,李白有诗“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杜荀鹤有诗“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水如明镜,桥似彩虹,真是美景如画;有水便有船,也便有桥,万俟咏词中说“门外垂杨岸侧,画桥谁系兰舟?”,绰约的景致蕴含着画外之意,朦胧之情;而水边有树有荷花,陈继儒咏道“笑指吾庐何处是?一池荷叶小桥横”,温庭筠的笔下则是“门外平桥连柳堤,归来晚树黄莺啼”,文人雅士超然物外之意绪淡然而出;位于深山中的桥就更别致了,王安石的“平岸小桥千嶂抱,柔蓝一水萦花草”,黄公绍的“身犹在,乱山深处,寂寞溪桥畔”都是意境深远的佳句;如果是在晚上,我们就会想起杜牧的名句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你的耳旁似乎就萦绕着悠扬的箫声了。
二
这些图片中的桥,都是属于小规模的传统的桥梁,没有像横跨大江大河的宏伟巨制,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所谓隔河千里远,有桥路相连。
在江南水网地区,河流与池塘把陆地分割成大小不一的若干块,是桥梁把这些陆地联结了起来,形成了小桥流水的独特风貌;而在重岩叠嶂的山区,桥梁则把对峙的两峰联为一体,使天堑便成通途。
这些桥的年代有的已经百年,而建筑的材料也各各不同,有木制板铺的,有砖砌石垒的,也有钢梁铁柱的,与周围建筑、山水浑然相融,成为风景的点缀。
这些桥梁设计精巧,有的桥梁看上去非常之简单,只是几块石板或木板,但非常实用;还有的桥似廊似亭,可以遮阳避雨,也可作小憩之所,那是因地制宜的一种匠心独运;也有的桥只是几根铁索加晃悠的木板,虽然有点颤巍巍的,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也独具风姿。
人类的交通真是离不开桥。
三
桥是一种风景,由于卞之琳的一首诗而让人增加了无边的遐想,凭添了许多情思。相信那首诗是大家耳熟能详的: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其实,我们在经过许多桥时,我们在桥上看风景时,真的没有注意到有人也在注视着我们,我们也是风景中的一分子。我的照片中有桥上匆匆而过的人,也有在桥上看风景的人,还有在桥上沉浸在爱情中的人。有人在拍照,在拍摄风景,而我,拍下了他们。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装饰他们的梦,我只是在做自己的梦,我的游历山水的梦,我的拍摄美景的梦,我的在大自然中陶冶灵魂的梦。
四
桥的作用是人生活中通路的联结。
由此我想到,其实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与联系也是需要借助一定的工具和援手,这也是一种桥梁,被称为牵线搭桥。现在,牵线搭桥被广而泛之,变成了中介与沟通的代名词。企业之间的供销合作、技术协作,慈善机构与教育、医疗等需要扶助单位之间关系的建立,等等,但我总是以为,人与人之间沟通最基本最需要的是情感。
且不说七月初七的“鹊桥”让分别在银河两边的牛郎与织女相会,那凄凉悱恻的白蛇与许仙的故事也是发生在西湖的断桥,那条名为“断桥”其实不断的桥把人与妖结成了一段浪漫的姻缘。
王建有诗“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一个小小的板桥让鸡犬相闻的两家很方便地联在了一起;而吴文英的“绿阴青子老溪桥,羞见东邻娇小”写的是即使有一座桥,却对东邻那位娇小的女孩有说不出的羞涩,看来也需要有一座精神上的桥梁,才能走过这段难言的尴尬。
五
桥,是古今中外许多作家、艺术家的表现题材。以《桥》为片名的电影除了我们都很熟悉的前南斯拉夫的《桥》以外,前联邦德国、波兰、德国也拍过电影《桥》,我国导演王滨在1949年也拍过一部《桥》的电影,以《桥》为题的小说也是很多的,我国作家有冰心的、废名的、陈忠实的,还有英国作家伊恩·M.班克斯、美国作家戴维·雷姆尼克,最有影响的要算是奥地利著名作家弗兰兹·卡夫卡,他笔下的是一座令人不寒而栗久久无法摆脱的桥。
我僵硬而冰凉,我是一座桥,我横卧在一道深渊之上。这头扎进泥土的是我的足尖,另一头是我的手,我死死咬住正在碎裂的粘土。我上衣的下摆飘向我的两侧。深渊里冷森森的福雷伦河发出阵阵喧嚣。没有一个旅游者曾迷路来到这座行步艰难的山上,这座桥在各种地图上还未标出。——我就这样卧着,等着,我只能等待。一座桥一旦造好,只要不坍塌,就依然是座桥。
那是在傍晚时分——是第一个还是第一千个傍晚,我就不知道了——我的思绪总是乱糟糟的,总在兜圈子。夏日的傍晚时分,小河里的流水声更加低沉,这时我听到一个男人的脚步声!朝我走来,是在朝我走来。——伸展你的四肢,桥,站立起来;没有扶手的梁木,挡住那位托付给你的人。快悄悄打消他脚步的顾虑,可他还在犹豫,好就让他认识认识你,学山神的样子把他扔到岸边。
他来了,用他那根手杖的铁尖头敲打着我,然后用它撩起我上衣的下摆,理好放在我身上。他将尖头一下戳进我的浓发之中,在里面放了很久,好像是让它疯疯癫癫地四下里张望。我正梦想跟随他越过高山和山谷,他却双脚一蹦,跳到了我身子的中央。我毫无准备,剧烈的疼痛使我浑身战栗。这是谁?是个孩子?是个梦?是个拦路抢劫的强盗?是个寻短见的?是个诱惑者?是个毁灭者?我转过身去看他。——是桥在转身!还没等转过身来,我已坍塌。我在坍塌,我已破裂,先前一直在湍急的水流中静静地凝视着我的那些尖利的卵石刺穿了我的身子。
或许桥梁通向的不完全是美好,也可能是邪恶……
我的摄影作品中找不到这样的桥,因为它无法拍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