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美术学院人体写生教室设在五楼,教室比一般的要宽敞,室内装饰也很有特色,教室前方是一个宽约两米,高出地面约二十厘米的平台,平台是用深红色地毯铺就的,温柔而富有弹性。这方天地是人体模特独享的。
我走进教室的时候,那群二十多岁的男生女生已支好画板等待上课了。
李教授走进教室,他昂着头,脸上是一种庄重的面情。李教授并没有踏上红色平台,而是站在平台前,用一种有些拘谨的口气对学生们说:“今天的人体写生课,我们请到的是一位非常有名的网络作家…….”
李教授话还没说完,男生女生们惊叹地发出了议论。
李教授的脸上仍是那种拘谨表情,李教授在学生们的议论声中停止了讲话。
稍倾,李教授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学生们的议论声才平息下来。
李教授又说:“作家做人体模特儿,这在全国恐怕都是开天劈地的事情,但我们不能否认这样一个事实,艺术是相通的,不论是文学艺术还是绘画艺术,都有其相通的地方,艺术家首先就是要具备奉献精神,为艺术奉献,就是热爱艺术的人的高尚情操……”
李教授稍作停顿后又说:“我刚才说的话是有一点空泛,这只是大道理,但艺术的精神是长存的…….”
学生们发出了掌声。
李教授说:“下面,我们就请网络作家进来。”
这时,掌声嘎然而止,室内出奇地安静。
李教授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进去。
我微笑着,仪态大方地走向了红色平台。
学生们发出了惊叹。有位女生惊呼:“这不是周雪儿吗?”
我微笑着面向学生们,学生们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脸上,我没有半点羞涩,我今天是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的,要体验一下做人体模特儿的滋味儿。
李教授脸上的拘谨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堆在脸上的是温情与和谒。
刚才已经有人认出我来了。
“这位作家就是周雪儿,她的作品相信有很多同学都在网上读到过,她的文笔清丽婉转,是好多网友崇拜的偶像……”李教授笑着介绍说。
学生们再次响起掌声。
李教授说:“周雪儿的体型是非常标准而且健美的,健美的女性人体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皮肤光洁度好,富有弹性,我们在作画的时候特别要重视这个特点,用色的时候,应该特别强调光影效果……”..
学生们都屏住呼吸,李教授把我安排在靠角的地方。
李教授已在课前把衬布放置好了:一方阶梯前摆放着一张桔红色的绒布,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在桔红色的布上形成一片亮色,因为是梯级的形状,桔黄色的衬布也被分割成了几块不同的色泽,色泽富有变化,显得活泼鲜亮。
我是穿着一件连衣的及膝裙走进人体画室的,我站在布景前,背对着学生们脱下了连衣裙,然后再轻轻转身,在转身的那一刻,我感到脸上有一些发烫,心里也免不了有点慌张,毕竟,我要展示给大家的是自己的身体,我在在李教授的指导下摆了个姿势,学生们都屏住呼吸,教室里一片安静。
当我把自己全部暴露时,学生们都发出了轻轻的嘘吁声和惊叹声…….
我微笑着面向学生们。
李教授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同学们中间去了。后来我在学生中发现他时,他正双手交叉在胸,对我含笑点头,李教授说:“周雪儿你再往前走一步好吗?”
我向前迈了一步后,李教授又笑着说:“好,这样非常好!”.
我的目光和学生们的目光交会碰撞,但我们的目光都很自然轻松,在这里,我成了一件艺术作品,即将在学生们的画笔下定格。
(二)
过了许久,李教授发出了命令,今天上午就此结束吧。我刚才都巡回看了大家画的,大体形和大色调都基本上铺好了,下午只是作进一步的修改,完成,大家现在就可以休息了。但过了好久学生们都不离开,仍然在专心地画。
但李教授摇头笑了笑,自言自语说:“你们不知道累,周雪儿站了那么久也累了呀。”
李教授又对我说:“周雪儿,你休息了吧。”
我朝李教授笑笑,也没有理睬他说的话,我不忍心破坏学生们正在燃烧着的绘画热情。
又过了好久,才有几位学生开始收拾画笔,出教室。
李教授再次说:“周雪儿,你坐一会儿吧,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
这时过来好几位学生,他们站在平台下,七嘴八舌地向我提问:
“周雪儿,你都是很有名气的作家了,为什么还要来做人体模特儿”?
“周雪儿,你是来体验生活的吧,最近又打算写什么新作吗?”
“你的身材真的很漂亮,你一直都在坚持练健美吗?”
“我读了许多你的作品,感觉上你是一个柔弱的有些让人生怜的女人,今天看到你,才知道你的外面和文字有很大的区别,生活中的你一定对生活很有信心吧?”
“能说说,你当人体模特儿的想法吗?”
“你就不怕社会上的人议论你吗?你毕竟是名人,名人做人体模特儿可是一件让人关注的事啊”
“你是不是想展示你的漂亮哟,是不是有一种在炒作自己的想法?”
……
面对学生们的询问,我只能微笑,来不及张口回答,又被下一个提问挡住了。
李教授说:“你们都成记者了呐?该问的才问,不该问的也要问,名人怎么啦?名人就不能做人体模特儿了?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家呢!”
我对李教授说:“你也不要责怪他们,有的事情我也该向他们讲讲。”
我又转向学生们:“我来这里做模特儿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美丽也不是为了炒作自己,我其实并不漂亮,和你们比起来,我已是人老珠黄了,俗话都说,三十岁的女人赛大妈嘛,我和三十岁的约会还有四年,至少说我现在已经是半个大妈了,所以我没有资本来展示自己的美丽,我也没有想炒作自己的想法,作家靠的是作品,而不是自己的身体,我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也并不是像李教授说的那样高尚,我真正的目的是想体验一下做人体模特儿的滋味儿,文学作品来源于生活,在写作前,体验生活是必不可少的,当然,我也不能排除我还可以得到一笔收入……”
.我话音落地,学生们发出了怪声,有人吼:“为了钱?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坏话吗?”.
我说:“钱是什么?钱就是生活的法码,是不是?如今是市场经济嘛,衡量一个人有没有能力,靠什么去衡量?钱在这里就是一个法码,不管你有多高的水平,如果你的这个水平不能转化成经济效益,你的水平就得不到体现,如果我的作品一文不值,你们会读吗?当然,我做模特儿也并非单纯地为了钱……”..
“你能挣多少钱?”
我笑笑说:“无可奉告啊,我是平常人,我也需要钱来生活,我的目的既有金钱的又有艺术的,更有我自己的一种体验。”
李教授说:“这帮年轻人思想很活跃,他们想的问题比我们还要多。”
我说:“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证明我们的未来有希望。”.
李教授说:“快穿上衣服,我们去吃饭吧,他们的问题,你永远也回答不完。”
(三)
李教授带我到一间雅桌,雅间在学生食堂的二楼,是专门为来宾开设的。
院党委书记和另外三名女教师已坐在那里等我了。
见我到了书记满脸堆笑,忙对我说:“辛苦了,作家,快来,快来!”
我笑着入坐,他们的友好令我十分快乐。
书记说:“大作家当模特儿,这是难能可贵啊,而且你又是那么漂亮。”
书记是一位中年妇女,高挑个头,文静中透出艺术味儿,她也是学美术出身的,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妻子,我到美术学院做人体模特儿体验也是通过她介绍的,因此,她对我特别热情,她起初对我这种想法也表示出不可思议,在她眼里,好像人体模特儿这种职业不应该是我这样的女人做的,也看得出来,人体模特儿在她们这帮艺术家眼里也是极没有地位的,她们口头上虽说人体模特是为了艺术,为了艺术是如何这般的高尚,但在骨子里,她们只把人体模特儿当成一种学习绘画的工具。
我却不这样看,人体本来就是大自然赐予的最完美的艺术品,艺术品是供人们欣赏的,再美的艺术品如果只把其藏于闺中,就会失去美的价值,当然这种认识还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我这种大胆的尝试,当然就会让人产生偏颇的看法,因此,我只能把自己放到一个最庸俗的想法中去解释……
下午一点三十分,我又走上了人体画室的红色平台,调整了好久,才基本还原上午的动作和位置,学生们聚精会神地画,教室里很安静,李教授征求大家的意见:“要不要放点音乐?”
大家都说好!
音乐是萨克斯独奏的美国西部乡村音乐,在画室里萦绕,增加了一些欢快的元素。
不久,开始有学生收拾画具收拾色彩了。
一位女生举手,李教授问她什么事?
她说:“我想请周雪儿签名,不知可不可以?”
李教授又征询我的意见,我表示同意。
李教授又对学生们说:“不过现在不行,等所有的同学完成了以后,再统一进行吧。”
学生们要我签名,不是像我昔日签名售书那样,签在书上,而是要我把名字签在他们画的作品上,我全部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为签名我就花了近一个小时。学生们的作品都不错,都把我的身体作了美化。
一位男生说:“雪儿姐姐,如果你看的起我这张画,我就送给你吧。”
我笑着说:“算了吧,还是你收藏吧,我想要的不是你这张真品,你可以把你的作品拍成照片给我。”
我的话令学生们振奋,也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有一位男生说:“雪儿姐姐你等等,我去拿相机来。”
每个人的作品都拍成照片,他们又要过我的E_MAIL地址,说要把作品照片发到我的邮箱里。
……夜里,我被众星捧月般带到一家酒楼,学生们AA制,请我和他们一起聚餐,和他们在一起,青春岁月又光临在我心里,我快乐又幸福,我的体验除了做人体模特的滋味,还有一中青春潮水般涌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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