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的秘密
覃里雯=文

《解密凤凰》,师永刚/著
作家出版社,
过去时代里的一种至高美德是埋头做事,但闭口不谈自己所做的事。但是在这个时代里,假如你在为媒体工作,这种美德很容易让你没有饭吃。凤凰卫视非常明白这一点,这就是它出版《解密凤凰》的由来。不过,不同于大多数公司和企业的是,凤凰卫视为自己出书不仅不赔钱,反而有机会赚钱。《解密凤凰》这本书从头到尾给我印象最深刻的话是:凤凰卫视的经历是从赔钱做自己的事,到拿别人的钱做自己的事还赚钱。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关于《解密凤凰》这本书的秘密:如果你也买了这本书,或者打算买这本书,你本人就在参与凤凰卫视的一个重大秘密。
简单概括一下,这是一本凤凰台内部人写的关于凤凰台男性主持人的书。
内部人写书的优势是对内部的人熟得不得了,你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细节,比如如何唤醒醉酒的副台长董嘉耀(答案是:问他存折的密码)。但是内部人写书的另一个问题是,作者对内部情况过于熟悉,以至于经常忘记规规矩矩地告诉读者一些重要的基本信息。比如,凤凰台是在什么时候、怎么建立起来的,它最初建立的理念是什么,它遇到的最大挑战是什么,到现在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等等。作者把读者都当成自家人在讲话,这是一种很大的信心,相信读者都对凤凰非常了解并且很感兴趣,即使连通用电气公司都不会有这样的信心。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许多秘密没有揭晓。和凤凰卫视的很多时事评论一样,它最后在一团似是而非的评论中戛然而止。假如你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就看何亮亮如何评普京说“我没有退党,是党不存在了”的话:“这些话你怎么理解都可以……”有些段落具有作者本人意识不到的幽默感,比如在试图“揭露”凤凰雇员的薪水时:“据香港《东方日报》披露,凤凰卫视的薪酬水平略高于香港同业,至于评论员们则会因人而异。……评估曹先生、阮先生、何先生以及新加盟的杨锦麟等人的年薪至少在50万到100万元之间,这个数字虽然未得到证实,但也并没有遭到这几位先生的否认。”写出这样的段落也需要巨大的信心,相信读者会对这些消息感兴趣。
内部人的另一个特点是,很难跳出自己的环境来看待自己所做的事情。这本书一直在讲凤凰卫视,但是并没有将凤凰卫视与同时代的其他电视媒体进行充分的比较——细碎的比较是有的,比如怎么抢先拿到某个镜头、抓到某个政要,这些细节相当生动。在这本书中部分解释了凤凰卫视受到下至工厂工人、上至国家领导的欢迎的秘密。这个所谓的秘密其实已经不是秘密,那就是凤凰台在人才使用和节目制作上的高度灵活性和创新,利用有限的资源发挥最大的作用。凤凰台所做的是一个在市场竞争机制中捶打出来的公司所应该做的事情,它所有的力量和生命来自于此。要把它称为一个国际化水准的电视台还为时尚早,它还在学习西方同行的过程之中,但是因为灵活、年轻、雄心勃勃,它学得很快。
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真正的秘密没有揭晓。凤凰准确的定位和它得以首先在内地登陆的原因仍然不为我们所知。由此我必须补充,凤凰卫视的老板刘长乐先生似乎是一个仍然具有传统美德的人,他闭口不谈自己所做的事情。
如果你告诉我,这是一本供你在周末早餐饭桌上读的书,不要吹毛求疵,我非常同意。而且我要承认,看这本书是件轻松而基本愉快的事情。关于这本书,我最喜欢的是它的包装;其次,是它描述的凤凰卫视内部的工作环境:严肃、紧张、团结、活泼,能者各施其才。考虑到CNN一个电视主持人背后有几十上百个人在给他搜集资料撰写台词,而凤凰卫视的主持人仅靠几个助手和一张嘴,他们本人付出的劳动和得到的待遇确实是不成正比的。但是从我见到的凤凰卫视的几个内部人来看,他们都活波可爱,干劲十足。所以这本书在这方面的描述可堪信赖。
这本书的新版,即将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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