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笼罩下的西古城(上)

(供奉佛陀锁骨舍利的Thuparama塔)
“昔释迦牟尼佛化名僧伽罗,诸德兼备,国人推尊为王,故国亦以僧伽罗为号也。…于是建都筑邑,化导四方,宣流正教,求寂留牙,在于兹土。…今之锡兰,即古之僧伽加罗国也。”这段出自玄奘的《大唐西域记》的描述告诉我们:古代锡兰国的形成与佛教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斯里兰卡的历史也就是一部佛教在这里传播发展的历史,而我们的第一站便是从最早的古国,也是锡兰佛教的发源地开始。
一大早我们从科伦坡启程,前往东北200公里处的阿努拉特普勒(Anuradhapura)—西古城。中途在平托瓦纳停留了一个小时后,中午时分赶到了西古城的酒店,吃过午饭稍事休整,便在炙热的阳光下开始了我们的古城巡礼。
通往西古城的道路比较窄,车速不快,两旁都是些村落,这里没有旅游景点来来往往的大旅行车,也鲜见游客。猫猫正昏昏欲睡,车子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前方出现了很多白衣白裙的当地人,众人搀扶着一位悲恸欲绝的老妇人,看样子是家里有亲人过世,然而再仔细看,发现这不是一般的葬礼,走在最前面抬着棺椁的竟然是六位衣着整齐的士兵,行着军礼,而棺椁上覆盖的国旗也说明了一切:这是一位在刚刚不久前与泰米尔猛虎组织战斗中牺牲的政府士兵。我们的车子缓缓地跟在众人后面,为表示对当地人的尊重,我应恰呢可的要求没有拍照,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路边的电线杆上贴着阵亡士兵的照片和履历,一张年轻的面孔下面1981年出生的日期触目惊心,联想起最近的一系列报道,原以为我们旅行的地方会远离战场,但战争的阴影还是降临在这片祥和的土地上,无论结果如何,最终是平民百姓受到伤害,这也是我游历各国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战争的残酷,只希望佛祖能够继续庇佑他曾三次弘法的佛教古国吧!
很快进入了古城遗址,回想起来,很庆幸我们的行程选择从这座兰卡最古老的城市开始,因为一路下来把所经之处串起来,就是一部完整的锡兰历史。这里是Sinhala(僧伽罗)文明的诞生地,建于公元前5世纪,拥有2500年历史,据史料记载最早在Anuradahapura定居的是来自印度的Vijaya王子(僧伽罗民族的创立人)及其追随者,其后于公元前380年国王Pandu
Kabhaya在此定都,并且在之后的一千年,都是斯里兰卡王权所在地,119个皇帝在此建都,直至10世纪,鉴于印度入侵及宫廷继承权争夺,首都方东迁于波隆纳鲁瓦(Polonnaruwa)——东古城。

(方圆十公里内处处可见这样的建筑石柱)
阿努拉特普勒古皇城遗址在十九世纪被发现,规模非常之大,以至于修缮至今仍只完成了其中的不到十分之一,由于政府资金短缺,靠联合国和各种基金会的那点杯水车薪,实在无法对整个古城勘查挖掘,沿途到处都是废墟断柱,查呢可开车穿梭在废墟中,指着那些杂草丛中的地基,无可奈何地说这里有太多的东西需要保护,里面肯定会有很多珍贵的发现。

我们首先来到的一处已经修缮完毕的寺院,这里有斯里兰卡第一座舍利子塔,内奉佛陀锁骨,建于公元前250~210年,它的名字是图帕拉马佛塔(Thuparamaya)。按照当地习俗,上去要脱鞋,我拿出早准备好的鞋套,这时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一抬头看到一位老人正递给我一束白色的莲花,知道南亚的习俗,乃知是礼佛花卉,为表示礼貌,付钱后我们各拿了一束,白色的莲花丰润若佛掌微张,由洁白而微黄而淡红,还有股清香。

(雕刻精美的守护石是斯里兰卡寺庙的特点)
登上塔基座前,看到台阶两侧有花岗岩护门神石雕翼护,这是典型的兰卡风格,当然还有脚下的月石(Moonstone),这两样几乎在所有的寺塔都可以见到。赤足来到状若白钟倒扣的佛塔跟前,我们恭恭敬敬地献上莲花,我打量起这座兰卡风格的佛塔,与尼泊尔的有些类似,据说数度损毁,也数度重建,塔初建时呈“稻谷堆”形,几次重修后,现为“铃”状,新修的白色塔身在阳光下十分刺眼,同样一群身着白色拜佛衣服的兰卡人正虔诚地围着佛塔边转边诵读经文。


不过围地之上,白塔之下,插有数排花岗岩石柱,自是昔日筑物遗骨,正纳闷做何用,查呢可看出了我的疑虑,连比划带说明地解释这些都是以前罩在佛塔外面的建筑的支柱,那些僧伽罗建筑特色的圆顶因为都是木制的,早就焚毁了,只剩下支撑的根根石柱,佛塔周遭亦不乏如此痕迹,林地空隙,东倒西歪地倾竖着,细看石柱上端装饰着莲花,刻有鹅、狮等浮雕,不过还是有些难以想象最初的样子,直到后来到了东古城的博物馆,看了建筑模型,才彻底明白。

兰卡虽为地处热带的岛国,早晚比较凉爽,但随着日头的增高,温度上来得很快,尤其是下午一两点钟。此刻石头地面已经滚烫,我也满头大汗,拍了些照片便迫不及待地回到车中凉快一会儿。
刚说到守护石和月石,接下来我们便在Sudassana Padhana Ghara (英文:Moonstone
Site)看到了整个斯里兰卡最漂亮的月石。这里原是一座佛教学校,鼎盛时曾有5000个僧人在此修行,好厉害啊!那些残留着基座和石柱之处便是他们的居所。公元前250~210年,印度阿育王派遣王子马欣达(Arahat
Mahinda)前往岛国弘扬佛法,无缘大慈、同体大悲、人人皆可成佛的教义,深得王室及普罗民众之心,公元前
2世纪左右僧伽罗人放弃原有的婆罗门教信仰,接受了佛教。自此佛教落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为岛国的精神文化之树,开创兰卡的佛教历史。于是身为王城的阿努拉特普勒乃举国佛教信仰及思想传播无出其右之中心,职能存续1300余年,而这些僧人功不可没,他们的地位不在国王之下。



这里的岩雕月石保护得十分完整,它是所有建筑和神殿建造的基本,坐落于通向古庙、宫殿和重要的庙宇建筑的台阶底部。形似半月形,正中通常为一株莲花,周围围绕着带有象征意义图案的同心圆环,圆环上的图案通常包括:大象—象征诞生;公牛—象征衰老;狮子—象征疾病;马—象征死亡。意味着人的生老病死四个必经的历程,有时还会有一队飞鹅,代表着善与恶的界限。台阶下部看到一些非常可爱的小矮人,这些侏儒是神的使者,也经常出现在各种建筑上。

(这样的池塘有说是过去的泳池,也有说是浴池)


西古城不仅有最美的月石,还有最美的池塘——双池塘(Kuttam
Pokuna英文:Twin
Ponds),也是阿努拉特普勒留存至今依旧完好无损的一处建筑奇观。这对开凿于公元3世纪的矩形露天水池,结构精巧,装饰迷人,两池虽宽度相当,却一长一短,一深一浅,四周环矮墙,入内即围地。现在的一池幽绿更增添了几分古老凝重,细看之下,池中的水循环系统还真是不错,与外面的河流相通,地下暗涌而来的池水千年未曾干涸,绕到后面的池子,猫猫正准备探究它的机关所在,谁知那个方形的闸门处竟卧着一条两尺来长的硕大蜥蜴,着实吓了一跳,而受到惊扰的蜥蜴瞬间不知去向。

古城处处见佛塔,有的已经修完,有的正在维修,比如这里非常知名的无畏山寺塔(Abhayagiri
Dagaba)就被脚手架包裹得严严实实,我们不得而近。斯里兰卡佛塔的原始设计来源于印度,最初用来存放佛陀的遗物,包括几缕佛陀的头发、指甲以及其他曾经使用过的物品,如化缘钵,坐过的椅子等。最初的佛塔是由一个捣实的半球形土坯砌成,中间有一根木竿做为支撑,造型与天神居住的迷卢山(Mount
Meru)很相似,它在南亚和东南亚曾被认为是宇宙的中心。
最初的斯里兰卡佛塔仅简单地用硬土坯和泥砖围钵搭建,进而发展成为用绘画、雕刻品、圣物和点燃的油灯来装饰佛塔的内室。这种带有绘画的内室表示对佛的尊崇,工程一经完成将不可向世人公开。遍布全国的每个寺庙都有佛塔,但最精美的佛塔只有在东西古城才可看到。宏伟的佛塔直指苍穹,佛塔的形状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发生着细微变化,无论被冠以何名或形状多么与众不同,佛塔的塔尖或尖顶都指向苍穹,象征对佛教忠心耿耿,体现了这种建筑形式和内涵的完美统一。它们在阿努拉特普勒王国时期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这种辉煌一直持续到公元10世纪,于是我们终于见到了辉煌的代表—巨大的祗园寺塔(Jetawanarama)。

(气势磅礴的祗园寺塔)
相比修旧如新的白色佛塔,猫猫更喜欢这种保留原味的棕红色砖塔,塔兴建于公元3世纪,续建于公元4世纪,乃今日斯里兰卡最大佛塔,圆基方身,上插锥状塔顶,虽已身残,仍逼高70米,塔基直径约112米,地下有10米,石门柱高近11米,比埃及的吉萨(Giza)金字塔还高,可谓世界上最大的宗教建筑之一;而且全部是砖结构,这些砖数量巨大,据说全部下来可以盖8500间房子,或者筑成400公里三米高的围墙。走近注视着那魁伟的身躯,感到宗教的力量的确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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