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发生在十多年前的故事了。当时我给一个书商打工，当编辑。这个书商是专门出文艺书的，很多作家都是他给捧红了的，应该说，这个人品位不算低。

可当时做书的毕竟很少是文人，所以他们的文化程度也不是很高的，但他们的眼光是不错的，他们能够分清哪个作家的什么书能畅销。

我是离开家一个人来到这个城市的。书商与大多数生意人一样，有关于美女的业余爱好。有时在一天工作之余，酒足饭饱以后，喜欢去夜总会唱唱歌，他看我一个人，有时也把我拉了去。

我虽然不是柳下惠之类纯洁的正人君子，但确实对这种找个小姐聊聊的游戏不感兴趣，因为我觉得她们水平实在太低，根本无法沟通，我甚至很羡慕封建时代的文人，他们找的青楼女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那才叫个情趣呢。

话说有一天，来了北京的客人，书商便让大家一起去夜总会，而且一定要每个人选一个小姐。我进退维谷，书商就替我选了一个，坐在我身边。

当然小费是书商给，但我想不聊白不聊，就和她说两句吧。这个姑娘生得还白皙，只是眼睛小一点，很文静的样子。于是问起了她的来历。她说，她是安徽人，刚到此地一个星期。

我问她以前干什么，她说来此地前还在上高中，因为父亲生了癌症，借了许多钱，欠了许多债，只好辍学了，出来打工挣钱还债，因为什么都不懂，只好做了小姐。

我注意到，她说“辍学”时，辍字的读音没有像一些人那样读错，这个字，很多人念成了“zhuì”。这说明她不是一个白丁。记得有一年，我们与一个比较著名的沪籍年轻女作家会面，在谈话中，她把星星缀夜空的“缀”字读成了“duò”，便成了我们的笑谈。

的确这姑娘有些文化，可谈谈后，她也发现我这个文人很难与她有共同语言，便转过去与书商谈了起来，他们似乎谈得很投机。

回到住所，书商意犹未尽，不断地说起这位姑娘，问我的印象，我说，有点与众不同，因为好像有点文化，而且为她辍学而惋惜。我讲述了她能够正确读出“辍”字的读音，他说，就凭这个“辍”，我想赞助她读书。书商还问我，辍是什么意思，我说，“辍”就是停止、中止的意思。我说，你算了吧，赞助她读书，她愿意吗？你是不是想泡她呀！

书商说，你错了，你不要以为我就是个好色之徒，我也有仁义之心哩。

后来几天，书商不断与她联系，她似乎也非常感兴趣，但她为父亲的病还欠别人两万多块钱呢。于是书商决定为她“赎身”，先是为她租了间房，帮她还了欠债，然后同意给她每月3000元的工资，做文秘工作，还为她花了一万多块钱在一家成人大学报了名，我总觉得书商还是有企图的，想利用小姑娘的幼稚，最后上手。

接下来书商便经常带着小姑娘出去吃饭应酬，给她买衣服、首饰，俨然他的红颜知己，小姑娘也倒落落大方，不怯场，甚至跟他还有些比较亲昵的举动，但也毫无过分之处，只是显得楚楚动人。我们私下称她是“小眼睛姑娘”。

书商有次要出差一个星期，小眼睛的姑娘送他上了飞机，蛮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可等书商出差回来，发现那姑娘已经不在那个租屋里了，新买的衣物当然不翼而飞，手机也关机了。我让他去成人大学询问，被告知该生已经退学了，而且退走了一半的学费。再去那个夜总会，已再也寻觅不到她的踪影。这小眼睛的姑娘，不仅又一次“辍了学”，还“辍了工”。

书商有些怆然，我未免窃笑，我说，荀子有言，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那是君子之行，你是别有用心之行，是小人对小人，则早该辍行也。你呀，当辍不辍，反受其害。这个小眼睛，你不“辍”她便“辍”，是高手呀！

书商为此纠结了很长时间，不再去夜总会了。他开始怵了，辍了。

我却想，小眼睛可能不会“辍”她的表演，可是她如果去演电视剧，真的有可能是第二个小陶虹哩。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为巧合）

（图片来自网络，谨向提供者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