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暮霭中的许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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歙县许村廊桥牌坊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
分类: 四海任徜徉(游记) |
2012年10月的一天,我和同事驱车一路奔波,到歙县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大家决定先去许村,GPS显示只有二十多公里。可上了路才知道说是省道,其实完全是乡村公路,几乎只能容一辆车通行,好在对面来的车不多,偶尔会车,就停下来让行。这二十多公里,花了一个多小时。
我们到达许村村口时,夕阳已经西斜了,夕照的余晖洒落在屋舍上,别有一番景致。
许村的古建筑群是包括列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15处古建筑,一个村庄有如此众多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可是不多见的。许村源于东汉,古称富资里、溪源、任公村。唐朝末年,户部尚书许儒为避战乱,徙居于此,嗣后人丁兴旺,始名“许村”。大学士许国、末代翰林许承尧均是许村后裔。宋仁宗钦赐为国捐资的许克复为“大宅世家”。宋王安石曾为《古歙许氏宗谱传》做序。许村历史上先后共出进士四十八人,为徽州古村落之最。南宋以后,徽商崛起,许村依托着安庆府和徽州府之间的徽安古道迅速繁荣,村落建设迅速发展,至今仍保存有元、明、清和民国时期的古建筑近200座。
就是这样一个有着辉煌的往昔、受着现今重点保护的村落,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与其他商业气息浓重得让人窒息不同,这里似乎没有任何旅游业的痕迹,也许我们来得晚了,没有看到任何卖票与收票的人。整个村子很安静,除了我们这几个外来的不速之客,没有行人。村子里也没饭店、旅馆和出售旅游纪念品的商店。村子里的一条狗,不知是觉得我们新奇,还是太寂寞了,竟然跟着我们一路走,陪同我们走遍了村子的前前后后,足有三十四分钟。
当我们驻足于一个个大理石的镌刻着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前,辨认着这些建筑的名字,看着这些夕阳下的遗存,不禁百感丛生:

那村口的薇省坊雄浑地在夕阳中屹立,这座花岗岩石雕以因剥落而斑驳向前来的人们昭示着什么是沧桑,从而让你领略风刀霜剑的威力。

那年岁比美国麦康逊那座廊桥至少要早300多年的高阳廊桥,横卧在昉溪河上,镂雕的花窗、斗顶上的彩绘,显示着它的古老,从一端望去,我们似乎看到了当年徽商远行、告别家人的离情愁绪,眺望远山逶迤,是那样的幽深而辽远。

那座四座五楼、水磨砖砌、四角翘起、鸱吻鳌脊的大郡伯第只剩下一片单薄的门楼,背后已经建起一座现代楼房,而前面停着手扶拖拉机和农用车,偶尔走过的村民那熟视无睹的神色告诉我们,对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

驻足在那座大墓祠前,那木板门的彩绘已经几乎全部脱落,一把大锁锁在铁打的门闩上。据说这是一所三进三开间的建筑,但我们不得入其门,只能注视看着墙头上的一丛枯草在晚风中摇曳,而潜生叹息。

保留尚完好的双寿承恩坊,是明朝明隆庆年间为两位百岁老人而立的牌坊,当时徽商许世积乐善好施,又其时年101岁,夫人103岁,朝廷因之旌表,赐建牌坊,这在全国都是罕见的,可以想见当年的许村是何等的荣光与显赫。

造型别致、八角飞翘、风铃叮当的大观亭在廊桥旁,几捆草和两三根竹竿似乎有点煞风景,但它也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风景对于整日劳作的农民,并没有粮食和烧草重要。

五马坊是明代为了曾在福建汀州任知府的许村人升立而建造的,他在任期间击退过倭寇海匪立大功,所以当时皇帝下令从他的管辖地建牌坊直至家乡许村,一路一共建造了99座牌坊。看着这硕果仅存的五马坊,我感受到了那气吞强虏,叱咤风云的英雄气概, 99座牌坊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牌坊可以因时间而倾圮,而留下人民心间的丰碑是永远不会被磨灭的。

说起那座三朝典翰坊的来历,还有一段神奇的香姑传奇呢。香姑是许村奇人汪伯爵之妾(汪伯爵是唐越国公汪华五世孙汪伦(李白诗《赠汪伦》)的后裔),其貌若天仙,且天生独特的体香。香姑的奇闻美色被崇祯知晓,崇祯急令将香姑召京纳为贵妃。汪伯爵只得忍痛割爱,以妹相称,送香姑进京。汪伯爵因此被授五品服俸。后汪又纳吴氏。崇祯十年,香姑病危,急召汪及吴氏进京。吴氏有孕在身,途中劳累,提前产一男。三天后到京,香姑召见侄儿,求崇祯取名。碍于明末布衣不得面君之嫌,崇祯点为典翰,赐名德章。一个早产儿就这样成为了中国历史上年龄最小的典翰。后崇祯又下令在许村建三朝典翰坊,一直至今。今日观之,为一个遍体生香的女子如此破例行事,任意所为,崇祯固然多情,但也注定了亡国之君的下场。





更多的映入我们眼帘的到处是年久失修的房屋,满是霉迹的斑驳墙壁,剥落石灰的残垣,乱七八糟如蛛网般的电线,挡住大门的板车,低矮的屋顶上爬着的南瓜藤,屋内的摆设也是陈旧而有些残破的,从孩子做功课时抬起头看我们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丝惊诧与迷惘;而从穿着膝盖上打着补丁的裤子牵着牛走来农民的面容上,我又看到了些许安详与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