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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生活 |
月份牌,在挂钟的下面。月份牌上,紫红色的四个数字:“1987”,刺眼。
那一年时兴紫红色,牛妈的紫红色春秋衣,与月份牌上的紫红色,颜色分毫不差。大街上的女人们,喜欢在身上露出点紫红色,以示时髦。家里的三个女人,嘴唇清一色地涂成紫红色。妈妈的春秋衣是紫红色的,所以她穿了件低领的混纺毛衣,几乎要掉出波。提溜着我去买“噶啦”时,街坊邻居、市场单位的姑嫂们会用羡慕的眼神瞅着那件春秋衣领子。
我的大姑除了在嘴唇上摸了紫皮儿外,还不知道从那个市上倒来了一条紫红色的皮革腰带。这腰带可能是温州的,所以会掉色,系了一上午,就把她那条美地没边了的碎花裙子给染上了一圈紫红色,又被汗渍一调活,好像血污一样恶心。那条腰带,因为掉了色,陋出了原来的颜色——粉红色的。在乡下,男人女人的春秋衣,都那个颜色。
“妈的!再别想让我买一件温州货了!”
大姑气急败坏地把腰带甩在床上。皮带子与床面清脆地“啪”地一声脆响,把睡梦中的我吓醒,大概紫红色的上眼皮,是因为惊吓充血弄紫了的吧。
守着我,大姑开始换衣服,她小心地把她的那条碎花裙从腰上褪下来,拿在手里,摆弄了一翻。转过身来,把紫红色的污渍面向阳光,更像是血渍了。
因为阳光灼人,我把身子背对着窗户,刚好看到坐在床上褪裙子的大姑。大姑粉白色的大腿,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好像电视台里成天播的“肥猪饲料”里的大白猪。
“看什么看!转过去。”大姑注意到我的小眼睛。
“整一小流氓。才几岁啊,就开始看了。”我赶紧把脸转过去。
有啥不能看的嘛。我心里想。
“大姑,给你鸡鸡吃。”这是我讨好大人的办法。很简单,在别人想要吃鸡鸡时,把自己的小鸡把揪一揪,说一声:“给你吃。”就会得来大家的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喜欢吃鸡鸡。
既然屡试不爽,那这就成了方法。
“脏希希的,你以为好吃啊!”大姑歪着头瞅了一眼还没小指头大的小鸡鸡,脸上带着笑,伏身上床,拍拍我的小脸。然后,继续惋惜她的裙子和腰带。我也懒地理她,闭着眼睛享受紫红色的阳光。
我的小姨,最时髦,竟然托搞外贸的朋友从广东那边捎回条紫红纱巾,据说,还是香港货,上面有个塑料标签,写着made in Hong Kong,还是用花体写的,为了这个个性的标志,她常常把沙巾的那个小标签摆在胸口的位置,好像她自己也出品自香港的东西一样。
集市上人来人往。喧闹声,把“1987”吵吵地似乎热烈,只能说是似乎。一个物质时代的前奏。