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走了。
离她58岁的生日还有一周多的时间,二姨没等到生日的蛋糕、蜡烛和祝福,无情的病魔最终还是夺走了她尚且年轻的生命。
几天来一直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之中。
夜晚来临,躺在床上久不能寐,只要我闭上眼,脑海里一定出现二姨的样子。即便昏昏睡去,深夜醒来,泪水已把枕巾浸湿。梦里多少次出现二姨那慈祥的微笑中,而微笑中隐约着一种痛苦一种无奈一种眷恋一种释怀。
二姨命苦,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从没坐过飞机从没外出旅游过;二姨善良,一辈子默默无闻与世无争;二姨坚强,从96年的肿瘤到现在的脑瘤,十几年来与癌症进行着殊死的抗争;二姨冤枉,姨父半年前因为癌症去世了,而她也是因为二次癌症病逝,凭什么这么不幸的事单单都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老天你也太不公平了吧?!
打小我住姥姥家,妈妈在城里。二姨像妈妈一样地呵护我甚至比妈妈更近地照顾我。在我已经记事儿的那年,记得是个漫天飞雪寒风凛冽的半夜,我突然高烧不退,二姨背着我,深一脚潜一脚歘着厚厚的雪走到几里以外的卫生院去打针。因为受了寒风,出门我便开始狂吐不止,吐了二姨一身,想想那时我体重也不算轻了,身上还穿着厚厚的棉袄,二姨背着我走了近一个钟头啊,硬是顶风冒雪一口气把我背到了医院....
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次二姨从山西回北京看我们,临走的时候塞给我二块钱。要知道,那时候二姨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十来块钱的。而二块钱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足以在同学面前充大款了。你想啊,学校组织春游,最有钱的同学家里会给三毛五毛的就算是相当富裕相当奢侈了,我那2块钱当时都不知道如何去花呢。
后来二姨结婚了,没过几年就从山西调回北京,这样二姨接长不短儿地会来看我们,每次来都会给我们买些吃的喝的玩的。文革后期颐和园重新开放,是二姨带我去的;当年中朝关系好的时候,我们第一次吃到朝鲜的明太鱼、橡皮鱼是二姨给买来的;80年代初刚有了油炸方便面,2两粮票2毛5一袋儿,也是二姨给我们买来的。还有什么粉肠儿啊蒜肠儿啊江米条儿啊动物饼干啊,二姨都常买给我们,反正那时候总盼望二姨能来,因为只要二姨来了,就有好吃的了。
十几年前,二姨患了乳腺癌,手术后康复得很快,十年后检查都没有任何复发迹象。可去年,二姨又被诊断出患了原发脑瘤,而且病情急速加重,经过了一次大的手术,情况稍有好转。今年春,二姨的病情继续加重,在准备做第二次手术的前一天下午,我在医院拉着二姨的手跟她说了很久很久的话。我说“您尽管放心,手术一定会成功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尽管这么说,其实我们心里都非常清楚,再次的手术效果最终如何,谁都没有把握。
果然果然,那次聊天,成为了二姨跟我最后的说话,二姨此生留给我最后一句话是二次手术一周后,我问:二姨,您喝水吗?二姨回答:不喝.....
16日晚上7点半,我接到表弟的电话,当我风风火火跑到医院,二姨已经去世了。我握住二姨那软软的还有体温的手,眼泪真的止不住....
18日,全家亲属和二姨的朋友同事,为她送行,仪式是我主持的。
那天,北京预报有大雨,送二姨走的那一刻果然暴雨袭来。
我在祭文里写了一首七言绝句,算是给二姨送行。
欲哭悲泣悼亲人
苍天洒泪雨倾盆
驾鹤西游终离去
阳光仙境普照魂
愿二姨在另一个世界尽情享受阳光享受幸福享受快乐享受温馨!
这张照片是今年4月22日在北海公园照的。我说:二姨,摘了帽子照吧?二姨说:去~~
头发都没了多难看呀,还是戴着帽子照吧。
那天,舅舅组织全家春游,并在仿膳请大家吃饭。其实,那时二姨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组织全家春游的意义不言而喻。果然,春游之后,二姨就又住进了医院,而就,再也没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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