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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啊,礼儿越来越少了,俺说的礼儿少了可不是说不懂礼貌哦。
咱先说拜年吧。
原来的春节拜年都是要等到初一的,可现在呢?三十还没到拜年就开始了(那叫给您拜个早年?太可笑也,早年是什么?枣年糕么?),除夕子夜未来临拜年任务算是提前完成鸟。而且现在充斥手机之间的拜年短信,唉,不说不说也罢,关于俺一直就排斥回避反感甚至憎恶短信的话,说了有一火车了。
前些年流行过唐装,所谓的中式打扮。电视里抬眼可见,颜色刺眼的红的绿的蓝的各式唐装,下身呢,居然都是笔挺的西裤和锃光咓亮的皮鞋,哪儿跟哪儿啊这是?难道这个也是电视台的统一着装要求么?您要中式那么就中式到底好么?西服裤衩能穿好在贴身在内啊,咱别弄得跟西客站楼顶似的,上戴瓜皮帽下穿开司米不伦不类的。多少年前老舍先生在四世同堂里就挤兑过的丁约翰又出来咧,哈哈!
说“过年好”的时候要作揖的,现在见不到了吧?甭说作揖了连握手都见不到咧。咋回事?见不着了呗,打个电话就拜年啦。
旧时老礼儿中讲究初一到初四是不能扫地更不能倒垃圾的,初五叫“牛日”,到初五才能把垃圾倒掉,这叫送穷出门打破忌讳喜迎财神。要么怎么会有“破五儿”之说嗫。破五儿要吃饺子,饺子也叫万万顺还暗喻着元宝,元宝就是财嘛。
小时候,俺对家里的一个亲戚印象极深,那是俺娘的舅舅俺要叫舅老爷的。
就俺那舅老爷,身材魁梧,富态高傲,走起路来特有派。老头儿白发白眉白胡子,特显干净。衣服甭管多旧但永远是洗的干净叠的利落穿的体面,只要出院子门哪怕就是到对面小店儿买盒烟那也绝对是穿戴整齐仪表端庄。
舅老爷是全家人当中礼儿最多的一位,他们家从前是有钱人啊,受的教育就是不一样。滋对外人,老头儿那礼儿可说是面面俱到,逢人就作揖见面就问好总是笑脸相迎的。可对家里俺这一帮孩子,老头从来不苟言笑,滋张嘴那肯定是要“疵儿”谁了。
舅老爷家就住我们后面一条胡同,白天没事老来我们这院子串门儿。进了屋,八仙桌子边儿的扶椅上一坐,拐棍儿放俩腿之间双手握着,跟姥爷姥姥天南地北滴聊天说话。有孩子滋从老头儿眼前过,舅老爷肯定要说点什么。
“走路别依拉歪斜的,内裤子怎么穿的,往上提提”
“吃饭别吧唧嘴,筷子不许放嘴里唆啰”
“把桌子上的米饭粒拣起来吃了”
“吃多少盛多少不许剩饭啊!”
“这是你倒的茶?茶不能倒这么满的”
小时候,姥姥看(刊,一声)我们兄妹三四个孩子。我们这些孩子最怕舅老爷也最“讨厌”他来串门子,因为我们知道只要舅老爷来了我们保准就要挨“狗屁疵儿”了。尤其过年,舅老爷礼儿多了去咧,什么初一不能动刀(切菜什么的)不能吃药不能说穷啊死啊等忌讳的字,更不能扫地。除夕夜的团圆饭桌上,盼一年盼来的鱼还不让吃,全家就这么看着,舅老爷说这叫看“余”,那鱼初一才能吃呢,吃年糕的时候还必须得大声说出来年糕好吃年糕好,一年比一年高啊,初五吃饺子也必须要求先要破了再吃,要看谁一口一个把饺子塞嘴里,舅老爷保证会说:瞧你那吃相儿!哼,破五破五要先破才吃的。
这不过年嘛就又想起来了,舅老爷要是活着,得100多岁了吧。这会儿,俺只要闭上眼就能想象出舅老爷的样子,那个白胡子白眉毛的老头儿。尽管小时候不喜欢舅老爷但现在想想啊,如果说俺能懂点儿礼儿有点儿面儿有点儿风度和修养的话,还真跟小时候挨舅老爷的“狗屁疵儿”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